他们喊道:
“对啊,雨别在蜕生前,也从未向您提过啊!这是为了大局考虑!”
羡鱼心说,雨别龙都没了,玉兆不是随你们翻看。
雨别又没法从持明卵里爬出来和你们对峙,自然是任由你们编排。
羡鱼冷声道:“那你们可曾想过,建木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全族人的命都不够赔的?”
岱阳见上司与龙师对话,立刻收回神君。
龙师们愣住了,其中一人以为有回转的余地,连忙开口道:
“如今有您在,建木怎么会出差池?”
羡鱼神色不耐,摆了摆手,示意岱阳继续。
岱阳再次召出神君,顷刻间有三四位龙师倒地。
在生死之际,求生的本能大过一切。
有人指着身侧人,说:
“是他!他与饮月君关系向来不睦,他生怕饮月君向您提起他,索性先下手为强——”
羡鱼朝着那人看去,摇头道:“雨别从未向我提过族内之事。”
对着持明族人,他总要为雨别正名。
公是公,私是私,雨别顶着龙师的谩骂和叛徒的争议,为普通族人争取到最安稳的栖息地,和最好的生活条件。
雨别向仙舟给出足够的诚意,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持明族人。
对方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不听劝。
要是听他的,在不影响持明族内部运转的前提下,临走前指定几个龙师殉葬,一波带走,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雨别下不去手,那就让他来当这个恶人吧。
正当岱阳的神君,即将砍向第五位龙师时,先前带路的持明族人闯了进来。
岱阳下意识拔出腰间的刀,见羡鱼抬手阻拦后,把刀收了回去。
那人双腿打颤,抱着一坛带着泥土的酒,一点一点地蹭过来。
等到那人开口,羡鱼才发现,对方是女性。
对方声音颤抖,她不敢把满是泥土的酒坛递进羡鱼手中。
她把酒放在桌子上,一点点地推过去,小声道:
“饮月君吩咐过,说让我把酒带给您……”
岱阳见状,再次收回神君。
元帅大人向来不爱杀人,只会用最简单、最轻松的方法,惩罚触犯他底线的人。
比起死亡,让他们无时无刻活在恐惧之中,才是最好的惩罚。
羡鱼盯了一会儿酒坛,转头问龙师:
“我只认可忠义之士,你们是吗?”
龙师们忙不迭点头。
羡鱼满意了,他抬手拂掉酒坛上的泥土,继续道:
“看在你们对雨别忠心耿耿,愿意捐出全部资产为他立像的份儿上,饶你们一命。”
龙师们松了口气。
只要能保住命就好,资产什么的……有雨别的商街啊,龙尊不在,自然是由他们来打理。
羡鱼话锋一转:
“指不定哪一日,你们想念饮月君,迫不及待蜕生,直接下去见他了——”
龙师们:“……”
羡鱼微笑:“我说得对吗?”
龙师们:“…………”
第153章 一巡镝
羡鱼将龙师们近乎崩溃的神情收入眼底。
有人表情凝固。
还有人试图挣扎,说自己自然是想陪着雨别,但自古忠义难两全,若是跟着雨别蜕生,持明族怎么办?岂不是辜负了龙尊大人的期望?
羡鱼向来喜欢忠义之士,也乐意帮助别人实现愿望。
他抬眼,朝着那人看去。
此人正是羡鱼原本想要替饮月君处理的恶人。
羡鱼轻笑:“简单啊,我成全你。”
他将目光落在得了雨别的命令,来为他送酒的持明族人身上。
估计是雨别的侍从?
对方身形僵硬,神色紧张,送完酒后,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在原地。
羡鱼看向雨别的侍从,对她说:“那就由你来接替这位龙师的位置,成全他的那颗忠义之心吧。”
对方和被点名的龙师齐齐瞪大眼睛。
雨别的侍从下意识抬手指向自己,不可置信道:“等、等等……您是说,我?”
羡鱼很有耐心地鼓励道:“你可以学,他们会认真教导你的。”
他再次看向惊慌失措的其他龙师:“我说得对吗?”
死里逃生的龙师们齐齐点头。
岱阳这一次没有召出神君,她亲自拔刀,一息间就完成了龙师的交接。
羡鱼鼓励完这位新上任的龙师,拎起那坛沾了泥土的酒,缓步朝外走去。
他面不改色地跨过血泊,与出气多进气少的龙师们擦肩而过。
羡鱼与下属一同离开持明族的地盘。
四下无人时,岱阳小心翼翼道:“元帅大人,都是我的疏忽,我——”
羡鱼叹气,打断下属:“归根结底都是持明族的错,哪里需要你来反思呢?”
下属能有什么错?错的全是别人。
就算是下属错了,也都是其他人刻意设局。
这一次,羡鱼没有在第一时间返回曜青,留在了罗浮。
他时不时派人催促持明族,并给出一笔钱,让龙师们尽快捐出所有资产,为雨别立像。
龙师们哪里敢收这笔钱?立马多添了几个零,还给了羡鱼。
他们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力,没隔几天,他们就在鳞渊境为雨别雕刻了一尊石像。
龙师们表示,在雨别蜕生后,他们难过得夜不能寐,恨不得立刻跟随龙尊一同蜕生,但考虑到持明族事务繁多,只得掏出全部身家,用石像来纪念雨别。
雕像建成的那一日,羡鱼特意去了一趟鳞渊境,将那坛尚未拆封的酒带了过去,尽数撒在雕像前。
他欣赏完龙师们强撑着的笑脸后,发散着思维。
持明族蜕生转世,前世与今生是同一个人吗?
曾经,羡鱼问过雨别这个问题。
当时的雨别说,族内都认为,持明族的前世与今生不是同一个人。
接着,对方又说:
怎么?是怕我贪了你的酒,不肯给你吗?放心好了,就算是旁人拿千金来换,我也不会违背你我的约定。
羡鱼心道,你失约了。
四舍五入,雨别欠他万两黄金,这笔账,就记在下一任饮月君头上吧。
他转身离开鳞渊境。
龙师们狠狠松了一口气,唯有那名雨别的侍从,停留在原地。
亲眼见证过元帅的威压后,她大脑一片空白,把饮月君交代给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翻出一封信,心知龙尊大人尚未送出的这封信,恐怕要等到很久以后,才能寄给那人了。
以她的身份,哪里能见得到日理万机的仙舟元帅呢?
羡鱼回到曜青后,继续工作。
他原本以为,再次靠近死亡、参加葬礼时,会在百年以后。
羡鱼没想到,死亡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一次,是公司股东。
身为全宇宙最顶尖的那一批富豪,他们家族有着延续寿命的方法,寿命远超普通人。
但金钱无法拯救逐渐衰败的生机,股东病入膏肓,不知为何,对方执意来到曜青治病,并提出要与羡鱼见面。
羡鱼没有拒绝,他顶着那张过于年轻的脸庞,与病床上正在吸氧的老者对视。
股东强扯出笑容,叹道:“元帅大人,我还记得,第一次见您时的场景……”
羡鱼扫过对方绑着留置针的手腕,丝毫没有陪着股东煽情的想法。
他直截了当地把话题聊死:“我记得,当时,你与你的父亲一同来到曜青,你一见到我,就抱着你父亲的腿哭。”
股东一噎,他忍不住老脸一红,苦笑道:
“……罢了罢了,人老了,总会忍不住怀念从前,您向来不爱听这些话,我本不该说的。”
他说话间,抬手招呼下属拿来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股东接过文件袋,抑制不住地咳嗽几声,他挥退试图想要帮助他的下属。
他双手拿着文件袋,朝羡鱼的方向递过去。
羡鱼不明所以,接过文件袋。
股东说:“这是我为我女儿准备的嫁妆。”
羡鱼:“……”
他把文件袋递了回去。
股东没有接,他继续晾着这位凶名在外的仙舟元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