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平到底
“我妈把你抓来的？”
铁诸羽俏生生地站著，双手背到身后，眼神瞥向一旁，气势难得有些弱，但说话的语气却格外的坚定，或者说深信不疑。
她这会儿要比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样子生动许多，看来铁美智子这份突然而来的温柔爱意对她冲击也是很大的。
而靠著墙，清水浩二稍加思索便点了点头，结合刚才铁美智子的话，他确实应该是被抓来的。
见状，铁诸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撇撇嘴，低头轻声叹气。
“你要跟我说什么？”
清水浩二觉得如果他不直奔主题的话，铁诸羽可能会绕很大一个圈才会说回来。
而果不其然，他话一出口，铁诸羽刚张开嘴巴就又闭上了，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一丝回忆。
她要说什么来著？
“我——奇怪，我，我”
清水浩二见状，看著她思索的眼神以及雪白如纸张般纯净的小脸，也不禁轻声叹息。
铁诸羽在家尤其是在她母亲面前简直和在外面是两个人，不对，三个人。
清水浩二很难把现在这个看上去有些笨笨的少女和之前那个剑意凛然的铁诸羽，或者说英气勃发的羽生截流联系起来。
“我猜猜好了，你应该是想说让我等会儿不要乱说话？”
铁诸羽眨眨眼，面色一正，随即便严肃地点头，“对了，这是我想说的。”
“哦，这个我知道，其实不用伱提醒。”
清水浩二点点头转身欲走，但铁诸羽眼神一凝，连忙伸手又扯著他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等等。”
“怎么？”
“…刚才，我母亲说的那些话，你听听就行了”
铁诸羽又变得不是那么爽快了。
她一边说著话，一边瞥了一眼比她高半个头的清水浩二，她回忆著脑海中前天遇到的那个男生，斟酌了一下，双手抱胸，就继续道：“男女朋友什么的——你就最好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铁诸羽虽然在铁美智子面前像个天真少女一样，但她在外面可一点都不天真。
清水浩二在刚才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反驳，虽然有可能是碍于她母亲和她家的势力，但从另一个方面想，也许这家伙是觊觎她家的势力呢？
如果清水浩二并没有女朋友的话，在铁诸羽眼里，他就还算一个此心唯剑，很专注正经的男生。
但高一就交了女朋友，还已经开始帮别人的弟弟出头打架，那也就说明，清水浩二终究也还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
这样的清水浩二，有一些不该有的非分之想，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铁诸羽本来其实是想说‘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可她话到嘴边，也许是觉得力度不够，也许是觉得用个成语会酷一点，就变成了‘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不过，这一下可就让本来就算是勉为其难才答应和她当朋友的清水浩二难得有些情绪了。
清水浩二其实很少在意这些事，反正都是虚假的，铁美智子也心知肚明。
但铁诸羽这话说的——是说他癞蛤蟆就别想吃天鹅肉？
虽然这家伙语气倒不是那种语气，可这话的攻击力让清水浩二有感到被冒犯。
这也太看不起他，也太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吧？
清水浩二眉头一挑，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站在铁诸羽跟前，目光向下俯视。
从头一眼能看到脚，一袭暗夜黑的裙子和擦得黑亮的小皮鞋，他默然无语，收回视线，缓缓地摇了摇头。
铁诸羽眨了眨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清水浩二的意思，一瞬间，冷淡的高傲就被刺破了。
她雪白的脸颊上涌上了一抹羞恼的红晕。
“你——。”
“明白了吗，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与其担心我，不如多担心你自己。上次可是你一定要压在我身上才造成那样的误会的。”
“我那是为了救你！”铁诸羽羞恼愈甚，毫不犹豫同时又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所以，还要记得保持距离啊~。”
清水浩二淡淡一笑，摆摆手，转身离开楼梯道。
他当然知道当时的误会是铁诸羽的‘好心’造成的，但这会儿，逗她玩玩也不错。
一来嘛确实也算有趣，他心态放松下来，自然是要享受这生活里有趣的部分。
二来，就像他最后所说的，要保持距离。
清水浩二从不否认自己的魅力，所以他必须把自己的‘好’形象破坏掉。
被普通人喜欢上已经很难处理了，要是被这样的大小姐喜欢上，清水浩二可不敢想自己的之后生活会有多么‘美好’。
铁诸羽望著清水浩二走向她母亲的背影，有些咬牙，她也很聪明，清水浩二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她听明白了。
自恋的家伙！
太自以为是了！
她铁诸羽，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这种人！
而在心里发下毒誓，目送著母亲领著清水浩二远去，铁诸羽回过神，站在原地又待了一会儿。
走廊上也没什么人，她脸色微沉，最后也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就一眼。
——她忘记卸掉束胸了，但没什么关系，她才不需要证明什么东西。
不过铁诸羽站在原地，又微沉著脸，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她突然有些好奇了，只是单纯的好奇，清水浩二这种人的女朋友会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
茶室，一间明显装饰风格彻底和外面环境割裂的房间。
名贵红木做成的榻榻米当成普通的地板，房间中央做了特别的下沉式处理，铺著青绿色的竹编坐垫。
坐上去有些凉，但细节上都处理的很好，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编织品应有的瑕疵，很光滑。
所谓凉波不动簟纹平，反过来类比也大抵如是。
清水浩二坐在铁美智子对面，这会儿两人都是脱了鞋的，铁美智子优雅地跪坐著，她看了一眼大大咧咧盘膝而坐的清水浩二，微微凝眸。
“浩二君，你这样可就有些失礼了哦。”一边放茶叶烧水，铁美智子一边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不过，清水浩二在她面前现在还是‘神气’得起来的。
“跪坐著，不管多么习惯，总是不舒服的，还是说，夫人其实也是那种恪守礼节的古板贵族？”
铁美智子闻言动作一顿，现在这会儿，也才算是她今天和清水浩二的正式交流。
而清水浩二这反客为主的一番话，瞬间，就让她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浩二君好像变了。”
铁美智子一边拿出装著茶叶的盒子，一面抬头瞥了一眼清水浩二。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换成盘膝而坐的姿势，那样对于男子来说还好，对她，就太不雅了。
“人总是会变的，比如说，夫人不是也变了吗？”
第160章 夫人的请求
清水浩二平静地和铁美智子对视著，虽然两人的脸色都好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没什么表情，用简单的话说算是板著脸。
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气氛，亦或者眉宇间的神色都要比当初要和谐的太多。
这不单单是关系上的转变，最主要的还是个人心态上的转变。
铁美智子和清水浩二对视了一会儿，优雅而不失贵气地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低头专心地泡起了茶。
她倒是不意外被清水浩二看了出来，尽管刚才遇到铁诸羽真的只是个意外的巧合。
而她今天本来就打算和清水浩二讲一个故事，所以也就更没有什么波澜了。
只不过，她对清水浩二的这种突然的转变感到有些陌生，好奇，甚至是——不喜欢。
这方面，她可能和素未谋面的贝尔摩德有一些共同的认知。
这孩子，不好管了~。
铁美智子今天不像先前那样高高在上，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她雪白的天鹅颈被和服柔软白洁的领带裹住，这绣著樱花纹饰的绀青色秀美和服似乎是她收起那份高傲的主要依仗。
至少，相比那件修身贵气的黑色镂空纹络的连衣长裙，和服只显得她端庄，优雅。
铁美智子泡的茶很简单，也并没有像电视中或者书本上那些描述的贵族茶道一样追求繁琐和什么美感，她只是简单的烧水放茶叶而已。
不多时，茶几上的两只玻璃杯便冒著滚滚热气，其间飘摇著淡绿色的细长茶叶。
清水浩二取过一杯放在面前，也不主动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著。
他虽然没想到一段时间过去，再次和铁美智子相见，这位贵妇人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但这显然是好事，不管是对他，还是她自己，以及铁诸羽
不过清水浩二并不怎么关心她们的家事，他只是好奇，铁美智子今天这是打算跟他说什么。
“浩二君就一直没有好奇吗？我打算让你做的事。”
铁美智子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哪怕清水浩二其实内心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也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终究是要让你知道的，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等清水浩二回答，铁美智子就神色淡淡地拿起还冒著热气的清茶浅浅的品了一口，红唇上沾上了些许的水润光泽，她轻轻偏了下头，将挡在脸颊一侧的头发晃到了耳后。
她确实像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士，不管是肌肤，容貌，还是神态，动作，只有性格上，更细致地说是在铁诸羽面前，她才表现得像个母亲那样。
“十七年前，我刚有了诸羽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死了。”
“哦，准确地来说，是在我心里死了。”
铁美智子的语气很平静，她的心态转变，其实要比清水浩二想像的还多。
在此之前，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但现在，铁美智子自己已经可以平静地将这件事当成一个故事阐述给清水浩二了。
“他和你不同，浩二君。”铁美智子抬眸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清水浩二。
见清水浩二眼神中果然露出一抹生动的疑惑之色，她的心里也微微感到更为放心和满意。
同样的，对铁美智子而言，清水浩二性格的变化尽管出乎她的意料，但也是好事，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自己，以及铁诸羽
这确实可能会关乎她的家事，过去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