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有敌意，否则不会迈着这么大脚步声过来。
微微睁开眼睛，迅速的扫视了一眼来人的外貌特征。
黑发、蓝眼，以及这座城市是哥谭。
只是对方既没有穿着鲜艳配色的罗宾制服，也不是后期蓝黑相间的夜翼制服，有些分辨不出来这家伙现在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时期。
“迪克·格雷森？”
泰瑞的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来者惊讶的扬起眉毛，接着又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看来你和蝙蝠侠确实关系匪浅，他连我都告诉你了？”
“我认识蝙蝠侠的时候，你还在马戏团里跳舞呢，漂亮男孩。”
泰瑞有些搞不清楚迪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不妨碍他对蝙蝠家的大部分人都抱有敌意。
“一个小偷从一位黑客那里偷来了一些数据——不过说真的，你的踪迹本身并不难找。”
他大概知道迪克现在是个什么阶段了，罗宾之后，夜翼之前，并且和蝙蝠侠已经有了些不轻不重的矛盾，按照不同的版本，等到矛盾解开或者爆发，迪克就会彻底脱离蝙蝠侠，去一座叫做布鲁德海文的城市成为夜翼。
不过当泰瑞略显提心吊胆的度过了两天却并未被超人亦或者正义联盟的任何一位找上门之后，他就明悟到了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泰瑞没有说话。
迪克仿佛有些炫耀的意味，伸手从腰间的储物格子里掏出一枚U盘，食指和中指夹着晃了晃。
“哈哈，我喜欢伱的说话方式，下次见到那只蝙蝠记得多这么怼几句。”
蝙蝠侠在成为蝙蝠侠之前的七年之旅当中，学习了很多很有用的技能。
像是微表情分析这类技巧，对上相对稚嫩单纯的白来说，估摸一眼就可以给白做一个大致的心理侧写了。
这个世界的最强英雄联合组织比他预想的还要重视红灯戒这一宇宙兵器的存在。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谁知这句漂亮男孩似乎并未刺激到迪克，后者反而摊开了双手，露出一口亮丽的白牙。
但偏偏就是因为那一刻，蝙蝠侠看到的泰瑞是白，所以白的善良人格最大限度的激发了蝙蝠侠内心对于发生在泰瑞身上整个事件的愧疚心理。
他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
蝙蝠侠似乎不是很想抓他。
如果从头到尾的泰瑞都是以黑的存在行动，蝙蝠侠即便愧疚，也会毫不犹豫且全力以赴的将越狱的黑抓回阿卡姆疯人院。
泰瑞沉默了。
身上存在善恶两种人格的反派蝙蝠侠不是没有遇到过，双面人就是一个例子。
他当然知道，从前天哥谭市的上空飞过那个红披风的蓝色大个子的时候，他就知道正义联盟那边随时都能找到他。
这就很有意思了，而且很大可能是因
为那天越狱的时候，白掌控身体时，与蝙蝠侠对视且对话了几句。
泰瑞已经停下了参禅法，饰品栏中在虚幻的二维层面不断向外探出荆棘触手的黑暗之核也开始缓缓收缩。
可双面人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由恶主导，还借用看似善面的哈维试图欺骗出蝙蝠侠的同情心好几次。
所以哈维·登特的例子暂时不能套用到泰瑞·皮克斯的身上。
蝙蝠侠现在搞不清楚泰瑞身上究竟是什么状态。
他不敢再一次对‘可能存在善良人格的泰瑞’行这种鲁莽之举。
想通到这个层面的黑也不会自找没趣继续进行无脑的复仇杀人，正好借着这个巧妙的空荡，用来压制黑暗之核的问题。
“所以你是在没有经过蝙蝠侠同意的情况下，私自过来找我的是么？”
泰瑞这一次的遣词终于让迪克感到了些许的不舒服，虽然身为被蝙蝠侠收养的孤儿，迪克很感激对方，但随着年龄逐渐成长，他也开始对蝙蝠侠那种喜欢掌控一切的习惯有些看不过眼。
之前罗宾做的好好的，却因为他的年龄增长，以强迫的命令让他卸下罗宾制服，还用不允许辩驳的态度将他送出哥谭，让他去外面‘学些正常人该学习的东西’。
“我做事情为什么非要征得他的同意？！”
迪克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不过紧跟着又压低了一些。
他可没忘记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听着，泰瑞，我不知道你与他究竟有些什么矛盾，听说你杀了几个罪犯……但蝙蝠侠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他没有过来抓你回去，就说明他想要给你一个机会——
“嗤~”
迪克的阐述被泰瑞不屑的嘲笑给打断，而这种放肆的态度也终于让迪克隐约有些不爽起来。
泰瑞双手一撑，从地上站起身，用颇为嘲弄的眼神看着紧闭着嘴唇的迪克。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跑过来了，还一个劲的在这里大放厥词，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蝙蝠侠给我机会？”
泰瑞呵呵怪笑了两声：“考虑到你是被这种疯子抚养长大的，有这种垃圾一样的情商也很正常，我不怪你，现在，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吧。”
泰瑞拍了拍双手，转身朝着更深处的黑暗走去：“下次不要没打听完整的情报就随便行动了，你来找我的事情要是被蝙蝠知道了，怕是要揍你的屁股——漂亮男孩。”
迪克的双眼瞪大了一些，太阳穴鼓起几根青筋，但他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平静了情绪以后冲着泰瑞的背影大喊了一句。
“我跟那个家伙相处了七年多！所以我不会否认他有时候确实挺讨人厌的。”
“但你无论如何，也不该说出这种污言秽语来侮辱他！”
黑暗中，原本离去的脚步声突兀的停下了。
泰瑞眯起双眼，慢慢的转过身，有些难以置信：
“你刚刚说什么？”
“你被蝙蝠侠收养了七年多？”
迪克愣住了，原本愠怒的情绪迅速被疑惑冲散，他不太明白泰瑞的关注点为何如此奇怪。
“额，这很重要吗？我想想，大概是七年零八个月。”
七年零八个月。
泰瑞的瞳孔在短短几秒之内变得有些失焦。
他那时候在什么地方呢？
有些记不清了啊。
毕竟他在八年前被天使屋福利院打断腿丢出来的时候，和一堆生活垃圾一起装在黑色的垃圾袋里奄奄一息，凭借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意识，才勉强从垃圾厂里爬出来。
然后泰瑞经历了长达半年多的细菌感染、伤口化脓、高烧不退，全身又肿又烂，就连乞讨都会被人吐痰在脸上——那些偶尔路过的人，恐怕觉得伸腿去踢他，都嫌弃肮脏吧？
“哇哦。”
他轻轻的说道，语气像是感慨，又像是在赞叹。
饰品栏当中的黑暗之核被黑自发产生的庞大负面情绪瞬间塞满，欢快的跳动起来。
黑色的荆棘爬出了饰品栏的框架，顺着那些虚幻的线条缠绕而上，在短短数秒内，就把黑视野中的游戏界面转变成了一种充盈着邪气的扭曲风格。
看着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拉开架势，手中握着两柄短棍的迪克·格雷森。
黑忽然温和无比的笑了笑。
“如果能把你弄死在这里，相信会给蝙蝠侠带来一次沉重到令我能够欢愉无比的打击。”
第66章 搅局者白
泰瑞·李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精神世界里面。
本来他很想与黑分享一下他今天成功打击了一起黑帮火拼的成就感，甚至都想好了该如何描述那些在他自己记忆里美化的战斗场面。
可黑居然又没在精神世界里休息。
无人分享的白只能唉声叹气的修炼黑那边共享过来的参禅法，现在他每天的时间都挤得满满当当，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勉强抽空修炼一下。
“也罢，提升精神力也是当务之急的正经事，否则每次跟黑共享一次，我都得花好几个小时缓和那些同步流入我思维的糟糕情绪。”
可练着练着，白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恶意。
充满疑惑的睁眼一看，白顿时就坐不住了。
透过屏障上的缺口，他竟然看到黑的精神世界里面又一次开始弥漫那些令人作恶的雾气。
“这玩意儿怎么又蹦出来了？”
起身快步走到缺口边上，阴晴不定的观察了一会儿，白小心翼翼的将一只胳膊伸了过去。
“怪事，虽然黑亲口承认过嫉妒我，可那个世界里面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引发他这种情绪出来？”
按动按钮，纤细但坚韧的半透明绳索开始急速收缩，带着他的身体朝着旁边飞去。
哥谭市的某处街道。
分析完了，可以去看一眼。
白熟练无比的双手一撑缺口边沿，轻巧的跃了过去，随后就被大量的淡黑色雾气包裹吞没。
那些淡黑色的雾气瞬间就像是闻到了蜂蜜的蜜蜂群一样围拢了过来，但白的胳膊缩的很快，只在指尖粘到了一缕。
要去帮忙吗？
白咬着嘴唇，谨慎的判断了一下情况。
拈动了一下指肚，那些雾气被他吸收进了精神体当中。
与之一起飞起来的，还有一个口吐鲜血，穿着纯黑色制服的人。
“这三种恶劣情绪，怨恨相对来说对我影响最大，杀意比较轻，至于嫉妒嘛——我的生活环境挺舒适的，我没什么值得嫉妒的存在，嫉妒对我基本没有影响。”
喀拉。
“根据之前的经验，黑传导过来的恶劣情绪中，如果是那种很难在我心里诱发相关记忆的，我就能化解的比较快。”
首先危险绝对不至于，对于可能危及生命的情况，黑孕育的恶劣情绪里面肯定会有轻微的恐惧存在。
已经多次跟黑打过交道的白就像是品酒一样砸吧了一下嘴，接着稍微分析出了这些新诞生的淡黑色雾气大概代表什么样的恶劣情绪。
感受着向上的力道逐渐溃散，身体开始被重力吸引着下落，迪克连忙将手中的短棍抛出，前端半截在某种气动装置下飞射而出，缠绕住了道路旁边的消防栓。
迪克在半空中惊骇无比的看着下方那个举着一柄金属镐子的青年，刚才被正面凿击了一下的胸腔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
没人不怕死，
至少黑在品味过白的美好回忆以后，相对比之前那种报仇不要命的状态会怕死一些。
伴随着一种奇特的音效，大约八平米见方的混凝土被一种古怪的力量抛飞，接着那些混凝土竟然在半空中炸开，变成了一大堆与现实状态格格不入的马赛克方块，并转瞬缩小，融入了一个阴沉着脸面的年轻人身体当中。
“杀意、怨恨，还有……好像还有嫉妒？”
‘只要在消防栓上进行一次借力，就能恢复平衡站立起来。’
迪克想是这么想的，可惜胸口又一次传来的剧痛让他的肌肉下意识痉挛了一下，手腕啪嚓一下撞在消防栓上，整个人横飞出去，落地又滚了几圈。
这几下原本不算多重的撞击让迪克的伤势雪上加霜，竟然一时半会儿都爬不起身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泰瑞扛着镐子从地面上的大坑中走出，朝他步步逼迫过来。
此时的迪克已经全然没了精力思考泰瑞和蝙蝠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满脑子都充斥着之前在下水道中交手的那种诡异感觉。
其实泰瑞的体术是根本不如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