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细若游丝的声音,忽然传入他耳中:
“小马兄弟,我是曲大龙头军师葛清云,有事与你相商,还请出来一见。”
沉浪蓦地睁开双眼,紧握双枪,站起身来,满脸警惕地环顾身周,却没见到任何异状。
就连“精神力扫描”,都没能扫出任何异常。
“马兄弟勿惊,我与曲大龙头现下身在主堡之外,乃是以术法传音。对小马兄弟与玉娘子也并无恶意,实是有大事想与你商议。”
竟能看到我的动作?
沉浪皱起眉头,行至廊道一角,避开诸云飞等人,低声自语:
“既有大事,为何不来此处寻我?”
那葛清云不仅能看到他的动作,竟还能听到他的声音,苦笑道:
“神捕堂慕大人在侧,以我们的身份,岂敢轻易过来?”
沉浪沉声道:
“你们知道慕大人?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一阵沉默后。
葛清云那细若游丝的声音再度响起:
“其实,我们是龙王的人……”
沉浪一惊:
“龙王?哪个龙王?”
葛清云道:
“自然是东土武道一品大宗师之一,如今身在南洋碎叶岛的七海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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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大木竟是七海龙王的人?
沉浪先是一惊,旋即哂笑:
“扯虎皮作大旗啊?若你们真是七海龙王的人,先前英雄大会上,遭靳一鸣胁迫时,你们为何不打出龙王旗号?想来再给南海剑派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对龙王的人下手!”
葛清云道:
“我们虽是为龙王效力,但不到最后时刻,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沉浪呵地一笑:
“是怕你们海贼的身份,给龙王丢脸抹黑么?”
葛清云沉默一阵,略过此节,说道:
“小马兄弟,葛某这传音术法损耗颇大,能否移驾堡外,当面一晤?”
沉浪撇撇嘴角,觉得这家伙简直有毛病,咱们之间,有那份信任吗?
“既有传音术法隔空交流,就这么聊着得了。至于你的损耗……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要与你说话的。”
葛清云苦笑道:
“小马兄弟你可真是……”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
“葛某知道,因我们是海贼,小马兄弟并不信任我们。
“可我家大龙头,虽与沙万里、鬼王东并称‘大楚——南洋’航线三大龙头之一,却并非以劫掠为生。
“我们做的,只是走私商货,为龙王的碎叶岛运送移民、粮食、军火等,最多收一下过往商船的保护费。并且收了保护费之后,我们是真会为商船护航的……”
“等等!”沉浪皱起眉头:“你们还贩卖人口?”
“是运送移民,并非贩卖人口!”
葛清云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严肃:
“贩卖人口丧尽天良,我们怎会做此等黑心生意?龙王欲在南洋立国,需要的是真心拥戴他的国民,我们若是掳掠人口贩卖过去,龙王早就治我们的罪,把我们给斩了。
“再说贩卖人口要么发卖青壮男女,要么发卖稚龄幼童,要么就是有手艺的工匠,可我们却是整家整户,不拘老弱妇孺,统统运送至碎叶岛,这就是实打实的移民行动!”
顿了顿,他放缓语气,叹道:
“小马兄弟当知,大楚疆域虽广,人口却是极多,如今已有五亿多人,再过几年,怕就要超过六亿。
“如今大楚国力虽正值鼎盛,可肥的却是权贵豪门。开国百余年来,大楚朝野早已弊病丛生,强者愈强、恒强。底层小民则是稍遇天灾人祸,就要丧失存身之地。要么卖身豪族为奴,或是干脆变成四处乞活的流民。
“我们为碎叶岛运送的移民,便正是招募的这等破产流民。
“如此一来,既为大楚解决了流民隐患,又为龙王的碎叶岛充实了人口,还为那些流民找到了一条活路,自己也能赚到一些运送的路费、收获流民的感激、龙王的奖赏,可谓一举多得,多方共赢……”
听到这里,沉浪不禁冷笑一声:
“照这么说,你们这还是在做善事喽?朝廷还应该给你们颁个千两重的大金牌奖励喽?”
“咳咳!小马兄弟说笑了。大楚虽然开海二十多年,但至今仍然严禁普通百姓大规模出海谋生。所以我们招募流民,运至碎叶岛,都是私下里进行的,也被朝廷视作掳掠人口的海贼行为。去年有些沿海地方官,前脚坐看我们运走流民,帮他们解了流民聚集之患,后脚就向朝廷发文,诬我们劫掠人口、炮击县城、焚毁库房……”
沉浪轻哼道:
“你与我说这些做甚?莫不是想证明你们是义贼,想求慕大人放你们一马?”
葛清云语气尴尬:
“这个,小马兄弟若能替我们向慕大人美言几句,在下与曲大龙头,自是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沉浪不置可否,澹澹问道:
“你们既是龙王的人,为何又要支持鬼王东做联盟龙头?为何不自己争这龙头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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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清云咳嗽一声,说道:
“我们虽为龙王效力,但身份需要保密,个中原因……比较曲折。总之我们曲大龙头,碍于身份,是不能自己争做联盟龙头的。至于支持鬼王东,纯是因为不想让沙万里上位。
“沙万里,或者说他背后的人物野心太大,若让他得逞,恐会酿成大祸。所以只得支持鬼王东。
“另一个原因,则是我们与鬼王东有过协议,只要支持他上位,将来他便可助我们在出云国招募流民。
“出云国国小地贫,偏偏人口极多,官府、权贵压榨更狠,活不下去的底层小民,按比例算,比大楚更多。
“出云国百姓又吃苦耐劳,堪与东土百姓相比,干起活来,比南洋土人不知勤快多少。
“再者出云国人种、文化也与东土相近,可称同文同种,运至碎叶岛后,很容易就能消化掉……”
听完他这番解释,沉浪仍是不置可否,只再次问道:
“你们这趟又是为何回来鲨王堡?”
葛清云轻笑一声:
“靳一鸣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我们早就想杀个回马枪,试试看能否抓住他,以他为质,谋求脱身。
“可惜沙万里仗着那头大鹰指引,一路紧追不舍,我们一直没有机会。直至沙万里莫明撤走,我们这才伺机潜回,在堡外观察形势,也因此看到了慕大人大展神威的那一幕。”
沉浪嘴角微微一抽,心说敢情所有人都看出靳一鸣是个废物了,还都想拿他当软柿子捏……
真为那小子感到悲哀。
当然,这也多亏了陈玉娘打破靳一鸣的画皮,探出了他的虚实。
要不然,以靳一鸣当时镇压全场、不可一世的威势,恐怕还真没哪个头铁的家伙,敢跳出来当出头鸟。鬼王东、曲大木也不敢。
心忖之时,沉浪又问道:
“你是用法术远程观察形势,看到了慕大人出手的威势?现在也正是用这个法术,远远观察我,与我交谈?”
葛清云为表诚意,也不待他发问,直接自揭老底:
“葛某这道法术,唤作‘水镜鉴影术’,能在一盆清水之中,投映出百丈之内的影像,若投映出的影像之中有人,还可与之说话交谈。
“不过此术不仅消耗巨大,施展也有前置条件。须得在想要投影观察的场所之中,事先布下咒印。如此才能施术。
“之前我们刚至鲨王岛时,曾前来此主堡拜访沙万里,葛某就是在那时候,在这主堡之中暗中动了些手脚。如此才能看到慕大人威风,也才能在此时与小马兄弟你交谈。”
沉浪心说这法术好像不错,对辣手神探来说,能发挥极大作用。
比如用来远程监听、监视犯罪嫌疑人,搜寻证据什么的。
至于说什么消耗大、有前置条件之类的限制,与它的实用性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当下沉浪澹澹道:
“若葛军师能把这‘水镜鉴影术’教给我,我可以将你们的诉求,转述给慕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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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武人莽夫还想修习道术?
“什么?”
听沉浪说想学“水镜鉴影术”,葛清云顿时语气惊诧:
“你想学这水镜鉴影术?你凭什……咳咳!小马兄弟,此术可是一道七品道术,修习难度极高……”·
他本来想说你一介武人莽夫,凭什么想学道术,又哪来的勇气学道术?
你身为慕清雪的手下,倘若真有什么道术天赋,哪还轮得到向我求学?
慕清雪怕是早就把你荐入“帝都道院”,听那些东土顶尖的道术大师们讲课,学正统道术去了!
但凡有一粒炒黄豆,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啊!
至于“水镜鉴影术”乃是他在南海一处海底遗迹当中,奇遇所得的独门道术,非常珍贵稀有,后继升级版更有许多妙用,倒是不值一提了。
毕竟在葛清云看来,大楚道术体系非常全面完善,肯定会有与“水镜鉴影术”功能类似的道术。
只是这一类的道术,懂的人基本都会藏着掖着,不会将之广为传授,甚至轻易不会让外人知道自己会这种法术。至于原因嘛……
此类法术善窃取机密,能窥人阴私,很容易招人忌恨。
所以即使在“帝都道院”,都未必能学到这类道术。
不过葛清云好歹还记着,现在是抱着三品神捕慕清雪大腿的“小马”掌控局面,还得求他向慕大人多美言几句呢,可不敢触怒小马。
于是强自收起术法修士对武者的优越鄙夷,把到了嘴边的质问之词强咽回去,只说此术乃是七品道术,难度极高,很难学会,希望沉浪能够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知难而退。
然而沉浪毫无自觉:
“七品道术么?无所谓,你只需将这道术教给我就好。能不能学会,是我自己的事。葛军师你且放心,我向来说到做到,得了你的好处,定不负所托。”
“……”
葛清云无语好一阵,这才继续传音:
“好吧,葛某这便施术,先将道术秘法投影过来,给小马兄弟你看一看。马兄弟见谅,葛某此时正维系水镜鉴影术,消耗颇大,因此秘法投影只能存在十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