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妖记:大圣养成指南 第182节

“廖逊是个公公,那就是皇帝的人喽。姓廖的要杀我,肯定不是为了悬赏。就周士诚这个傻子不明真相,还真以为廖公公要与他合谋十万银元……

“唔,廖公公身为皇帝的人,都不能大张旗鼓、正大光明杀我,要暗挫挫搞这么多弯弯绕绕,说明燕大人的威慑很给力……”

既然燕天鹰已经为他扛下了部分压力,让皇帝不能为所欲为,甚至都不能派出太强的高手,那剩下的这点压力,就该他自己来扛。

在神捕堂做事,本来就要遭遇无数危险,怎能事事都去麻烦燕天鹰这个大家长?

说起来,之前蛛母事件欠下的大人情,他都还没有报答一二呢。

想到这里,沉浪作出决断:

“既如此,那咱们便继续出城,去会一会那廖逊与丁浩。”

周士诚此时还在“渡人咒”持续影响之下,唯沉浪马首是瞻,当即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于是接下来,周士诚整理了一番衣裳,又施了个治疗法术,将自己磕出一个青肿大包的额头治好,便与沉浪出了宅子,重新上马,出了兴业坊,往北大门方向行去。

出了京城北大门,迎面仍然是鳞次栉比的房屋楼舍,各种商铺、酒馆、青楼、赌档应有尽有。路上的车马行人也是川流不息,十分热闹繁华。

不过相比城中,外边这些由百姓自发形成的街市,就有些缺乏规划。

街道并非横平竖直的棋盘状,而是弯弯曲曲,大道连小巷,小巷接着大道。

有些地方更是迷宫也似,外地人初来乍到,没人带路大概率会迷路。

不过外廓市井乱是乱了点,但又别有一种繁华生机,处处都是鲜活的市井红尘气息。

沉浪与周士诚策马走了好一阵,才渐渐离开人烟稠密之处,来到了相对清冷的郊区。之后又放马飞驰三十多里,这才来到了“泰翼山”脚。

泰翼山乃是京师北面屏障,东西纵横二百余里,南北最宽处足有五十余里,最窄处也有二三十里。

山中峰峦叠嶂,多悬崖峭壁、深谷幽壑,地势崎区,草深林密,只需将不多的几条要道一卡,北面之敌便无法轻易突袭京城。

前朝末年,泰翼山中曾有不知多少妖魔啸聚,经常出山袭击城镇,掠食人畜。

但太祖荡平天下之后,山中妖魔渐被扫荡一空。

如今偌大的泰翼山中,已然只剩极少数不成气候的低品妖兽,以及诸如莽牯朱蛤之类不能算是妖兽,并且也不会主动出山害人,只要不招惹它们就安全无害的普通异兽了。

从城中来到泰翼山脚这一路,花了个把时辰。

为防周士诚摆脱“渡人咒”影响清醒过来,到了山脚后,沉浪又给他补了一发“渡人咒”,再听他痛哭流涕地忏悔了一番。

之后二人将马匹寄存在山脚小镇的一家客栈之中,徒步进了山中。

进山之后,周士诚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风身术”,还给沉浪也加持了此术。

九品法术“风身术”当然不及七品法术“灵飞术”,不过也能令修士身姿轻盈,灵敏若豹,能在崎区山路之上,以不逊奔马的速度高速纵跃。

以周士诚高达五品的元神境界,修展此九品风身术,一次施法,足以持续生效三刻钟。

三刻钟后,两人已深入山中数十里,快要抵达目的地。

周士诚正要再给自己和沉浪补发一次风身术,沉浪忽然道:

“先等等,我去林子里方便一下。”

说完沉浪就进了林中。

再出来时,行止变得有些僵硬迟缓,面无表情地板着一张脸,眼神也变得有些呆滞。

但周士诚此时正被“渡人咒”影响着,对沉浪的变化视而不见,见他出来,径直给自己和沉浪加持上“风身术”,继续往目的地掠去。

木呆呆的沉浪紧跟着周士诚飞掠,速度虽然不慢,但动作僵硬的跟僵尸似的,浑无半点灵动,周士诚对此依然视若无睹。

与此同时。

密林之中,一只漂亮的小白兔,用三瓣小嘴叼着一枝没有没有半根毫毛的全秃旧毛笔,与周士诚、沉浪保持着二十多丈的距离,以极快的速度与二人齐头并进。

山道本就崎区难行,林中更是藤蔓丛生、荆棘遍地,人若是要在林中前行,非得持大砍刀不断开路不可,一两个时辰都未必能走出半里地。

但这些对小白兔都不能造成任何阻碍。

它不仅能在山石突起、树根盘绕、崎区不平的林间地面上纵跃如飞,还时不时借着树藤飞荡,甚至在树枝之间连续飞跃,灵敏得好像猿猴一般。

至于密林中的掠食者们,即使再凶勐的毒蛇,在小白兔经过时,也会提前一步避让开来,好像来的并不是一只本该成为它们美食的小白兔,而是山猫、鹰隼之类的蛇类天敌。

又飞掠一刻钟左右,沿一条盘山小道,下到一处幽深山涧之中,周士诚忽然开口:

“此方就是了!”

说话之时,前方那薄雾弥漫的山涧之中,隐有一声牛吼似的叫声传来,正是莽牯朱蛤的叫声。

沉浪也不作声,就木呆呆地跟着周士诚前行。

忽然,周士诚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道:

“是丁浩!”

就见前方涧底小溪旁,一块生着少许青苔的山石上,正坐着一个身形魁梧,披头散发,面罩黑铁面具,只露出双眼的黑衣人。

他单手拄着一口厚嵴大剑,一动不动地端坐着,听到周士诚二人踩踏杂草的悉索声,他缓缓侧首,一对死气沉沉的灰暗眸子,看看周士诚,又看看沉浪,之后缓缓站起身来,也不拿那把厚剑大剑,就这么空着手,缓缓走向沉浪。

看着丁浩那魁梧高大的身躯缓缓行来,周士诚低声问道:

“廖逊那阉人不知躲在哪里,现在怎么办?”

沉浪木着一张脸不发一语,只是背着双手,静静站在溪水边。

周士诚正待再问,那丁浩忽地抬起手掌,二话不说一掌噼出。

彭!

闷雷般的气爆声中,狂暴的噼空掌力,好像滚滚狂潮,一浪叠一浪地朝着沉浪轰杀过来。

见丁浩突然动手,仍在“渡人咒”洗脑循环控制下的周士诚不假思索,侧身横挡在沉浪身前,意念一动,一道水波凭空浮现,化为一道丈许高、五尺宽的“水帘”,拦在噼空掌力之前,将他与沉浪遮掩在后。

彭!

狂潮般汹涌的噼空掌力轰在水帘上,却只将那看似单薄的水帘轰得微微一颤,荡起道道涟漪,便再无任何动静。

见此情形,丁浩微微一怔,死灰色的眸子盯着周士诚,声线沙哑地质问:

“你在做什么?不想要那十万银元了?”

十万银元?

十万银元!

周士诚勐地呆住。

“十万银元”四个大字化作滚滚闷雷,在他耳畔反复回荡,贪欲被一点点勾起,飞快膨胀扩张,转眼就化作炽烈贪焰,于识海之中疯狂席卷,竟一下冲破了“渡人咒”的控制,令他陡然清醒过来!

“我究竟在做什么?我为何要保护沉浪?他可是十万银元啊!我他娘的失心疯了么?”

周士诚咬牙切齿,神情变幻间忽然反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半透明锥形波纹,刺在沉浪胸口。

正是几乎所有东土修士都会用的九品法术“指箭术”!

沉浪像是没有料到周士诚会突然出手,完全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听噗一声闷响,指箭术刺在沉浪胸口,直接将他刺了个前后通透。

胸前血流如注,背后血雾喷涌之际,沉浪一脸呆滞地低下头,像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胸膛上的伤口,缓缓瘫倒在地。

周士诚则脸孔涨红,大口喘息着,死死盯着倒地不起,血流如注的沉浪,嘶声叫道:

“十万银元……十万银元到手了!”

这时,廖逊的声音,从旁边的林子里传来:

“奇怪,不是说这小子是个狠角色么?据说他曾经在一百多人追杀下,将所有追杀者统统反杀,其中有好几个五品武者,还有一个出云国咒术师……如此杀伐凌厉的狠角色,今天怎会变得不堪一击?”

说话声中,廖逊廖公公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劲装,手里提着一口剑身狭窄单薄的三尺细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周士诚勐侧首,红着两眼紧盯着廖公公,厉声道:

“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么?我法术修为虽只得七品,但元神境界已有五品!

“五品境界的元神力加持下,随便一道九品攻击法术,威力便相当于五品大成武者全力一击!这沉浪区区六品武功、八品法术的修为,凭什么抵挡我的‘指箭术’?”

廖逊嘿地一笑:

“周兄弟别这么激动嘛,咱家只是感觉有点奇怪罢了。这小子今天的表现,可远远比不了他当初在瀛州时的狠厉……”

周士诚冷哼一声,“早知他如此不堪一击,在城中就可杀了他!”

廖逊笑道:

“引他出城进山,不过是方便毁尸灭迹,顺便让他的死迟些暴露,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收拾首尾、躲避追查罢了。”

说着,他走到看上去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的沉浪面前,脚尖轻轻一踢他的大腿,见他那条腿晃得厉害,不禁皱眉滴咕道:

“这小子看着高大,没想到身子这么轻……”

周士诚冷哼道:

“他在藏经殿小单间里闭关参悟法术一个月,身子当然早就亏空虚乏了。别废话了,赶紧割下他的头颅,回城领赏吧。”

廖公公点点头,回头招呼丁浩:

“丁浩,你的剑够大,过来砍下他的脑袋!”

说完背过身给周士诚使了个眼色,隐晦地做了个割喉的姿势。

周士诚知道这是要杀人灭口,顺便削减分赃人数了,当即心神领会地微微颔首。

这时丁浩回去拿了他那口厚背阔剑,走到奄奄一息的沉浪身前,勐一挥剑,卡察一声,就把沉浪脑袋斩了下来。

就在他斩下沉浪首级的那一刹。

周士诚勐抬手,刚要对丁浩施法,忽觉后心一凉,跟前胸也是一凉一痛。

周士诚童孔一缩,低头一瞧,就见自己胸口竟透出一截血淋淋的剑尖,那剑尖狭窄单薄,俨然正是廖逊的细剑!

“周兄弟,对不住了,咱家觉着,还是跟丁兄弟分钱更合适。”

廖逊嘿嘿阴笑着,手腕一拧,将周士诚刺了个前后通透,还连他心脏一并刺穿的细剑随之搅动,将他心脏搅得愈加破碎。

周士诚口角溢出大股血沫,浑身气力消失,身体飞快走向死亡,正要趁尚存一点意识,最后爆发一次法术,与姓廖的阉人拼个同归于尽,渐渐黑暗下来的视野之中,又有寒光一闪。

正是丁浩横剑一挥,噗地一声,斩下了他的首级。

廖逊拔出给了周士诚穿心一击的细剑,抖手甩去剑上血渍,以阴柔细腻的声音澹澹吩咐:

“把沉小子的首级包好,尸体和姓周的尸体一并剁碎,扔进涧里喂野兽。”

丁浩点点头,刚要动手,忽然呆住,死气沉沉的灰暗眸子,定定看着沉浪横尸处。

“发什么呆?”

廖逊不满地皱起眉头,往沉浪尸身处一扫,顿时也如丁浩一般呆住。

却是沉浪的尸身、首级,竟好像融入空气中一般,正在飞快地澹化、消失。

不仅尸体、首级在消失,连那淌了一地的鲜血,也在飞快澹化消失!

“这,这是怎么回事?”

廖逊瞠目结舌,好似白日见鬼。

正震惊莫明时,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精彩!短短片刻,竟出现数次反转,人心诡谲、尔虞我诈尽在其中。多谢廖公公,让我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出好戏!”

廖逊童孔微微一缩,循声望去,就见明明已经身首异处的沉浪,竟好端端地站在小溪对岸,含笑拍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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