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它与地面的距离最近时。
一道人影自巨鹰背上一跃而下,飞坠七八丈,距地面尚余一两丈时,那人忽地凌空出掌,连环拍出数道掌力,轰击在地面之上,震裂地面的同时,借反震回来的升腾气流托垫,下坠之势倏地一缓,轻盈飘落在地。
来者赫然是一个身着雪白劲装,腰束红绸,背负长剑,身量修长,曲线曼妙的女子。
此女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模样,肤白胜雪,姿容极美,其饱满身姿,散发着一种水蜜桃般皮薄多汁、丰盈甜美的成熟魅力。
无论身材还是容貌,此女都极其诱人。
可惜她眉宇之间,满是宛若实质、利如刀锋的怨愤煞气,略微破坏了她的魅力。
落地之后,此女目标明确,直指后山。
很快就来到后山血潭处,一座随便用浮土、碎石堆成的潦草坟堆前。
在坟堆前默立一阵,她挥手打出无形掌劲,将那坟堆上的浮土、碎石推开,显出三具摆在一起的无头尸体。
看到其中两具无头尸身那熟悉的体型、衣着,女子先是身躯一晃,一阵茫然失神,旋即无力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
“鸣儿……飞哥……”
毫无疑问,此女正是靳一鸣的生母,靳南飞的妻子,亦是南海剑派上代掌门之女,姓薜,名明月。
薜明月十六岁即嫁与靳南飞为妻,武道天赋中等,至今只得五品大成。但她曾得当今皇帝赠予驻颜灵丹,年纪已近四十,却仍然青春貌美宛若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
话说,二十多年前,当今皇帝还是太子时,代先帝巡视瀛州,巡察开海之事,与当时刚刚继承爵位,还很年轻的当代瀛国公结下深厚交情。
而瀛国公又与南海剑派交情不浅,当时已是先掌门衣钵传人,且迎娶掌门独女薛明月未久的靳南飞,也正携妻子在瀛州游玩。
夫妻两个带着南海派先掌门奉给瀛国公的礼物,前往国公府拜访时,正好遇上太子。年仅十六,光彩照人,英姿飒爽的剑道侠女薛明月,一下就入了太子法眼。
太子……也就是当今皇帝,那时还伪装得十分朴素沉稳,尚未显露出奢靡本性。其在美色方面,亦表现得十分克制,在京师之时,从未过度沉迷美色。
可在见到薛明月之后,远离帝都、朝廷,又有瀛国公帮忙打掩护的太子,终于不再压抑本性,对薛明月展开了勐烈追求。
之后的事情倒不必细述。
总之太子看上了薛明月,靳南飞则冷酷功利,为巴结太子可以不择手段。
至于薛明月,她自幼受其父宠溺,是个胡闹爱玩、不拘俗礼、百无禁忌的骄纵性子,加上太子热烈追求,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靳南飞又不仅不介意,反而乐见其成,双方于是一拍即合,在瀛州渡过了一段快活日子。
靳南飞由此入了太子法眼,不仅得了钦赐金牌,领了八骏密卫官职,还得了不少修炼资源。他之所以年纪轻轻便四品大成,日后更是以奇物强行凝炼一处穴窍,晋至“伪三品”,全因得了当年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垂青。
要不然就以南海剑派二流门派的资源,凭什么得到强行凝炼玄窍,晋升伪三品的奇物?
那可是大楚顶尖大派,都难以弄到的奇珍异宝。
这一场交情的收获还不止于此。
与太子分别,回归瀛州之后,薛明月便有了身孕,之后产下一子,以法器验之,俨然正是天家血脉。
至于太子当年为何没把薛明月带回京城,又为何十年前登基正位之后,也未以皇帝权势召回薛明月……
瀛州那一场际遇,让皇帝觉醒了某些特殊嗜好。
在皇帝看来,若将薛明月召去京师的话,那不就成自己妃子了吗?那还有什么乐趣?
薛明月因此长期留在南海剑派,只每年与靳南飞暗中前行京师一趟,为皇帝送上大笔银钱,顺便与皇帝相会几天。
话说,那“化功散”的配方,“龙血易筋丸”的配方与主药,靳一鸣晋升伪四品的“化真丹”,以及许多护符、宝物,乃至那头“大鹰王”,便都是夫妻两个前往京师,与皇帝相会之时,皇帝赏赐下来的。
虽然有两个“爱人”,但薛明月与靳南飞也是夫妻情深,对独子靳一鸣更是寄予厚望——虽说儿子并不是丈夫的,但丈夫是她的,儿子也是她的,反正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可是现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之中的两个,居然都死在了这里,还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薛明月哀恸之下,几乎哭晕过去,哀泣好一阵,方才霍地抬首,泪流满面、两眼通红地看着靳南飞、靳一鸣的尸体,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鸣,飞哥,你们放心……无论凶手是谁,我都会要他们付出代价,为你们报仇!”
赌咒发誓一番,薛明月站起身来,反手拔出背上长剑,连连挥洒剑气,在地上刨出两个大坑,将靳一鸣、靳南飞尸首埋了进去。
至于诸云飞那因她开坟而曝露在外的尸体……
一条无能老狗而已,没能护住少主,未将他碎尸万段,就已经是看在他总算是陪靳一鸣、靳南飞共同赴死的份上了。
深深埋葬了靳一鸣、靳南飞尸体,薛明月又削石为碑,为二人立下墓碑,之后再次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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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飞哥,你们且等着,很快,我就将带回仇人的首级,供于你们坟前!”
说完她仰首望天,厉啸一声:
“大鹰王!”
嘹亮鹰啼传来,巨鹰俯冲而下,离地三丈时改平横掠,经过薛明月身边时,薛明月纵身一跃,拔地三丈,稳稳落于巨鹰背上。
巨鹰驮着薛明月冲天而起,很快便直上云霄,没入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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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双喜临门
慕清雪背负双手,迎着噼面而来的强劲海风卓立船头,束成马尾的乌黑长发迎风飘扬,三百多斤的黑色大氅则纹丝不动。
她清纯甜美的俏脸上神彩飞扬,意气风发,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好事。
嗯,对她来说,确实有大好事。
离开剑阁岛整整三天,船队居然只遇上一场风暴,海怪凶兽则一头都没有撞上。
她还捡到了一只漂在海面上的大木箱,从里面开出了一小罐“乌金砂”。
所谓“乌金”,乃是黄金的伴生矿,非常稀有,只在极少数大型黄金矿脉中出现,且即使是有乌金伴生的大型矿脉,也要平均每开采出万两黄金,才有可能出一两乌金。
乌金乃是天生的灵性金属,有提升神兵利器品阶之能。
像那口百锻玄铁剑,以及沉浪缴获的那口玄冰宝剑,若是在锻造之时,掺入二三两乌金,品阶立刻就能提升一级,跃升为三品宝剑。
而慕清雪这回捡到的那小罐乌金砂,足足有八两六钱之多。
不说其价值,单是作为武器使用,对她的实力,都能有不少提升——她天赋特殊,真气异变,连普通黄金,都能变成不逊灵铁神兵的利器,更何况是乌金?
三天只遇一场风暴,还捡到这么多乌金砂,在慕清雪看来,正是她时来运转的预示。
因此她现在心情格外美好,连“魔种”带来的困扰,都暂时不放在心上了。
就在这时,沉浪与陈玉娘说说笑笑上了甲板。
“姐姐我练出内力,晋升六品了!”
“恭喜玉姐,这下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双喜临门?我并没有怀孕呀!”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刚才也突然筋骨齐鸣,声如钟鸣弦震,持续半刻之久,这不正是八品大成的标志么?玉姐你修出内力,晋升六品,我则八品大成,可以开始锤炼脏腑,不正是双喜临门吗?”
“不错不错,正是双喜临门。不过你才刚刚八品大成,我则已晋至六品,你须得戒骄戒躁,勇勐精进,争取早日赶上我。”
“放心吧玉姐,我肯定能赶上你。”
“然而我觉得有点悬,你现在每天都要花那么多时间修炼法术,武道的话怕是会耽搁。不过也无所谓了,法术确实比武功厉害,李应那老小子连个七品都不算,可当初在鲨王岛上,居然一个咒术就害我变得跟蜗牛一样笨拙迟缓……我可是连五品都不憷的。以后你修法术,我练武功,我在前边冲锋陷阵,你在后边施法牵制,咱俩联手,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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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天下无敌。”
“说起来,你现在会几个法术了?”
“不多,就一个不入流的火焰指,外加四个九品法术。”
“不错嘛,居然学会四个九品法术了,那等闲七品武者,只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听到这里,慕清雪霍地回首,惊讶地看着一脸谦逊的沉浪。
大咧咧的陈玉娘并不知道,学会四个九品法术意味着什么。
慕清雪却是清楚,九品修士的元神强度,最多只能容纳三个九品法术,外加六个不入流的小术。
且那六个小术的元神容量,并不能合起来增加一个九品法术的位置。
就好比一张白纸,堪堪可以写下三个大字,再往边边角角、空白缝隙处添上一些小字,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那三个大字腾挪一番,再多出一个足够写下完整大字的空白。
所以若是能够容纳第四个九品法术,则意味着元神强度已经超越了九品,达到了八品的程度。
沉浪都没有正式修习“观想法”,就凭天生的元神强度,就能容纳四个九品法术?
这简直是……
好吧,五百年一遇,直指一品,“地仙”有望的道术天才,就该是这样的。
慕清雪收敛惊容,平伏心情,又恢复平时清冷模样。
这时沉浪、陈玉娘过来与她打了个招呼,慕清雪微一颔首,看向陈玉娘:
“玉娘子六品了?”
陈玉娘得意点头:
“之前没有好的心法,迟迟没能练出内力。在鲨王岛上得了三品武学八方地动功,至今不过练了十几天,就已成功练出了内力。”
慕清雪微微一笑:“恭喜。”
旋又抬起右手:“搭搭手?”
“好啊!”
陈玉娘眉头一扬,毫无怯意地伸出手去,与慕清雪手掌握在一起。
两人手掌一触即分,慕清雪含笑赞许:
“内力虽不多,但格外精纯,予人坚若磐石、稳如大地之感。但稳固表相之下,又暗含火山地震似的暴裂之感。静时坚韧安稳如大地,动时暴躁狂勐似火山。这门八方地动功,倒确实是一门极锲合玉娘子禀赋、性情的功法。”
陈玉娘呵呵一笑:
“慕大人也是读书人?这番话说得可真好,完美描述出了我的特点。”
读书人?
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单只是能读会写,也能算是读书人么?
慕清雪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轻咳一声,看向沉浪:
“你又学会了一道九品法术?”
“嗯。”沉浪点头:“这次是攻击法术,名为‘指箭术’。”
他双手飞快掐诀,口诵咒语,倏地伸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半透明的锥形涟漪,飞掠至数丈开外,将一只厚实的橡木桶射了个对穿,露出两个指头粗细的浑圆孔洞。
击穿木桶后还余势未歇,那道半透明的锥形涟漪又前掠一段,打在船舷上,直将船舷打得木屑纷飞,现出一个半寸深的圆孔。
慕清雪嫣然一笑,赞道:
“果然是‘指箭术’。
“这个道术我倒是比较熟悉,乃是在东土流传颇广的一门杀伤道术,道院学子几乎人人都会,施法快捷,射程不短。
“九品修士施展,威力便堪比军用火枪。且修为越高,威力越强。从你这发‘指箭术’的威力看来,已不逊于八品修士施展的指箭术了。
“虽不能锁定敌人,追踪攻击,只能直来直去,但七品武者一个不慎,未能及时躲避的话,也要被射个对穿。有了此术,你那两把重型火枪,都可以退伍了。”
陈玉娘摇了摇头,啧啧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