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神通之名 第98节

  “大麻烦。”

  林知宴嘴角勾勒笑容,道:“他接手的边屯兵团机遇与危机共存,如果没有人帮他,很可能是要吃处分的。”

  她一直都在关注陆昭那边的事情。

  原本是挺担心的,粮食生产出问题可不是小事,很容易就背上处分。

  但转念一想,如果陆昭不遇到困难,那么自己怎么让他欠下人情。

  那天与丁姨见面对方提醒了自己,陆昭不是他林家的下人,提携之恩不是卖身契。

  在联邦里老带新的事情太多了,武侯与武侯秘书就是这种关系的典范。将自身的政治资产移交给一个有能力的属下,让他延续自己的影响力,死后也能庇护自己家人。

  如果只是提携,她是拴不住陆昭的。

  只有让他欠下越来越多的人情,才能一直留在身边。

  这样或许有些自私了,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陆学长,你可不要怪我。

  铃铃铃!

  忽然,电话响起,林知宴拿起一看不是陆昭,脸色肉眼可见垮了下来。

  接通电话后,赵德的声音传出。

  “林组长,冒昧来电。”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我听说最近陆昭出了些事情,而我这里正好有一些能帮助他的情报。”

  闻言,林知宴来了兴趣。

  她的关系固然能解决问题,一个电话打到苍梧让刘瀚文给命令道一级人组一脚给韦家宏踹了。

  一个临时性质市执,真给自己当盘菜了。

  但这无疑是违规操作,用多了就不起作用了。到时候刘瀚文又要唠叨,让她还是远离官场吧。

  刘瀚文一直不希望她进入官场,安安稳稳享受完一生荣华富贵就足够了。

  但是如果自己能拿出充足的证据,那就不是违规,刘瀚文反而会觉得她有能力。

  赵德道:“一些关于韦氏粮米的情报,能够立竿见影解决陆昭问题。”

  “那确实很有用。”

  林知宴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求林小姐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赵德姿态放得很低,因为目前确实只有林知宴能救他。

  只要刘系不秋后算账,那么凭借陈武侯的关系,赵德依旧可以担任重要岗位。

  因为他是三阶超凡者,并且极有可能突破四阶。

  对待这种层次的强者,联邦向来都是优待为主。就算犯了错误,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就不会有人太为难他。

  但陈刘两系斗得厉害,赵德觉得自己应该没办法安然度过。

  林知宴稍作考虑,道:“我不保证成不成功。”

  “林组长的承诺就足够了。”赵德道:“我会帮你保下陆昭,您什么都不需要干。”

  见对方如此上道,林知宴笑道:“那就麻烦赵市执了,到时候记得通知一下陆昭。”

  “自然。”

  电话挂断。

  林知宴捏了捏陆小桐鼻子,道:“小桐可不要泄密,不然就不给你买蛋糕了。”

  “小桐的嘴比长城还严实!”

  陆小桐连连点头。

  反正只要昭叔最后没事就好了,她还盼着昭叔成为俊杰那一天。

  ——

  七月二十号,晒谷场。

  一辆辆军用卡车将村庄的稻谷运来,士兵与村民共同协作下把一袋袋谷子搬下来。

  而原本霸占晒谷场的人,也在各自村子说得上话的长辈招呼下,没有如之前那样顽固抵抗。

  粮所负责人见状,连忙跳出来大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懂不懂规章制度,粮食要专门的车队运输。”

  从联邦层面考虑,制定公粮额度往往会考虑到留够农民的。但实际情况却有各种非正式的“苛捐杂税”,运粮到粮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每户每年要多交个三百块运费,如果不找粮所指定的车队运输,就会被故意刁难,有的干脆不给入库。

  这些联邦管不了,属于是地方官吏的责任。

  以前蚂蚁领辖区是吕金山负责。

  当时虽然没有农业征收权,但作为边防站是有监督权的,因为维护辖区内的生产活动就是他们的主要职责之一。

  不过吕金山见到韦家宏都是弯腰敬酒的。

  边防战士眼神冰冷,立正敬礼道:“同志,根据陆首长的指示,往后蚂蚁岭辖区内的所有农业生产都将由村粮农会负责,运输事务则由边防站统一安排车辆。”

  “这位是村粮农会理事赵同志,有权指导粮所的工作。”

  赵立志面对粮所负责人,下意识矮了一头,有些低声下气道:“李所长哈,这是边防站的指示……”

  话还没说完,立马被打断。

  粮所负责人跳脚道:“我管你什么指示,市里面根本没有下达任何文件。你们必须要请专门的车队,才能运进粮所。”

  每年粮所最大的一笔收入就是运输费,这简直就是在往自己身上割肉!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管他什么首长,每家每户三百块的运输费必须要交!

  边防战士没有理会他,转头吩咐村民们继续搬运粮食。

  眼见一袋袋稻谷被搬进去,负责人上前理论,很快就爆发了语言辱骂,进而演变成了肢体冲突。

  当他挥拳打向边防战士那一刻,立马被一脚踹倒在地。

  一名辅警上前将他铐住,准备以扰乱公务与农业生产为由将其逮捕。

  边防站只有对边防事务上的执法权,但治安所有对民事治安事件的执法权。

  他们现在这叫协助拘捕。

  如果治安所装不下,那么还有协助关押。

  对付粮所很容易,难的是对付农民。

  在体制内大人物对付官吏就像捏死蚂蚁,但面对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农民,人家打你一拳,你还不好还手。

  “赵理事,请指挥现场工作。”

  赵志立回过神来,看着如同一条死狗一样粮食所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往日对方趾高气昂的模样。

  前段时间自己还低声下气给对方递烟送礼,如今趴在自己面前。

  一晃神,自己可以指挥粮所工作了。

  走两步,昂首挺胸,再走两步,神采飞扬!

  上任粮所!

  与此同时,在蚂蚁领辖区内,不同地方上演着一样的情景。

  一些粮所负责人见状选择沉默,一些比较忠心的跳了出来,还有部分村民顽固抵抗。

  省下三百块钱运粮费的农民们已经相信陆昭没有画饼,立马回馈了十分强烈的热情。

  许多时候都不需要边防战士行动,乌泱泱的一大群村民就冲上去给反对者冲垮了。

  一方面是陆昭的威望,另一方面权力向农民们展露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这就如同在一个充满水的水球上扎开一个洞,一瞬间所有人都向着洞口涌去。

  他们行动不是为了素未谋面的人,而是即将当上村粮农会理事的亲戚,乃至是自己。

  各个村子里的意见领袖们满脸通红,扯着嗓子指挥亲朋好友,碾碎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事物。

  陆昭俯视着这一切。

  使用着老师授予的权术,他有时候不禁泛起一种自己能掌握一切的感觉。

  用老师的话来说:人如家畜,悬粮驱之。

  只要运用得当,所有人都是提线木偶,都是利益的傀儡,而掌握资源的人就是至高无上的神。

  权力一道,是成为神的通道。

  他反思。

  很多事情他还想不明白,但有一点他记住了。

  如果不是蚂蚁岭父老乡亲的信任,他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我要时刻警惕自己成为脱离群众的权力狂人。

  ——

  当天上午,烈阳高照之前,辖区内生产秩序恢复。

  陆昭得到消息,做出了如下举措。

  首先他接到辖区内的热心民众举报,派出执勤连队抓捕了收购稻谷的韦氏粮米分部。

  恰好自己大舅去卖粮,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但念在是初犯所以口头批评。

  但对于买家韦氏粮米分部这种直接买卖联邦稻谷、严重破坏公粮制度、严重损坏联邦利益、性质恶劣的企业。

  边屯兵团有权进行查处与人员拘留。

  第二,边屯兵团向市里多个部门汇报情况,只要有职权牵连的部门都进行了报告。

  拘留是市治安处的,稻谷是市农业处的,联邦吏员被抓是监司的。

  将事态扩大化处理。

  假如赵德原本是打算用手里掌握的情报与林知宴进行交换,那么一切前提是自己解决不了粮所。

  如今他解决了,前提条件已经消失。

  这个时候自己攻击韦氏粮米,固然会打草惊蛇,让对方销毁证据。但也是在逼迫赵德,迫使他出手打倒韦家宏。

  反之,赵德不出手就算了。

  陆昭不急于一事,他不做无用之功。今天掀不倒韦家宏,那么将来再说。

  名为权力的牌桌上不是比大小,也不是比输赢,而是比谁先失误。

  赵德想要拿捏自己,而比起如何让韦家宏倒台,他更在乎如何把握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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