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信号弹冲破烟雾,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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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凛正在天上俯瞰。
由于是巷战,他的鹰隼视角没办法捕捉隐藏在楼里的敌人,但他还是能看见城里正在爆发激烈的攻防战。
这时,他见到了冉冉升起的信号弹。
他朝无线电下令:“炮兵营,M110重炮准备,坐标修正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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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锡安士兵眼睁睁看着两栋大楼在爆破中坍塌。
阳光突然照射进来,机枪手眯起眼睛:“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
锡安士兵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死神的口哨声从天而降。
“隐蔽——!”
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发203mm炮弹穿透制衣厂穹顶的瞬间,整栋建筑仿佛被无形巨手捏碎。
在双志士兵和游击队的眼中,钢筋混凝土结构先是向内塌缩,随即在骇人的冲击波中向外膨胀开来。
在一道天崩地裂的雷鸣之中,制衣厂化为了漫天碎屑,冲击波呈环形扩散,震碎了三条街区内的所有玻璃。
当烟尘散去时,制衣厂已经变成了废墟,原地留下了一个直径三十米的弹坑。
而里面的锡安士兵也与钢筋混凝土结构一起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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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赶往政府大楼的艾哈迈德也看见了那冉冉升起的信号弹,紧接着便爆发了巨大的轰鸣,隔着五六公里都震得人胸腔沉闷。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使天地仿佛都有一瞬间暗了下去,随后才恢复明亮。
“好像是双志那边的火炮!”侦查员咂舌:“见鬼了,这是什么口径!”
“155mm级?”另一名游击队员道:“该不会是203吧?”
这时,带着绿色头巾的游击队员插话:“我听说双志那边的指挥官阿米尔少将,是个指挥炮兵的大师,也许我们可以像刚才那样通过信号弹指引他进行炮击!”
这句话顿时打开了艾哈迈德的思路。
对啊!
他原本正在思考如果发现锡安人的弹药库该如何应对,现在突然意识到,可以直接呼叫友军炮兵火力覆盖了!
但随即又产生了新的问题,艾哈迈德沉吟:
“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呼叫,除了信号弹以外,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联络确认方式,而且我们也没有红色的信号弹。”
“呼叫的话倒是好解决,”带着绿色头巾的游击队员回应道,“我们可以通过无线电联系跟双志军队在一起的兄弟,再让他们跟双志的军官转述。”
说完,他看向艾哈迈德:“就是信号弹得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艾哈迈德道:“兴许用不着少将的火力支援,我们就能端掉政府大楼呢!”
“呸!”侦查员吐了口痰,愤愤地说:“一说到政府大楼就让我想起那些虫豸,都是些只会卑躬屈膝的软蛋!”
“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的还在未来。”
艾哈迈德看向远方:“伙计们,就让我们着手于现在吧。”
第94章 我们万众一心(三)
10月10日上午11时,双志北部远征军指挥部。
陆凛接到了远在利雅得国王陛下的嘉奖令: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
以双志国王陛下的名义,
鉴于当前战局及盟军联合作战之需,经王室军事委员会一致决议,兹嘉奖如下:
嘉奖北部远征军指挥官阿米尔·本·穆罕穆德·本·阿卜杜勒阿齐兹·阿勒沙特少将,在谢尔盖德战役中,率部英勇作战,以果断指挥击溃锡安第58装甲旅主力,并俘获其旅指挥官,圆满达成第一阶段作战目标,为后续军事行动奠定胜局。
特授予‘日冕之鹰’战旗一面,以彰其功。
望阿米尔·本·穆罕穆德·本·阿卜杜勒阿齐兹·阿勒沙特少将少将再接再厉,以真主之名为证,以双志之荣耀为誓,继续率领部队奋勇作战,不负王室与国民之重托。
——双志王国最高军事委员会。
伊历1388年10月7日。”
法赫德捧着那面蓝底金纹的旗帜站在他身后,陆凛将那面国王赏赐的战旗展开,旗帜如瀑布般垂落,论尺寸披在他身上都绰绰有余。
旗帜以蓝色为底,绘制金鹰与日冕,不知道为啥,却让陆凛联想起战锤40K里头的“U团”风格。
“你该不会是想把这面旗插在坦克上,然后带头冲锋吧?”伊卜拉欣的声音突然响起,精准命中了他的心思。
“呃”陆凛有些小尴尬,将旗帜放在桌面上:“这不是只是想想而已嘛。”
这时法赫德插嘴道:“其实如果少将您亲自指挥坦克在前线冲锋的话,整个装甲师都会跟打了鸡血一样,士气大振的!”
北部远征军里至今还流传着少将阁下在努科希尔手撕坦克的传闻,少将虽人不再指挥坦克,但仍是名誉上部队里的第一车长。
伊卜拉欣瞪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少将阁下出什么闪失?好歹你还是亲卫呢!”
法赫德咧嘴笑了:“我倒觉得少将阵亡在冲锋路上很合适,那句话怎说的来着‘颇具浪漫主义气息啊’。”
“好啦,”陆凛开口道:“我不会亲自冲锋陷阵的——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过陛下既然将战旗授予了我们,那就让班达尔替我挂上吧。
反正他喜欢开坦克冲锋。”
伊卜拉欣赶紧点头:“说的对,我这就叫人把旗帜给班达尔送过去。”
法赫德感到有些可惜,身为努科希尔的老兵,谁不想跟在那日少将的坦克后面,再冲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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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战旗送到班达尔手里的时候,这家伙正在讨论摧毁楼是用坦克直接撞,还是炮轰更高效。
加纳姆的楼大都都是那种土坯房,质地很脆,更有意思的是他们盖高楼的方式,很多都是家里人口多了,直接在原来的基础上往上堆。
所以拆起来也非常好拆。
“战旗?”
班达尔将战旗迎风展开,看着上面的图案表示丑是丑了点,但的确与少将挺吻合的。
“给我找根棍子,把这面旗插在我的坦克上!”
班达尔擎着旗转身跳上坦克炮塔,忽然一阵风吹来,湛蓝色的旗帜迎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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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纳姆的玫瑰广场上,硝烟弥漫。
游击队依托着残垣断壁,用燃烧瓶、老式步枪和血肉之躯,死死拖住锡安军队的推进。
遍地都是尸体,一名满脸血污的少年从二楼跃出,腰间绑着炸药,将自己当作炸弹砸向锡安人的装甲车,在半空中他高喊自己的名字。
随后爆炸的烈焰吞噬了他。
而在广场四周,无数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如果我再年轻个三十岁,那里面一定有我。”巴德夫大爷叹了口气:“可惜我今年已经七八十了,连炸药包也拎不动,只能看着年轻人送死。”
他的拐杖在地面上敲得梆梆直响。
突然他身边的一个穿着黑袍的老女人站了起来,径直朝着房门走去。
巴德夫大爷大惊:“阿米娜,你不要命啦!锡安人的子弹可不长眼!”
“刚才那个跳下去的是我的儿子。”阿米娜推开房门:“他在等着我呢。”
“阿米娜,阿米娜!”
所有居民的目光朝这位母亲看了过来,阿米娜走到一位阵亡的游击队员身边,她看到对方的年纪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临死前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
于是伸手替他合上了眼。
然后从对方手里拿起了枪。
“仁慈的真主啊,您会庇护我们”
阿米娜默念,她端起枪,加纳姆民风彪悍,不论妇女儿童多多少少都会打枪。
背后的枪声令锡安人一惊,戴维中士举起望远镜,惊讶道:“长官,是一个女人!”
“平民?”
“呃她拿着枪!”
“那就是反抗军!”亨利中尉举起步枪瞄准了阿米娜:“反抗军格杀勿论!”
子弹打穿了阿米娜的肩膀,她踉跄了一下,但没有倒下。
她开了一枪,击中了戴维中士的左眼,对方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眼睛向后栽倒。
亨利中尉咒骂着,挥手示意机枪手开火。
子弹扫射过来,阿米娜扑倒在地,枪被打飞了,子弹擦着她的黑袍飞过,在身后的土墙上凿出一个个弹孔。
“阿米娜!”
巴德夫大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快回去!别过来!”
广场另一侧,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从掩体后探出头,冲着阿米娜大娘喊着。
阿米娜抬头,看着对方粘满血年轻的面容,她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穆罕穆德.”她嘴唇蠕动,想爬过去。
可下一秒,一发狙击枪子弹穿透了那个年轻人的胸膛。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涌出的鲜血,然后缓缓跪倒,最后扑在地上。
阿米娜看着这一幕,没有尖叫,也没有哭。
她只是慢慢地爬过去,爬到年轻人的身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
然后,她又捡起了他的枪。
广场四周的居民楼里,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幕。
“真主至大……”有人低声念诵。
“至仁至慈的主啊……”
“求您庇护他们……”
巴德夫大爷站在窗前,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滚落。
他颤抖着举起双手,低声祈祷:“主啊,求您降下您的使者,求您让正义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