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阳身旁经过的时,肚子发出很明显的一声‘咕咕’。
“饿了?”江阳把杨超跃叫住。
“有点。”杨超跃露出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饿了就说,饭钱公司会给你报销的。”
“我现在扛得住,我可以打扫完卫生,训练完普通话,再吃东西的。”
“你扛吧,我反正扛不住了,出去吃顿夜宵。”
江阳起身就要走。
杨超跃手里握着扫帚从卫生间跑出来:“一起去,一起嘛!一个人挨饿太痛苦了。”
“等你打扫完卫生。”江阳这才坐下,强调道:“每个房间角落都要打扫。”
“主卧也要吗?”杨超跃指了指紧闭房门的主卧。
“也要的,门没锁,拧动门把手就能进去。”
“好的。”
先打扫完客厅,然后是厨房,接着是自己房间,最后清扫到主卧。
杨超跃轻轻的扭动门把手,想看一看自己未来的这位女团同事房间是怎样的。
推开门,按动墙上的大板开关,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照亮房间布局。
房间很干净,并不杂乱。
松木床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床垫,床单被套和整套并非是少女喜欢的粉红色,而是深蓝色的,被芯很厚实。
枕头边放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床头柜有个小米充电宝。
床头柜和衣柜的材质,和自己房间的一样。
空间稍大一些,多了一张木纹书桌。
衣柜和床头柜杨超跃当然不会打开瞧,那样显得很不礼貌。
没看见化妆品,反而有一个飞科电动剃须刀横在书桌上。
应该是给女团成员刮腿毛用的吧。
飘窗上摆着的哑铃又是怎么回事。
杨超跃把主卧地板打扫一遍,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女生的房间。
倒是在床底下看见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是盖着的,露出国徽那一面。
“我的女团同事长什么样呢?”
杨超跃用袖口擦身份证灰尘,翻过来瞧一眼。
身份证人像上的脸,鼻梁高挺笔直,眉眼深邃,唇形微翘,唇珠明显。
即便是寸头发型,穿着简约的圆领衣,也能看得出这人的帅气。
好看得有总熟悉感。
“我房间打扫完了吗?”门口响起江阳的声音。
杨超跃抬头看去,对上江阳那张和身份证上一模一样的脸。
不同的是,江阳梳着大背头,穿着成熟的西装。
“你的身份证?”杨超跃惊疑道。
“哪找到的,我找几天了都,倒是省了补办钱,谢了。”江阳接过身份证,塞进钱包里:“用扫把扫一遍就行,不用拖,出去吃顿好的。”
“你的房间?”杨超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耳后血管随呼吸突突跳动。
还没等江阳说话,杨超跃想起江阳身份证上和她一样的出生年份:“你今年真的是18岁?”
“注意发音。”江阳抬了抬眼皮。
“您今年真的是18岁?”
“你看见了,身份证总不会骗人。”
原来先前在车上,江阳没和自己装嫩,说的都是真话。
那自己,确实管江阳叫叔不合适。
杨超跃脚趾在帆布鞋里蜷缩又松开,掌心汗渍在扫帚柄留下水痕,身体先于意识的产生恐惧。
抛开江阳的年纪不谈,她猛的意识到一件事。
主卧这个房间,住的不是什么女团同事,而是白天和她面试签约的江阳!
自己以后可能要和一个男生住一个屋?不行,这太突然了,接受不了。
“后悔签约了?考虑考虑吧。”
签约合同一式三份,江阳从公文包里取出其中一份,递给杨超跃,指一下出租屋大门:“可以解约,去留随你。”
解约?!
杨超跃的手指绞住衣角,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出租屋的顶灯惨白地刺下来,她抬头看一眼江阳转身走向客厅的背影。
今天之前,江阳对自己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而今后,自己就要和江阳同居?
不行。
即便每个月可以有5000元的收入也不行。
杨超跃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各方面都很差劲,仍旧能获得这份工作。
像是被包养了!
江阳是不是馋她身子。
哪怕江阳的年龄和她一般大,哪怕江阳的形象很完美,杨超跃也接受不了。
她翻动合同,纸页在掌心沙沙作响,解约赔偿金几个铅字撞入视线时,杨超跃猛地攥紧了纸边看见解约那一栏的赔偿金额。
一串零如同密密麻麻的荆棘,瞬间勒进瞳孔:“十,十……”
杨超跃喉咙仿佛被砂纸磨过,一时间发不出声。
十万元!!!
把自己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第8章 江经理,我还能回来吗
“10万元只是象征性的写个数字而已,用不着你赔。”江阳抬眼扫过来。
闻言。
杨超跃脑海里紧绷的弦动了动,抬眸向江阳看去,手指无意识揪住棉裤侧缝。
江阳坐在沙发上,见杨超跃没吭声,接着说道:“你想赔?也可以,我发你银行卡号。”
“不不不。”
杨超跃这才反应过来:“谢谢,真的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注意发音。”江阳提醒道。
“给您添麻烦了。”杨超跃下意识的改口。
江阳没瞧杨超跃一眼,双脚一抬,躺在沙发上翻阅起刚刚从自己房间床头顺走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指尖漫不经心摩挲书页边缘。
翻阅两页。
纸张响起沙沙声。
江阳眼角的余光,看见杨超跃从主卧怯生生的走出来。
没有去侧卧收拾东西,而是去卫生间洗了洗拖把,从阳台开始拖到客厅。
俯身拧拖把时,老旧棉裤裹住的腰肢在臃肿布料下隐约显出纤细弧度。
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瓷白脸颊上,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沾了晨露的芦苇穗。
农村姑娘的装扮,穿在杨超跃身上,却显得清新靓丽。
江阳就这么瞧着杨超跃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握着拖把直杆,拖完客厅,拖侧卧,然后是主卧。
好几次从他身边经过,却都不敢抬眼瞧他。
都要解约了,也就不再是他公司的员工,咋还帮他干活:“不解约了?”
“不是……违约金都不用出,对我太好了,想帮你打扫下卫生。”杨超跃怯生生的看江阳一眼,反复擦拭早已干净的门框。
卑微的抵偿心理。
额头细汗浸湿刘海仍不停手。
“行吧,你随意。”
江阳笑了笑:“走的时候,顺便把门口的垃圾丢了。”
见江阳脸上露出笑容,杨超跃感觉心里好受一些:“好的江叔。”
“啧。”
“江哥!”
杨超跃赶紧改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要和江阳解约了,听见江阳啧一声,杨超跃心里还是下意识的直突突。
江阳忽然提醒:“对了,解约赔偿的钱可以不用管,但是预付给你的5000元得先还,毕竟我不是慈善家。”
杨超跃攥着拖把的手指节发白,水珠顺着金属杆蜿蜒而下,在瓷砖上洇出深色痕迹,下唇咬出齿痕。
她垂眸盯着拖把水渍沉默两秒才应答:“这是应该的,我拖完地就去取钱。”
声音放得轻软,睫毛却颤得厉害。
江阳从书页间抬眼,恰捕捉到她转身时唇角压平的弧度。
屋里一片安静。
江阳静静的看着书,杨超跃也没有言语。
偶尔传来指腹摩挲书页的沙响,以及拖把撞击桌脚的闷响。
屋里瓷砖被杨超跃拖得发亮。
杨超跃出门时,按照江阳吩咐的,顺手带上门口的垃圾。
江阳偏头撇一眼杨超跃离开的背影,眉头轻轻的挑了挑,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