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远了，望了望周围，再试探性的牵起江阳的手，拉长校服的衣袖遮挡住。
办公室里。
班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角。
回想起江阳先前说的那些话，望着窗外的操场轻声叹道：“我可能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我儿子当年要是敢像江阳这样，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沉默一会儿。
想起自己那个在银行上班的儿子，以及儿子前几天在饭桌上抱怨：“爸，银行现在都快没人了，全在手机上转账，我们网点今年又要裁员。”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现在年轻这一代啊，总想着打破规矩，可规矩要是那么容易打破，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守个什么劲儿？”
可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因为就在上周，女儿还劝他：
“爸，您也该试试线上教学了，现在学生都不爱听板书，您那套棍棒底下出高分早过时了。“
班主任盯着江阳往校门口走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恍惚：“算了，随你们折腾吧。”
叹息里有着对新时代的不解。
他摆摆手，既是认输，也是妥协，笑出皱纹：“反正江阳的签名我留了两份，以后火了还能卖钱。”
把江阳送到校门口，田曦微就回自己班上去做课间操了。
江阳给老汉儿发了消息，让老汉儿来接自己。
刚出校门。
江阳步伐顿了一下。
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没听清，学校里广播体操的音乐声太大，还混着体育老师的哨子声。
紧接着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江阳！！我在这！”
抬头看去，有个坐在马路牙子上蜷缩的姑娘，刚站起身，拍拍屁股灰尘，冲着自己这边招手。
校门口停着几辆等客的摩的，司机正叼着烟刷手机，看见江阳出来，抬头多看了两眼。
江阳的注意力，在马路对面的姑娘身上。
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藏蓝色连帽卫衣，袖子偏长，手缩在里面。
裤子是黑色修身牛仔裤。
踩着一双帆布鞋，鞋带系得紧紧的。
背着一个军绿色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周野？”江阳喊了一声。
他微微愣神，第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差点以为自己是在雾都喃岸区，而不是在铜梁县。
周野明明不是在铜良中学的学生，咋跑这来了，明明说好下午在雾都高铁站碰面的。
“是我，江阳！”周野看见江阳惊喜的开口。
而后卡壳，又心里藏着事，强装镇定的咬嘴唇：“那个，好久没见了，你……”
刚站起来时，手指地绞着卫衣下摆。
看到江阳走近，赶紧松开，假装淡定地插进兜里。
先是对上江阳的视线，又迅速低头看鞋尖，再抬头时，嘴角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
心里急切的想问江阳，‘你能不能签我’，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话到嘴边，改成：“你学校大门真好看。”
说完后立刻咬舌尖，感觉自己这个开场白太拙劣了。
自己平常明明不是这样的。
江阳回头看一眼，自己学校锈迹斑斑的铁门。
心里有数。
这姑娘审美不太行。
他脸上带着客气的笑：“你咋来这了？”
“我……”周野看江阳走近，她下意识往后退半步，又硬生生停住，怕被看出怯场：“我看去高铁站顺路，就过来了。”
顺路？
周野家去雾都高铁站才几公里。
从铜梁县去，得有六七十公里，顺的哪门子路。
稍微聊了几句。
周野帆布鞋偷偷踮起又放下，想让自己显得更高挑。
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被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道：“其实，江阳，我想签你公司！”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说完后就咬了咬下嘴唇，后悔说得太直接。
闻言。
江阳忽然明白过来，笑道：“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就是……那个，就是想……我想演戏。”
脑子里有一堆想法。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幸好有所准备。
她把包里的自我推荐信拿出来，手指发抖得给江阳看，纸张哗啦的响。
江阳接过周野的推荐信，匆匆扫一眼。
他若有所思，视线定格在其中一行，上面写着：[可以接受公司一九分成，自己拿一成，可以接受零片酬出演。]
“谁教你这么写的？”江阳蹙眉道。
“我，我自己写的。”
周野声音比平时高半度：“我没那么看重钱，但是我很热爱演戏，就想演各种各样的角色，别人不愿意演的，我都可以演，我不怕被骂的。”
“你这不是胡闹么！”江阳声调陡然提高，吓得周野一哆唆。
他接着说：“这是工作，你把你的收入要求定得这么低，我公司其他艺人，怎么看我？显得我像个只会剥削的资本家似的。”
江阳正色道：“等通过了面试，除了你写的这些以外，每个月五千块钱的底线，你一分都不能少拿！”
“好……好！”
周野抿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江阳居然主动提高给她的收入。
想起，过年前和杨超跃待的那两天，一聊起江阳，杨超跃经常说的那六个字。
多好的老板啊。
“那，我什么时候能面试？”
“现在，你等会儿，我安排公司新任的人事经理给你面试。”
周野眼里光芒闪烁：“公司人事经理也在铜良吗？”
“在的。”
第322章 告别都在寻常间
老人事经理在盐城练卡路里，新任的在做广播体操。
江阳掏出手机，给田曦微发了条消息。
周野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妈妈发来的消息：[“野野，你去哪了？这么快就去高铁站等江阳了吗？”]
周野编辑文字：[“我去铜梁县堵江阳了，我想签他的公司。”]
消息发出后，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在等妈妈的审判。
知道妈妈肯定会因为自己的莽撞生气。
收到妈妈的回复：[“你太心急了野野！！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要和我商量一下啊！”]
周野眸光暗淡下来，不知道回复什么，心里愧疚。
这条消息出现没几秒。
被妈妈撤回去。
聊天对话框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见到江阳了吗？”]
周野编辑文字：[“见到了，他在我旁边，给我安排面试。”]
妈妈消息发过来：[“钱够吗？要不要妈给你转点？”]
收到转账五千元的提示。
备注内容是：别让人家觉得我们野野寒酸。
周野把钱退回，回复道：[“不用！我有钱，而且江阳说给我开杨超跃一样的工资！”]
妈妈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好，好。”]
沉默了三分钟。
妈妈的消息又发过来：[“要是面试失败了也没关系，受了委屈就回家，妈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辣子鸡和水煮鱼。”]
后面附一张周野高中表演赛的照片。
看着这张照片，周野微微愣神。
自己就是参加完这场表演赛，有了想当演员的想法。
自己的梦想，妈妈一直关注着。
哪怕和妈妈对自己的人生规划，背道而驰。
[“妈妈，我会成功的，也会回家！”]周野打出这一行字，给妈妈发过去。
“周野！”
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抬头向校门口方向看去，便看见穿着校服的田曦微，往马路两边看了，快步过马路：“你好周野，我是公司新上任的人事经理田曦微，老的人事经理在练卡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