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
发现是自己班主任，江阳松一口气。
回头看去，田曦微已经跑到教学楼那边，马尾辫在夜风里飞扬，正冲着他使劲挥手。
教学楼前，围满看热闹的学生。
走廊上全是起哄声。
有人踮着脚往操场张望。
还有人举着手机录相。
田曦微跑到教学楼台阶上，马尾辫还在晃，校服领口歪着，脸颊通红。
教导主任从办公室出来，抬头对着教学楼怒吼：“都给我回教室！谁再起哄，明天早操全校检讨！”
学生们赶紧回教室。
教学楼一下子安静下来。
田曦微回头张望，看见江阳被老师逮住了，挨骂的声音连教学楼这边都能听见：“还说没早恋，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最近湿气重，刮痧呢，自己掐的。”
“你上面的口水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的口水，刮痧嘛，哪能干刮，怎么也得沾点水。”
班主任抬手用指节给江阳脑瓜来了一下：“回去写检讨，明天必须叫你家长过来！”
田曦微在楼梯口猫着身子，用手机录好视频。
发[美少女战四]群里。
编辑一行文字：[“老板又挨他班主任揍了，我该怎么办？”]
赵妗麦回复：[“这班主任挺够意思啊，给小江班主任整个优秀教师呗。”]
看完田曦微发的视频，赵妗麦在群里冒泡：[“还刮痧，拉倒吧！曦微，小江脖子上那‘草莓’是你嘬的吧？”]
田曦微发消息：[“不是我，我在写数学作业，我觉得是超跃干的，@杨超跃。”]
杨超跃在群里冒泡。
先是发一张照片。
在盐城老家拍的，背景是简陋的卧室，桌上有《卡路里》的歌词，旁边摆着一杯胖大海泡的水，还有润喉糖的包装纸。
接着回复田曦微：[“不是我，我在练歌呢，估计是浩纯干的，@刘浩纯。”]
刘浩纯在群里发了张图片。
她举着住院手环对着镜头，手腕瘦得骨节分明。
背景里是医院缴费窗口。
她回复杨超跃：[“不是我，我刚出院，问问若男看看，@章若男。”]
章若男发消息：[“真不是我啊！！！”]
赵妗麦发消息：[“咋的，都不认是吧？行，那我直说了，小江脖子上那印儿是我亲的，不装了，小江现在归我管了。”]
刘浩纯，杨超跃，田曦微，分别发了三个表情。
一个大笑，一个偷笑，一个捂嘴笑。
下了晚自习，把田曦微送回家，看见[美少女战四]的群消息。
江阳嘴角直抽。
超跃，曦微，浩纯，都在逗麦麦玩呢。
群里就章若男在说实话。
洗漱完，赵妗麦又在群里发消息：[“小江！别猫着了！群里大伙儿都同意我进你公司了！”@江阳。]
这事不给个回应，赵妗麦是不会消停的。
他在群里发消息：[“曦微，给麦麦面试。”]
田曦微：[“收到！”]
杨超跃冒泡：[“我才是公司的人事经理，我的岗位被曦微抢了啦？”]
没人搭理杨超跃。
田曦微回复赵妗麦：[“麦麦，先做一段自我介绍。”]
没有立刻收到赵妗麦的回复。
田曦微收起手机，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原本下晚自习回来，客厅漆黑一片。
爸妈和妹妹都睡了。
此刻客厅却亮着灯，有电视的声音。
刚进门，就听见妈妈说：“曦微回来了？让你妹妹去睡觉，她非要看电视。”
田曦微换上拖鞋，来到客厅。
妈妈坐在沙发最外侧，手里织着毛衣，针脚明显乱了，眼睛时不时往电视上瞟。
爸爸靠在单人沙发上，放下手里的报纸。
妹妹则跪坐在茶几前，怀里抱着一包薯片，眼睛亮得像探照灯，盯着电视瞧。
田曦微正要凶妹妹几句，让妹妹赶紧去睡觉。
眼角的余光，瞄见电视里，一张熟悉的脸。
是江阳！
正在播的电视剧是《小别离》！
电视剧里，正在播放江阳饰演的张小宇，在学校走廊，被教导主任训话的剧情。
是江阳在教室的一段哭戏。
江阳眼眶通红地抱着小狗，手指揪着校服拉链，声音带着颤抖：“老师，这是我爸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知道《小别离》已经播出了。
是晚上的黄金时间段。
但真正在自家电视剧里，看见江阳的脸，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爸爸，妈妈，妹妹都看见了。
无数像自己家这样的普通家庭，可能都看见了。
没一会儿，电视里江阳饰演的张小宇，回到家里，被父亲揪着耳朵：“老子怎么死的？说！”
江阳缩着脖子，眼神飘忽却口齿清晰，脱口而出：“空，空难！”
之前在预告片里，有看见这个片段。
完整的播放出来了。
紧接着就是赵妗麦的镜头画面，然后是杨超跃的。
很想告诉爸妈，这些都是自己的朋友，但还是没说出口。
因为现在的自己，啥也不是，仅仅只是过了上戏和南艺的初试而已。
即便告诉爸妈，爸妈估计也不信。
等自己真正出现在电视里，再让爸妈知道这些吧。
把妹妹赶回房间，再出来，今天的小别离已经在放片尾曲了。
洗漱完回到床上。
[美少女战四]群里，赵妗麦发消息：[“曦微，我准备好面试的自我介绍了。”]
接着又发：[“我叫赵妗麦，沈阳人。”]
田曦微发消息：[“通过！”]
赵妗麦回复：[“面试原来这么简单吗，我还有一大段消息没发呢。”]
江阳冒泡：[“？？？”]
就不该让田曦微当面试官。
他接着发消息：[“现在换浩纯来给麦麦面试。@刘浩纯。”]
杨超跃冒泡：[“我的人事经理，又被浩纯抢啦？”]
依旧没人搭理杨超跃。
刘浩纯在群里发消息：[“麦麦，请问，你一天能上几天班？”]
赵妗麦没回复。
杨超跃发消息：[“浩纯，你要问的，应该是一周能上几天班吧？”]
刘浩纯回复：[“我问的就是一天。”]
杨超跃发消息：[“资本家的走狗纯。”]
看见刘浩纯的问题，江阳心里踏实不少。
还得是浩纯啊。
问出来的问题，太让他满意了。
群里安静了十几分钟。
赵妗麦发消息：[“我一天能上一天班。”]
刘浩纯回复：[“行吧，我们公司上班比较人性化，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月休四天，月薪五千，二是月休八天，月薪四千，你看你要选哪个？”]
赵妗麦发了条语音消息：[“小江教过我，小孩子才做选择，我现在长大了，是大人了，大人全都要，所以我选月休十二天，要小江给我九千一个月！”]
这个回答，刘浩纯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最后江阳发消息，说今天太晚，改时间才继续面试，才把麦麦安抚好。
翌日清早，就和田曦微去了临川。
待了一天，陪田曦微参加南艺的复试。
第二天去魔都参加上戏的复试。
再回到雾都铜良时，已经是第三天。
晚上入睡前，收到周野发来的消息：[“江阳，睡了吗？”]
雾都喃岸区。
周野侧躺在床上，给江阳发完消息，就把手机盖在床单上，手指头抠着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