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知道自己的问题,不是在身体上,而是在心理。
很想像妈妈说的那样,心安理得的接受男人的馈赠。
也想像爸爸说的那样,把属于别人的机会,抢到自己手里后,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自己的机会。
点开微信,给妈妈发消息。
聊今天开学的情况。
忽然给妈妈发一条消息:[“妈妈,我抢了江阳写给杨超跃的歌,我这样做对吗。”]
妈妈的消息回复过来:[“你没错,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谁狠谁就能成功。”]
[“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我好像堕落了。”]
[“浩纯,你不是堕落,你只是成长了,快点长大,别再像个小孩一样了,妈妈等着听你的新歌。”]
刘浩纯掏出江阳的新歌手稿。
视线定格在尾页底下,杨超跃的名字上。
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本能的排斥这样的自己。
明明要用干净的灵魂,替父母赎罪的。
被亲情绑架的青春。
以及早晚会腐烂的纯真。
这样的自己,很脏很脏。
忽然觉得发烧就是报应,灵魂在杀菌。
反复内耗。
想睡又睡不着。
翻身时听着床板咯吱响的声音都觉得烦。
也觉得自己特矫情。
做不了纯粹的好人,又当不了彻底的坏人。
处于最痛苦的中间态。
刘浩纯点开微信,给杨超跃发消息,编辑文字:[“超跃,在忙吗?]
犹豫几秒。
发送出去,秒锁屏,屏幕倒映出她紧咬的嘴唇
把手机盖在枕头边。
十几秒后,手机震动一下,收到杨超跃的回复:[“刚喂完鸡,浩纯老师想我啦?”]
刘浩纯打字:[“我有事要和你说。”]
把这句话,删删改改好几遍。
最后变成:[“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家好玩吗。”]
杨超跃消息发过来:[“直接视频,一会儿给你看我家大黄狗落枕的蠢样子~”]
下一秒。
杨超跃的视频通话邀请发过来。
刘浩纯愣怔一会儿,坐起身子,点击接通。
杨超跃素面朝天的脸颊出现在屏幕上。
穿着藏青色旧毛衣,裤子是校服运动裤。
鞋子是沾满泥点的黄色胶靴,左脚鞋帮裂了道口子。
随手扎的丸子头,碎发用夹生姜的铁夹子固定。
“浩纯老师,我也想你。”杨超跃手腕上套着橡皮筋,随时准备捆东西。
脖子上挂根红绳,坠着不锈钢哨子,赶鸟用的。
正坐在一个塑料凳上搓草绳,给育苗大棚捆支架,稻草屑沾满毛衣袖口。
镜头外传来鸭群抢食的嘎嘎声。
远处传来柴油发动机声,是邻居家的拖拉机。
“超跃,我……”
发烧导致的轻微晃头,刘浩纯刻意绷直脊背。
展现强撑的体面。
刚想把自己抢了对方歌的事坦白出来。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哽在喉咙里。
换个话题。
聊和江阳北舞的趣事。
听杨超跃聊在盐城老家过年的乐趣。
还聊今天老家大黄狗落枕的事。
大部分时间,都是杨超跃在说,刘浩纯在听。
一边说着,一边往家走。
到了庭院里,碰起架子上塞的小鱼干,怼到镜头前:“浩纯,我家的小鱼干,香不香。”
“香,看起来就很香。”刘浩纯笑道。
“下回带来给你吃!”
聊几句。
给刘浩纯看了看家里落枕的大黄狗
杨超跃又来到门口的祈愿树前,忽然语调放缓说道:“浩纯,你是有心事吗?”
第304章 让你抱紧我,没让你…住嘴
“我……”
刘浩纯刚说一个字。
眼眶忽然就红了。
心里愧疚翻涌,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杨超跃接着说:
“浩纯,我们都是女生,都会有点心事的,我是江苏农村长大没人管的野孩子,你在吉林从小学习舞蹈,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在没遇到阳哥前,我们的生活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我可能过完年就去魔都那个纺织厂继续纺纱了,继续过着麻木的生活,是阳哥改变了我的人生,这在我之前十七年的人生里,是完全预料不到的。”
说到这里。
杨超跃停顿一下。
继续说道:“浩纯,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的生活,都在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给时间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挠了挠脑袋:“哎呀,我没什么文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想法,总之,浩纯,我希望你开心一点,你笑起来很好看的,比我好看,我就一村姑,土里土气的,平常在老家就是这么蓬头垢面的样子,你比我有气质多了。”
闻言。
刘浩纯眸光闪动,没有言语,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摇头:“不,不,超跃,你很好看的,也很有气质,还特别能吃苦。”
杨超跃越质朴。
自己的愧疚越锋利。
发现杨超跃换成了后置摄像头。
刘浩纯看见一棵柳树在杨超跃庭院门口,柳条低垂,上面系满红条,问了句:“这是什么?很好看。”
“我老家村子里的祈愿树,正好在我家门口。”
详细的给刘浩纯讲述祈愿树的由来。
杨超跃来到祈愿树靠近东边的位置,把手机怼过去。
一张鲜红的红条,出现在镜头里。
上面写着:
[阳哥上个月给我发工资,多发了一个零,希望他永远发现不了——2016年,杨超跃,17岁]
杨超跃手臂哆唆一下,对着镜头干笑了几声,迅速把镜头挪开:“刚刚那是假的,写着玩的,阳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给我多发工资。”
刘浩纯睁大眼睛,大受震撼。
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杨超跃发来的两百元红包,写着七个字:[“浩纯保密,求你了。”]
“我会保密的。”刘浩纯收下红包,抿嘴点头。
“那就好。”杨超跃咧嘴笑。
刘浩纯接着说:“再来两百。”
杨超跃脸上的笑僵住。
手指头戳动屏幕。
又发了一个两百元的红包过来。
再次收到杨超跃的红包,刘浩纯忽然笑起来。
笑得眼角弯弯。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笑,但就是想笑。
纯粹的开心。
“浩纯你笑个屁,刚刚就不该给你看我村子里的祈愿树的,一看就损失四百,看见你赚钱,比我亏钱还难受。”
杨超跃撇撇嘴,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瞪刘浩纯一眼。
同时又庆幸,幸好是浩纯看见了。
如果是麦麦,自己的这个秘密,麦麦不知道要吃多久。
稍微聊几句,把镜头挪到今年写的其他红条上。
是今年过年时,杨超跃写的祈愿。
刘浩纯脸上挂着笑,想知道杨超跃给她祈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