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最新发布的那条新歌微博,评论人数,已经有两千多了。
“古莉娜扎转发了江阳这条微博。”刘浩纯狭长的眼睫毛颤了颤。
点开微博评论区。
高赞评论的内容发生变化。
点赞最高第一条是娜扎粉丝写的评论:
[江阳的作曲太有层次感了,副歌部分的弦乐编排绝了,不愧是专业音乐人!]
大部分是夸江阳的。
也有点赞不高,滑动好一会儿才能看见的恶评:
[娜扎团队是不是被绑架了?这种水平的歌也值得转发?]
[这歌词写得也太中二了吧?'炽热的恒星'?小学生作文水平。]
习惯性的给恶评举报。
刘浩纯忽然意识到什么,点开QQ音乐。
刚在搜索列表里打出江阳两个字,搜索列表里面出现一个搜索词条:江阳《星辰大海》。
点击搜索。
出现江阳的歌曲。
点开详细信息,查看具体数据。
总播放量达到三十三万。
今天的日增量最高,达到五点二万。
有两万多人分享过,包括微博微信这些外链。
在新歌榜里排第九十九名,在原创音乐风云榜排七十八名,两个榜单的名词后面都跟着上升的箭头。
播放歌曲。
出现实时弹幕:
「娜扎来的举手」「歌词看哭了」「求吉他谱」
一首歌听完。
底下出现听过这首歌的人也在听的关联推荐:
分别是田腹甄的《小幸运》,薛芝谦的《演员》,蔡建雅的《See You Again》。
热评第一是:[从娜扎微博摸过来的,副歌那句'长夜里照我前行'直接听哭,被网络暴力过的人才懂。]
第二是:[编曲层次感绝了!第二段主歌加入的小提琴像是星空划过的流星。]
后面是:[建议江阳和娜扎弄个组合,一个写歌一个挨骂绝配。]
还有一条争议评论:[旋律抄袭《夜空中最亮的星》吧?副歌和弦走向一模一样。]
封面是一个穿校服的女生,在室内电话亭里打电话的背影。
上世纪90年代老式电话亭,玻璃上蒙着雾气,隐约映出女生的轮廓。
女生穿着蓝白条纹校服外套。
马尾辫松散地耷在肩头。
电话亭顶部有一盏老式钨丝灯,角落积着一小滩水,倒映着顶灯破碎的光斑。
封面穿校服女生的脆弱感与生命力凝固在方寸之间。
底下写着一行字:“我看不见你的泪,但能听见你破茧的声音。”
是自己!
刘浩纯一眼就看出来,江阳这首歌在QQ音乐上,封面里的姑娘,就是她。
是去年在《小别离》片场,被徐小欧试戏时拍的。
当时江阳通过打电话和自己搭戏,帮助自己演出了四种不同的情绪,层层递进。
忽然想起,江阳之前发这首歌时的微博文案。
再看歌曲封面。
这一刻,才彻底相信,江阳这首歌,就是给她写的。
忽然发现评论区里有一条,骂的是江阳这首歌的封面:
[没听过这歌,不过封面这女的谁啊,哭得这么假,一看就是摆拍,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歌手了,这歌名《星辰大海》土得掉渣,估计又是抄袭缝合怪,这个江阳哪冒出来的,能不能别糟蹋音乐了。]
刘浩纯看得脸色低沉,打字回复:
[凭什么这么说江阳,他明明比你们任何人都认真!你听过歌吗?看过歌词吗?什么都不懂就乱喷!封面是我去年在《小别离》片场试戏时拍的,江阳当时隔着电话亭教我演哭戏,你可以骂我演得不好,但你没资格骂他写的歌……]
打字打到这里。
还有一堆话想打。
手指定住,把所有内容全部删除。
忽然觉得和这种人,没必要废这么多话,对方连江阳的这首歌都没听过,就是纯喷子。
想起江阳微博一条恶评里,有一个叫‘赵露诗的微博’,怼江阳的恶评。
刘浩纯打出四个字,重重的按下发送键:
[去你媽的!]
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江阳这首歌,有爆火的趋势,还需要时间沉淀。
哪怕,江阳给自己的这份叫《卡路里》的新歌手稿,等自己学会了唱出来,是不是也有很大的希望爆火?
刘浩纯视线定格在手稿尾页,杨超跃的名字上。
听着身后,江阳躺在床铺上,给杨超跃视频聊天内容。
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是按照江阳原本的计划,把这首歌,给杨超跃。
还是顺其自然的占为己有?
不知道。
很不安。
恶念像舌尖的蛀牙,越痛越想舔。
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声喃喃道:
“超跃演群演,已经上过一次热搜了,《小别离》也快播出了,知名度会越来越高,她已经走在我前面了,我抢点她的资源,她不会介意的,况且,超跃本来就不知道这件事……”
声音逐渐从颤抖到冷静。
刘浩纯手指抠着手稿边缘,纸张发出细碎响声。
太阳穴血管跳动,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像是被放大。
咽下道德负担。
手指在杨超跃名字上画圈。
突然用指甲狠狠戳下去。
指甲戳进杨超跃名字那刻,把自己也捅了个对穿。
第302章 你这双眼睛会装可怜
在杨超跃的名字上戳出一道凹痕,刘浩纯心跳快上一拍。
忽然意识到什么。
抬头看一眼桌上的小圆镜。
镜中自己的眼睫毛微微下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楚楚可怜的眼神。
这种眼神,爸妈很满意。
却也是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自己明明变了的。
刘浩纯深吸一口气,突然咬住唇内侧软肉。
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再次捧起小圆镜,发觉镜中自己的眼神,变得清彻。
她把杨超跃名字上的自己戳出来的凹痕抚平。
起身去卫生间。
洗了把脸,把脑海里的杂念甩出去。
刘浩纯脸上挂着水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的出神。
想起十岁生日时,爸爸当众捏自己脸评价长相:“浩纯,你这双眼睛倒是会装可怜,以后多对男人这么看,他们才会给你砸钱。”
当时的自己,什么也不懂。
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觉得爸爸说的是对的。
清楚的记得爸爸粗糙拇指抹过自己的眼角,疼得自己瑟缩。
又想起,初三那一年。
在吉林老家卧室,把带血的内裤给妈妈看,告诉妈妈自己来月经了。
妈妈把自己叫到卧室,丢一包卫生巾:
“你这副身子以后就是本钱,现在开始少吃冰的,腰围超过一尺九就别想嫁有钱人!”
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认识江阳后,以为这些记忆,在远离自己。
原来从来没有忘记。
最后是今年过年,说服爸妈给自己签合同的那天晚上,妈妈把自己按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涂口红:
“跳舞的女孩子最值钱的就是腿和嘴,腿要能劈叉,嘴要会哄人,江阳这种肯给你资源的,抓紧了别放手。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不要相信什么爱情,更不要相信什么友情,真正到手的才是真的,你不狠一点,这个残酷的社会能把你吃干抹净!”
他们教自己讨好人,却没人教自己被爱不需要才艺表演。
青春期被性化的羞耻与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