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无意识摩挲沙发缝线。
自己有这个资格吗？
头部影视项目，高曝光商务代言，都是唐人一姐的待遇。
黎雪正色道：“你目前唯一的短板，就是演技，你的演技提升上来，网友对你的风评会好转，所以进组了，一定要多跟着江阳好好学。”
说完这句话。
黎雪起身离开，喝茶喝多了，去一趟卫生间。
古莉娜扎眸光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一条妈妈发来的微信消息，备注是：家里阿娜。
阿娜在维吾尔语里是母亲的意思。
后面跟着两个自己添加的表情，是对离世爸爸的思念。
一个是辣椒，一个是骆驼。
爸爸很喜欢吃辣椒。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次炒米粉，爸爸放了半锅的辣椒，别说自己，把妈妈和姐姐都辣得够呛。
至于骆驼的表情，则是一种精神象征。
出生在兴疆的乌鲁暮齐市，这座城市是兴疆的首府，属于绿洲城市，并非沙漠地带。
但到过沙漠很多次，知道爸爸喜欢骑骆驼。
古莉娜扎点开妈妈的消息内容，只有三个字：[“娜扎姆。”]
看见这条消息，她嘴角自然上扬。
家庭昵称的治愈感。
自己的全名是古力娜扎尔?拜合提亚尔。
名在前，姓在后。
在外地，别人通常叫自己娜扎。
家里人，妈妈会叫自己娜扎姆，姐姐会叫自己古莉罕。
‘姆’和‘罕’，在自己老家，是代表疼爱的后缀词汇。
[“怎么了妈妈？”]古莉娜扎发消息过去。
没一会儿，妈妈回复一段文字：[“阿娜刚学会用微博，搜了你的名字，那些话，看了好半天才看懂。”]
古莉娜扎第一遍没看明白。
只知道妈妈是学会用微博了。
多看几遍，忽然意识到，妈妈看见自己微博里，那些密密麻麻骂自己的滚回兴疆，小三不得好死的评论。
母亲笨拙地接触网络，只为了解她处境。
也明白了那些恶评的残忍程度。
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那些恶评，自己已经麻木了，怕家人承受不了。
尤其是妈妈。
指甲掐进掌心。
有着对网络暴力的恨意。
至于自己的爸爸，以前在老家园林局燕儿窝管理处工作，前年心脏病离世了。
古莉娜扎慌忙编辑文字：[“阿娜，别看那些，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那些话我早习惯了，我过得很好。”]
妈妈又发来一段文字：[“娜扎姆，你小时候练舞摔跤了，膝盖破了也不哭，现在网上那些人，心比石头还硬，累了就回家，我给你炖羊肉。”]
古力娜扎下唇微颤，强忍情绪。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顿几秒，把刚刚编辑的那行文字删掉。
重新打字时拇指悬空停顿，删改三次才发出一个：[“好。”]
发送完这个字。
喉咙滚动。
一滴眼泪砸在屏幕上。
按下锁屏键，缓和情绪。
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职业本能下意识的用锁屏倒影检查自己眼睛是否红肿。
屏幕映出古莉娜扎通红的眼眶。
没一会儿，她接着编辑文字发送过去：[“我也想吃你炖的羊肉汤了。”]
[“等你回来娜扎姆，炖的羊肉汤里，多给你放点皮丫子。”]妈妈的消息发过来。
皮丫子是老家那边的话，就是洋葱的意思。
从小喜欢吃洋葱。
等黎雪推门进来时，古莉娜扎和家人聊完，已经缓和好情绪，抬眸望向黎雪：“黎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怎么忽然想明白了？”
“我妈妈最近学会用微博了。”
古莉娜扎语调保持平稳，低头看着茶杯：“我妈妈……搜了我的名字。”
第235章 我要做一姐
古莉娜扎喝一口茶，她接着说：“我有时候半夜惊醒，会突然想，如果哪天妈妈不在了，那些骂我的人，会不会连她的葬礼都不放过？”
说到葬礼时突然呛水。
用咳嗽掩盖哽咽。
眼神失焦盯着窗外，在想象那个画面。
“娜扎，你别多想。”
“我知道网友要什么，要么演技炸裂打他们的脸，要么，我就永远当个漂亮的哑巴。”
古莉娜扎苦笑道：“我选第一条。”
“你能想明白就好。”
黎雪能明显感觉到，娜扎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刚刚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娜扎经历了什么。
是和张汉吵架了吗。
古莉娜扎脸上的笑逐渐收敛。
提升演技，能改变网友对自己的恶评。
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人。
为了生存。
妈妈很爱自己，只会用笨拙的方式对抗他们根本不理解的网络暴力。
自己改变不了网友，就只能顺着时代发展，被网友改变。
他们让自己滚回兴疆，可乌鲁暮齐的雪，都比这些人的键盘干净。
被父母笨拙地爱过，在娱乐圈强撑过体面，被陌生人伤害却无力反驳，这些自己都经历过。
一直在逃避。
该面对了。
江阳能给自己带来机会。
“如果师师姐不续约，我要努力表现给蔡总看，从这部《择天记》开始。”
如果说刘师师的单飞是翅膀，那自己的上位是，捡她蜕下的壳。
古莉娜扎眼里闪着光，模仿唐人目前一姐刘师师的仪态，肩背挺直，下巴微收，深吸气，泪光闪闪：“我要做唐人的一姐。”
说完拿起茶杯喝水。
掩饰激动得手抖。
说这句话容易，真要做起来，立刻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和古莉娜扎聊几句。
黎雪掏出手机出去，拨通蔡意浓的电话：“蔡总，娜扎有做一姐的想法了。”
听筒里响起蔡意浓不平不淡的语调：“有想法是好事，她演技是个问题，她现在的演技，很难担任自制剧的主演。”
“有希望的。”黎雪汇报今天的事：“徐小欧给娜扎介绍了个表演老师，应该能帮到娜扎。”
“徐总介绍的？来头很大吧。”
“嗯，是个艺考生。”
“啥？”
……
江阳和徐小欧相继签完四份角色合约。
最后一份剧组表演指导的合约，还在详谈。
扫一眼合同，江阳就发现徐小欧给自己签的这份，一堆陷阱。
比如是否包含前期剧本分析，角色塑造指导，排练规划，没写清楚。
现场拍摄时的指导方式，是一对一指导，集体培训，还是镜头前示范，要不要需要参与后期配音，补拍以及环节，也写得模棱两可。
稀里糊涂的签下来，搞不好一开拍，他就要指导整个剧组所有演员演戏。
想用最小的代价，薅他最大的性价比，门都没有。
从来只有他薅别人的份。
江阳和徐小欧谈合同细节时，底气很足。
因为清楚的知道，徐小欧非常需要他，也明白，给他的报酬，是值得的，因为可以帮剧组节省不少经费。
拿着重新打印好还没散温的合同，江阳抬头看一眼徐小欧的办公室。
开放式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