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冒出来的?”
江阳嘀咕了句:“招呼不打一个,差点以为碰瓷的。”
“碰瓷儿还用你操心?”赵妗麦瞄一窗外:“古斯特,迈巴赫,添越,那三辆车才该担心。”
说得挺有道理,但江阳总感觉麦麦在骂自己:“去哪个片场?”
“不去片场,跟剧组请到假了,跟你们去临川。”
“你老妈同意吗?”江阳问了句。
赵妗麦回避江阳的目光,嘴角微微下撇,看向窗外:
“这有啥不同意的?昨晚超跃说你们要去大学招人,我妈还说让我跟着去见见世面呢。”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演技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相应反馈】
听着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
江阳凝视赵妗麦:“麦麦,你那点小心思,我都不想戳破你。”
“我……”
赵妗麦吸气忽然停顿:“我啥心思?”
“你是奔着长见识的目的么,你纯粹就是想去玩。”
闻言。
赵妗麦后背靠向椅背,嘴角松弛:“唉呀妈呀,阳哥,真是啥都瞒不过你这双慧眼”
哎舒服,难得听赵妗麦夸自己一回。
江阳当即发动车子,忽然想起一件事:“麦麦你坐副驾驶,超跃你去后排。”
换好位置。
赵妗麦跨入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疑惑道:“为啥要我坐副驾驶啊?”
江阳眉头轻微下压:“超跃还没适应看导航,每次一上高速,就稀里糊涂的指挥我往她盐城老家导。”
赵妗麦手指虚指两下,想起上回的事,恍然大悟:“哎妈呀,我说呢,怪不得。”
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赵妗麦急速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缓下来。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这段时间剧组的酒店,正在一点一点的远离,变小。
像她正在剥离的童年。
她喉咙滚动几下,逐渐沉默。
听着车载音箱里播放的歌曲,嘴角缓缓下撇。
目光落在自己套间的那扇落地窗上。
玻璃幕墙反射太阳光,看不见窗户里的模样。
能想象到。
老妈醒来,发现自己不在房间后,起初会以为自己出门买早餐了。
发现自己8点没回来,会担心。
然后呢?
中午12点,下午6点,一直到晚上,自己都没回来,老妈会怎样?
自己太了解老妈了。
会着急,会崩溃,会哭,会心急如焚。
毋庸置疑,老妈一定是爱自己的。
她忽然缩起腿,侧着身子,背对江阳,蜷缩在副驾驶位上,咬紧唇,忍住泪水。
扭动车载音箱的旋钮,把音量调大,掩盖自己抽泣的声音。
老妈一定对自己特别失望吧。
原本想着,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在意老妈怎么看自己。
终究发现做不到。
没法忽略老妈的感受。
在写字台老妈重新给自己写的计划表底下,留着一张纸条。
原本写的是:“妈,我去外头散散心,不用担心我,我会注意安全的,我长大了。”
把这张纸条撕碎。
重新写了一张,只有六个字:“我走了,别找我。”
忽然肩膀一抖,像是听见妈妈喊自己的名字,赵妗麦坐直身子往窗外看。
车子已经开上高架桥,外头是护栏,以及十几米的落差,没有行人。
赵妗麦再次蜷缩双腿,侧着身子,倚靠在座椅上,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
怕老妈发现自己不见了,会焦急。
也怕老妈会觉得无所谓。
怕老妈会对自己彻底失望。
更怕回去后,自己在压抑的空气里,笑得连嘴角都扬不起来。
这场逃离里没有赢家,只有两败俱伤的自由。
她对老妈失望,更对自己仍渴望母爱而失望。
没有人注意到赵妗麦的异常。
江阳随着车载音箱里的《最炫民族风》的DJ节奏,晃着肩膀。
后头的杨超跃,双手抓着江阳的座椅,晃得动静更大,视线盯着前挡风玻璃,扯着嗓子喊: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没跟上节拍,鼻音浓重,唱到高音破音了。
不妨碍江阳抖着肩膀呼应:“留下来!”
待歌曲进入间奏,江阳忽然听见赵妗麦似乎说了什么。
他把音量旋钮调小:“麦麦,你刚刚说啥?”
“我说……”
赵妗麦咳了咳嗓子,把颤抖的气声压下去,用普通话问道:“你觉不觉得,我其实是一个让爸妈很失望,很差劲,很不懂事的小孩。”
“你懂事个屁……私底下就没说过我几句好话。”
江阳脱口而出。
才刚说出前半句,赵妗麦忽然发出一声呜咽,失控的抽泣起来。
喉咙被口水呛到。
手猛地捂住嘴,本能想堵住哭声,肩膀剧烈抖动。
边哭边呛到咳嗽。
说话断断续续。
哭声从手缝里传出来:“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143章 万恶的资本家
车载音箱里的歌曲瞬间暂停。
好在刚开出高架桥,江阳踩着刹车,打开双闪,稳稳当当的停在路边。
杨超跃刚想问赵妗麦怎么了,没来得及开口,对上江阳的目光后,默契的闭上嘴,抽了几张纸巾给江阳。
江阳伸手,轻轻抚着赵妗麦的后背:“没事的,麦麦,你什么错都没有……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就算有摄像机在拍,我和超跃也帮你挡着,不丢人。”
赵妗麦起先只是咬住嘴唇压抑着哭泣。
逐渐边哭边吼,声音嘶哑。
声音逐渐停歇,情绪有所缓和,无声的流泪。
平静了十几秒,忽然剧烈抽泣一下,眼神空洞麻木。
杨超跃买来了一袋热腾腾的包子,没有拉开副驾驶车门,而是轻轻敲了敲窗户:“没吃早饭吧,饿不饿。”
“嗯,饿了。”
“下来吃吧,车里闷。”
推开车门,赵妗麦坐在马路牙子上,大口咬下肉包,赶紧松开嘴,烫得直呼气。
江阳和杨超跃在身旁安静的坐着,只是时刻注意赵妗麦的情绪。
江阳偶尔说一句:“吃慢点,超跃都看得馋了,她要控制身材,不让她吃,她又要背地里骂我了。”
赵妗麦应了句:“万恶的资本家。”
连续吃完三个肉包,吸溜完一碗豆浆。
赵妗麦情绪终于缓和下来。
刚张嘴想说什么。
话没说出口,想哭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抬头看江阳一眼,扭头避开江阳的目光。
看向远处,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压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苦笑摇摇头,稳住语气,认真的说起普通话:
“我就是觉得,我越来越不懂事了,我以后长大了,要是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小孩,一定会很失望的。”
她呼出一口气,肩膀下沉,眼眶泛红的抬头望着江阳:“阳哥,你小时候肯定特懂事儿吧?”
“你看人真准。”
江阳咧嘴笑,说话时轻轻拍着赵妗麦的手背:“现在长大不行了,没小时候懂事。”
他递给赵妗麦一张纸巾。
赵妗麦接过,擦拭自己的眼角:“你小时候是咋懂事儿法儿啊?”
杨超跃眨了眨眼,偏头看过来。
很少听阳哥讲他小时候的事情。
阳哥做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形象,在自己脑海里根深蒂固,很难想象到,阳哥小时候居然是个懂事的孩子。
是遭遇过什么变故吗?
杨超跃竖起耳朵仔细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