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防备的放松状态。
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真诚的笑。
胡琳几乎是本能的想提醒赵妗麦注意笑容,反应过来后,迅速控制住自己,改口道:“去吧,闺女。”
说完。
她语调有些控制不住的降低,脸上依旧保持笑容:“你去吧。”
从'你应该去',变成,‘你去吧’。
避开闺女的目光。
脚尖轻微摩擦地面,内扣肩膀,怅然若失。
自己从小对闺女各种要求,总希望闺女在意别人的感受,却一直忽略掉了闺女自己的感受。
身为国际赛事的裁判,公正无私的给参赛选手判分。
这一刻给自己母爱试卷打出不及格。
给自己作为妈妈这一身份打的分,始终有失偏颇。
身为教师,教书育人。
没能教会自己如何当一个母亲。
这段时间,让闺女给自己上了一课,教自己,怎么当一个好妈妈。
“我教她怎么赢得世界,忘了教她怎么才能快乐。”
……
舞台上,编剧何琴的发言快结束,下一个便是江阳。
江阳起身,正要往舞台侧边走去,赵妗麦一屁股坐过来:“江阳,嘎哈去啊?”
“到我发言了,没听见主持人报幕啊。”
“说话口气不对劲,指定是游戏让人虐了!”
赵妗麦伸出手:“手机借我玩会儿。”
江阳没交出手机的意思:“你刚刚叫我什么?”
“阳哥!”
江阳这才把手机给赵妗麦。
随着江阳上台,开始讲述自己对饰演角色的理解,顺便感谢导演,感谢编剧,感谢推荐自己出演这个角色的艺术总监黄垒。
一套一套的场面话,赵妗麦早就听腻歪了。
偏头向杨超跃看去,发觉杨超跃坐直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江阳。
眸光晶莹。
时不时的使劲鼓掌。
“超跃姐姐,你真觉得阳哥讲的那些话,是发自内心的啊。”注意到随时会有摄像机拍,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麦克风架过来,赵妗麦没说东北话,改成普通话。
“不是吗?”杨超跃看过来。
“都是场面话,大人都这样,你夸夸我,我夸夸你,互相面子过得去就行。”
“其实我知道的。”
“那你还听得那么认真干啥。”
杨超跃缩了缩脖子,悄声道:“我是阳哥的员工嘛,我怕我不捧场,他会扣我工资。”
“奸诈的资本家,他是在剥削你。”
“没有,阳哥对我很好的。”
“好啥啊,我跟你讲,你先前被采访的时候,他把你的很多事都告诉我了,把我笑得够呛。”
赵妗麦起身,迈过一个身位,坐在江阳原本的位置上。
瞧见杨超跃侧身过来倾听,她说得一股子劲:“我和他说好,会保密,最多只告诉一个人,现在告诉你,也不算不讲信用。”
当即。
赵妗麦把之前江阳私底下,吐槽的那些话,转达给杨超跃。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添油加醋。
听得杨超跃腮帮一阵一阵的咬:“阳哥太损了,他还说我那首作文写得差劲,你以为他的文采好到哪去。”
“有料?”
赵妗麦看见杨超跃掏出手机,眼神都亮了起来。
杨超跃点开自己的空间相册。
找到一个标题叫‘阳哥黑历史’的私密相册。
输入密码。
“对了,麦麦,你可不能把这事告诉别人。”
“我你还不放心吗,绝对保密!”
第137章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上回他说我拿手大瀑布的四言诗写得不够好,教我古代写诗的技巧,说字句要经得起锤炼,诗眼要点睛,还说什么以景截情,要有通感修辞,教了我一个小时,我完全听不懂,最后阳哥说他亲自给我写一首,让我照着学,结果你看看他写的。”
杨超跃点开私密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赵妗麦接过手机。
把照片放大。
是一首四言诗。
[标题:我与蛤蟆]
[第一言:我们一起去尿尿]
[第二言:滋得蛤蟆呱呱叫]
[第三言:蛤蟆嫌我尿得骚]
[第四言:我嫌蛤蟆尿得高]
赵妗麦看得脚指头控制不住的蜷缩起来,大受震撼,这首诗是江阳写的?
阳哥之前在自己眼里,明明一直都是学霸来着!
抬头看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江阳,光鲜亮丽。
要谈吐有谈吐,要气质有气质,要颜值有颜值。
没想到私底下写的诗,狗看了都摇头
表面上是学霸,骨子里是学渣。
太抽象了。
左手江阳的手机,里面有杨超跃的[大瀑布],右手杨超跃的手机,里面有江阳的[我与蛤蟆]。
果然什么样的老板,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员工。
上梁不正下梁歪。
忽然觉得,在QQ上,给这俩人,分别备注卧龙凤雏,有点贬低这个称号。
“看来阳哥以后教我,我得小心一些,不然什么时候被阳哥带偏了都不知道。”
没一会儿。
江阳的发言结束。
来到台下,看见杨超跃和赵妗麦坐一块儿,都对着他笑:“我刚刚在台上帅吧,发言稿是提前一天写好的,背得滚瓜烂熟……”
话语停顿一下。
明显感觉不对劲:“你们俩的笑,像是在笑话我,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杨超跃捂着嘴,笑声呲呲的从指缝里漏出来:
“我怎么会笑话你呢,阳哥,我只是觉得,开机仪式结束后,很快就能开拍了,我特别开心。”
“那你呢?麦麦。”
“我没笑啊,我就是觉得热,把牙花子露出来,凉快凉快。”
江阳完全没有相信两人的话。
一把抢过赵妗麦手里的两个手机,相继解锁屏幕,看着每个手机上显示出来的照片。
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怪不得刚刚自己在台上,意气风发的发言,接受记者提问,营造良好的沟通氛围,抓住问题重点,场面冗长复杂的表述。
整个过程,没出一点差错,黄垒和汪军目光赞赏,连角落那排坐着的胡琳,都伸长脖子听自己讲话,时不时的跟着点头。
按道理来说,应该属于高光时刻。
偏偏当时在台上,就看见赵妗麦和杨超跃,在台下缩着脑袋,嘀嘀咕咕的聊着什么。
原来如此。
有种老底被揭的羞耻感:“麦麦,你相信我,这首诗不是我的真实水平,就像上次带你去KTV唱歌,我其实也能唱出好听的……”
话还没说完。
赵妗麦仿佛忽然回忆起什么,侧着脑袋又和杨超跃聊起来:“超跃姐姐,我和你说啊,阳哥上回带我去KTV。”
“麦麦,过去的事就别说了,这种行为很幼稚。”江阳阻止道。
“我本来就是小孩。”
赵妗麦接着向杨超跃讲述:“有一首歌难听得我人都傻了,当时看他都感觉辣眼睛……”
江阳头皮发麻的坐在折叠椅上,忽然领悟到一个道理。
当自己丢人的一面,给身边的人展示之后,自己以后多辉煌都不重要了,人家只记得你丢人的这一面。
如果这个人是小孩,效果翻倍。
“我讨厌小孩。”
江阳垮着一张脸:“麦麦,你等着,你在我这的黑历史也不少,等你长大了,通通给你爆出去。”
“长大的事,长大再说呗,反正现在难受的不是我。”
“我烦娃儿得很。”江阳飙了句雾都方言。
自己在杨超跃眼里的逼格,可能正在坍塌。
以后打死不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