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帮人成功、自己也顺手赚一点的好事，何必非要扯上那么多利益捆绑！
但那只是他自己的思路而已——一种在后世见惯了各种因为利益而撕逼，多年好友反目成仇等戏码的人，所自然而然形成的思路。
却并不是当下国内这帮影视人的思路。
他们现在，人人都想抱粗腿，人人都想找金主！
穷啊，没钱啊，也赚不来钱啊！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成功啊！艺术、理想和抱负，谁没有？钱却不是谁都有！
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入股你们的公司？”
“对呀！我们荣信达虽然刚成立，但是请您相信，我们是真心想做好东西出来的，不瞒您说，其实就是没钱，要有钱，我们也不至于去年公司就成立了，到现在第一部戏还在筹备！您刚才说，您投资人，不投资戏，我特别感激您这句话，您要是愿意入股进来，我们三个人合资，一起做！我们两个都可以做导演，也都可以做制片，我们不缺思路，不缺想法，我们缺钱。您的钱一旦进来，我们就可以启动了，而且您在港台那边的人脉，也可以帮我们很多！”
林见鹿沉吟。
于是她继续说：“比如说，我现在筹备的《雷雨》这部戏里，鲁侍萍那个角色，其实我就特别想要让湾湾的一个演员来演，不知道您认识不认识，叫归雅蕾……但是我们这边去邀请的话，恐怕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个小剧组！”
你还别说，归雅蕾就还真是认识！
当初去周令纲的《四千金》那个剧组串那几天戏，没少认识湾湾的演员，除了贾靖雯之外，就有归雅蕾！当初还相互留了电话，约好她来首都拍戏的话，要请人家吃饭来着，结果应该是也一直没来过。
现在好了，如果《雷雨》在首都拍，那这顿饭就能落地了。
“这个简单，回头我帮你请。”
其实内地人大多去不了湾湾，跟那边的人接触也太少，所以他们往往把湾湾那些演员想的太过高大上了——赚钱的事情啊，有钱赚，他们都很愿意来大陆拍戏的，而且归雅蕾虽然算红，但已经是老旦的戏路，在湾湾也赚的不多的！
不开玩笑，只要你愿意报销机票住宿吃饭这些开销，那边的年轻的小美女们，是连六千块一部MV都有的是人抢着接的——湾湾市场太小了，电视剧虽然也可以外销东南亚，但销路也一般，市场小就赚的少，赚的少演员片酬就别想高！
“哎呦喂！谢谢您，谢谢您！这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了！”
“小事！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别的暂时倒没有什么，就是入股这个事儿……”
“嗯……成吧！我无所谓！”
“哎呦喂，太好了！有了您来当老板，我们这戏拍起来，心里就踏实多了！”
“哈……踏踏实实拍戏，弄点好东西出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投资你，投资你的公司，不是说单纯为了让你帮我赚几个钱，一部电视剧的钱，我无所谓。我只是聊到现在，单纯觉得你肯定行！”
李少虹愣怔半天，抿嘴，四十多岁的人了，竟忽然有点眼眶泛红。
说话时，亦不知不觉就带了些哽咽。
“哎！我明白！感谢您那么看重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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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好名声
没票可送了，甚至也没时间陪她继续聊，更别提她说的，陪她去上戏选角什么的——谷村新司的音乐会，晚上八点就开场了，林见鹿六点之前就要到后台。
而明天一早，他就要飞走了。
不过一起吃顿晚饭的时间，就还算是有。
她巨能说。
过去林见鹿遇见的那么多人里面，最能说的人是谢元，嘴不停那种，超有表达欲和分享欲，姜午也话多，姜纹搁在导演里，算比较爱说的，但他只跟感觉投契的人话多，苏惠伦其实沾点话痨，梁泳琪也爱小嘴叭叭叭个不停。
但他们都没李少虹能说！
一顿饭吃了一个钟头，几乎全是她在那里说说说说。
从她当年刚入北影厂，到最近这几年行业艰难，再到她跟李晓婉的交情，再到为林见鹿释疑，说说李晓婉家里跟陈恺歌那边的交情，再到创办公司，再到筹备之艰难，等等等等——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李晓婉家里跟陈恺歌家里的确交情不错，一辈子同事，到了他们这一辈，陈恺歌甚至也可以算是提携过李晓婉，但其实李晓婉跟陈恺歌的关系一直都算一般——没办法，陈大导演的确很傲气，是需要时刻被人捧着的那种人，而李晓婉也是头犟驴，不太愿意捧着跟他交往。
总之一个意思，您放心投资我们，我们知道您当初当面骂陈恺歌的事儿，一码归一码，我们愿意踏踏实实跟着您干！
…………
晚上登台，观众相当热情。
不算惊喜，半个月前开始卖票，林见鹿的照片就在海报上，本就是卖票的卖点之一，只不过有多少人是为了听他两首歌而买票，那就不好说了。
还是以人家谷村新司为主的。
这年头，外国的艺术家在国内市场来说，香着呢！
他下了场之后，到后台跟主办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闪人了，结果在回去的出租车里把手机开机，才看到有个未接电话的短信提醒，打回去，那边居然是李兵兵，“鹿哥，你都来魔都了？怎么不说一声啊，我请你吃个饭呀！”
“嗨！想打你电话来着，又记得你最近好像老是在外头接活儿，怕影响你，也怕你没在学校……”，他那个脑子，一听话头就理清楚很多东西了，这肯定是从沈傲君那里传出消息去，上戏那边有人知道自己来魔都了，然后就传到李兵兵耳朵里去了，联想到沈傲君说过，两张票的话，她会带她的一个同学、好朋友，叫包蕾的，一起去看，消息散出去了也正常，不必纠结是谁说出去的，“回头呗，回头你再去首都接戏，给你这个机会，大吃你一顿！”
李兵兵哈哈大笑，但锲而不舍，“你住哪个酒店？我过去看看你去！”
这大半夜的……
“别来！明儿一大早的飞机，就走了，我可不能陪你聊半夜！有机会见呢，回头你再去首都了，跟我联系就是了。”
然而没想到，林见鹿的印象里，一直都透着股子大气爽朗，甚至有些男孩性格的李兵兵，居然也还蛮会撒娇的，“哎呀鹿哥，想你了，想见见你！”
而且她撒的娇，也跟别人不一样，特直接，“再说了，你来都来了，这不是还没走呢嘛！我知道你就在魔都，我看不着，我这心里抓心挠肝儿的……”
林见鹿这人，就不怕人家冲他甩脸色、玩硬的，就怕人家把他架起来，“哎呦喂……打住打住！你冲我撒的哪门子娇啊！撒娇找你男朋友去！”
然而说归说，还是告诉她酒店和房间号了。
二十来分钟，人就杀过来了——倒是一副飒爽的打扮，白衬衫牛仔裤，很符合她过去给林见鹿留下的印象，但是刚进门，她就张开了双臂，格外的热情如火，“鹿哥，想死我了！”，然后就直接抱上来了。
林见鹿哈哈笑，拍拍她的后背，等她松手，这才让座，给她倒了杯水。
聊一聊别后情形，不知不觉就是个把小时过去了。
期间林见鹿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几次。
这姑娘聪明，一句没提林见鹿来魔都，给沈傲君打了电话送了票，却没给她打电话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全是好听的，全是感激，而且还格外真诚。
找她拍过一部MV，后来凑巧碰上，顺手在周令纲那部《长风镖局》里，给她安插了个角色，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已经感觉双方的关系很亲近了。
“我能有今天，全靠您提携呀！”——大概这个意思。
而且她极有分寸，聊到接近十点，就很快起身告辞，临走时才又埋怨，“你下回来魔都，一定记得给我个电话，我可想请你吃顿饭了！”
不好不答应了，“成！下回再来，一定找你！”
…………
电话是沈傲君打来的，从演出结束了就开始打，没人接，她想直接跑酒店来，但又觉得带着自己的同学包蕾呢，好像不大合适，就一边一起回学校，一边继续打——终于，林见鹿给她回过去了，“哎呀，那你明天就走啦！我还想明天周六过去找你玩呢！你还没在魔都逛过吧，想带你去转转呢！”
“下回吧！明天晚上还有演出呢，我得先飞到港港，然后转机去台北。唉，都是答应过的，人家把我的照片挂上去卖的票！”
这说的是滚石1996巡回演唱会，第一场在台北，就在明天晚上。
所以林见鹿需要一大早起来赶飞机，转机之后落地台北，也就吃口午饭，下午就得过去适应场地，晚上要登台唱三首歌——当初答应的时候，老段已经足够大方，给的是五万刀一场，折合台币足足高达一百五六十万了，比起苏惠伦之前才拿十几万，现在红了才20万来说，高到天上去了，然而如果是现在再说价格，低于八万刀一场，估计老段都不好意思开口！
一共应下了八场，少赚二三十万刀！
想了想，提醒她，“这两天会有个剧组，到你们学校选演员，导演是我朋友。你的资料呢，我已经给人家了，你到时候认真点儿，好好表现，争取选上。”
“啊？”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但随后，却并没有意料中该有的惊喜，她反倒是好一阵子不说话，然后才用很小的声音，“嗯”了一声。
又说：“谢谢你鹿哥。”
然后才好像是回味过来了，赶紧表态，“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
第二天一早就起来赶飞机。
他最近坐飞机坐的甚至已经有点腻，但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飞机还要坐更多，远了不说，至少滚石那八场演唱会，就得每个周末来回飞。
未来还要长途往纽约飞个来回。
不过他最近找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没有手机可玩，也没有平板，但可以看书——只是一部《水浒传》，正好又已经看到了要招安的地方，心里不大爽。
飞机起飞之后，就要应付空姐们的求签名，乃至头等舱里其他乘客的签名请求，已经是常态，简单签了名，他甚至还能相当职业化地跟人家笑着应和几句，然后才坐下看书，然后飞机在港港落地中转，很多乘客下了飞机，头等舱里顿时就接近清空，十几分钟之后，新的一拨乘客才又进到头等舱来。
林见鹿完全没有去关注外界的变动，专心看书。
但某个莫名的时候，他清楚感知到外界有人在关注自己，而且是一直盯着看——于是他知道，又该换一拨人签名了。
明星的日常。
心里无奈地叹口气，他从书上收回目光，扭头看过去，却是自己先愣了一下。
对方的眼神稍有闪躲，却又随后就转回来，笑了笑，“HI，你好林见鹿。”
王组贤。
林见鹿笑笑，主动伸手，大老远伸过去，跟她握了握手，“你好王小姐！”
彼此肯定认识，都够出名，但又不熟，第一次见面，只不过林见鹿却又知道，她是林清霞的密友——林清霞亲口承认的密友，掰手指头数，就那几个，已故的邓丽君没法说了，张爱嘉，施南生，胡因梦，王组贤。
素颜的王组贤依然是接近神的存在。
因为她的美貌很大程度上靠的，并不是单纯五官的美。甚至要单论五官，她没资格跟林清霞并列——但她就是很美。
一袭白色的连衣裙，披肩长发，素面朝天已经很美。
完全不交流不太好，就简单客套几句，见对方似乎无意多聊，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林见鹿也就不再多说，很快收了话题，又打开了书。
但是好奇怪，她好像依然在往自己这边看。
一次，两次，到第三次，忍不住了，抬头又看向她，她的眼神笨拙而僵硬地闪躲了一下，但还是收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事？”
她第一时间摇头。
于是点头笑笑，继续低下头看书——别的不知道，之前听林清霞提起过，最近环亚电影的老板林建越，似乎正在对她发起堪称凶猛的追求。
她是哪年出道的，林见鹿没什么印象，可即便95后，也清楚知道，她是靠着一部《倩女幽魂》瞬间爆红的，穿越之后奔走在湾湾和港港之间，所闻渐多，才又逐渐知道，至少是在这个年代，她的红，甚至不止是港港、湾湾、东南亚等这些港片的传统强势地区，是在扶桑和高丽也都很红。
堪称是整个东亚、东南亚的女神——只此一部电影，已经奠定了这个地位。
当然，时至今日，她已经塑造了很多成功的银幕形象，早已跳出了单纯古装美女的局限性了——然而，最近这些年，围绕在她身上的新闻，好像反倒是以她和齐勤的恋爱闹剧为主了，她最近两年感觉上甚至已经息影了。
听别人聊起时，总说想当年两人热恋的新闻轰动港台，影响力十分巨大，但后续多年，两人之间多次分分合合，齐勤被很多人批评是“歌坛浪子”，称他配不上王组贤，然而，浪子泡妞有浪子独有的魅力——据说其中有一次，王组贤已经下定了决心分手，且已经分手很久，拒接对方电话那种，却在忽然的某一天，在大街上听到了齐勤的新歌，叫《无情的雨无情的你》，哎呦，这位大美女一瞬间就又被人家的才华给击中了，伤感到不行，又主动回去跟他复合了。
当然，最近这次应该是彻底分了，据圈内人聊起，说俩人已经分了得有三四年了，期间虽然齐勤多有纠缠，甚至跪求复合，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再一次心软——不过，伴随着这次终极分手的，是她拍电影开始减产了，到最近两三年，似乎彻底停产了。甚至已经甚少再有什么公开露面活动的报道。
乘客登机很快结束，飞机滑了出去，然后起飞。
忽然，她在旁边问：“这本书……好看吗？”
林见鹿愕然扭头，看她，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水浒传》，“前面很爽，杀人放火，后面不好看，憋憋屈屈。但总归要看完。”
“为什么？”
“嗯……四十岁之前很爽，年轻，能吃能喝能睡，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四十岁之后开始有些不爽，到六十岁，彻底不爽了，也总不能死吧？”
她没忍住，嘴角抿了一下，但到底是没有噗嗤一声笑出来。
嗯，这姑娘肯定不像林清霞那样爽利。
憋笑片刻，她指着林见鹿手里的书，说：“我读国中的时候，也有看过这部书，大家都说是好书，我也知道它肯定是好书，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