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泉真稍好,87年,十八岁出道就红了,而且她是湾湾人,资源好,之后陆续拍过程龙、洪金保、梁佳辉、刘德桦主演的《火烧岛》,跟吴孟达拍过《笑林小子2:新乌龙院》,还跟林清霞合作拍过《火云传奇》,港港和湾湾的戏,她都接得到,电影和电视剧,她也都演,大制作里演个配角,小制作还能试试女一。
一度算是小小红过的,观众缘儿也不差。
但是,她这个人性格应该是有点强硬,“比较难搞”,人缘儿一般,合作一次,后续普遍就都不愿意跟她再合作,她自己担纲女一的戏,也都卖不出钱来,于是,时间进入1995年,她忽然就不红了,忽然就没人找她了。
俩失业的!
怎么讲呢,说演员,尤其女演员,不可能不问年龄,丛姗1962年生人,今年35岁了,虽然美艳依旧,甚而身上多了很多年轻女演员不可能有的成熟风韵,但是,三十五岁啦——对于一个女演员来说,尴尬至极的年龄!
叶泉真1969年生人,比丛姗小了七岁,也很漂亮,而且明显是冷颜的路子,挺起范儿的,但也28岁啦,没人捧,不能顺利转型文艺片,去打开戏路的话,到这个年龄可不就是该被抛弃了嘛——漂亮又听话,片酬还低的年轻女孩子,一茬接着一茬,每年都在大量涌现出来,那么我拍商业片的,肯定选年轻漂亮的新面孔啊!让观众每次都尝个新鲜嘛!
你又不是霞玉芳红!
不要说她们,陈虹当初拍《梅花三弄之水云间》,红着呢!而且那是几年前了,那时候的陈虹,显然正是最嫩的时候,结果如何?琼遥每部戏都要换女主角,所以下部戏不用她了,她立马凉了——她再聪明,没能一步打开港台的人脉圈子,也是马上歇菜,红一把,就乖乖又回内地去了。
这显然是两个大难题。
于是林见鹿翘个二郎腿,一脸无奈地冲施楠生苦笑,“阿姐呀……”
无论首都、湾湾,还是港港,大家熟了之后,他在朋友圈子里一向以硬气、豪爽、有男子气概、人品正直著称,这使得他的朋友们普遍都格外信任他,但与此同时,负面效果就是,大家也都特别拿他当朋友,特别不见外。
需要他帮忙的,普遍都是很愿意开口。
交情在了,他又够红、能量大,很多人都会生出一种愿意依赖他的感觉。
但是……挠头啊!
先问丛姗,“你跟周令纲合作过啊?老周人挺好的,我们交情也很棒,怎么没有继续合作下去?”
丛姗大吸气,上次见面,感觉挺脆生一个人,答话从来都爽利干脆,这回倒是很迟疑,于是施楠生替她回答,“不是谁都能像你这样,走到哪里都一堆朋友的!你跟周令纲兄弟相称,那肯定认识他的御用导演范休明喽?他想跟阿姗拍拖,阿姗回绝了!那所以喽……”
好吧!
扭头再看向叶泉真,张了张嘴,看姑娘那副有点拘谨,但眼底却又分明带了些傲气的样子,算了,甚至直接不问了——但还是要问,想了想,问她:“小配角演吗?内地愿意去吗?”
姑娘回答:“可以演配角!但是我想在港港拍戏。”
得!
换上笑脸,“有机会的话,我肯定帮忙把你推荐给我认识的导演。”
姑娘愣了一下,但她显然是个聪慧至极的,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句回答,一下子就失去机会了,“呃……内地我……我不认识人……”
林见鹿微笑点头,“理解!理解!”
然后再不看她,扭头看丛姗,“你呢?如果我能把你推荐过去,试试去首都台先主持个节目什么的,先把吃饭问题解决了,能接受吗?”
丛姗愣了一下,一下子就又脆起来了,“能!”
这个态度还凑合,“成!那你等我消息!”
丛姗果断道谢,“谢谢您!”
“客气啦!你是姐姐!”
叶泉真在一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却愣是没能再说出话来。
恰好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门,随后就推门进来了。
是王组贤,“啊,人数超了吗?那正好,我就不用输钱了!”
施楠生本来还想说什么,看见她进来,也不说了,哈哈一笑,“想得美!今天赢得就是你!阿鹿有人包养,你可没有,你的钱拿来,正好晚上喝酒!”
原来那俩不是上牌桌的。
但依然是三娘教子局就没错。
施楠生、王组贤、张蔓玉——看见她进来,林见鹿还愣了一下,“啊呦,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张蔓玉笑却不答,冲施楠生,“哎呀,你不该叫我呀!我听说阿鹿打牌好厉害,今天岂不是要输惨!”
施楠生哈哈笑,“放心啦,今天咱们三家吃他一家,他有十三姨给他买单,又不怕输!……喂,阿鹿啊,跟女人打牌要学会放水的,懂不懂啊!”
林见鹿摊手。
有黄段子,就在嘴边,没好意思说。
张蔓玉走过来,直接打开包,掏出一个打火机,“呐,不要想着抢我的打火机了,帮你买了一个,送你了!”
林见鹿接过来,不辨牌子,只是叮的一声打开,又是叮的一声,火苗着了。
声音清脆异常。
“谢啦!但下次还会找你借火的!”
施楠生不满,“哎呀,只晓得送靓仔礼物,唉,我们就没份!”
张蔓玉笑笑,已经坐下,“你有份输我钱啊!”
王组贤瞥了一眼被林见鹿随手放在牌桌一角的打火机,笑笑,没说话。
开始打牌。
徐客拍过一部《青蛇》,王组贤和张蔓玉正是他的白素贞和小青,施楠生是徐客女朋友,虽然没有做那部戏的制片人,但全程都跟着给自己男朋友打下手,这三娘教子局,简直注定了有来无回……
“我回来才听说,十三姨包养你啊?每个月几多钱?”
“价格便宜的,帮我还赌债,帮我结酒账就好啦!你也包的起!”
“可是他们讲,你花钱好大手大脚的,姜纹说,他每个月都要从你家里拿走上万米刀的雪茄,你都从不问他要钱。”
“嗨!因为那些雪茄是我在包养他呀!”
“哈哈哈!是《阳光灿烂的日子》的那位姜纹导演吗?徐客回来对我讲,你们在台北一起喝酒,他很欣赏那位姜纹导演,说他长的‘极其雄壮’,男子汉气概极足,几乎可以与阿鹿的硬朗气质相媲美!”
“我才不跟他媲美,要媲美我也跟黎名媲美。他又不红!”
“是讲你的男子气概啦!”
“胡了!单吊一筒!”
“哎呀,还讲自己不会打,讲怕输钱!胡那么大!”
“拿钱拿钱!”
“我的欠着!回头有人跟你结账!”
“不行,记不住,现钱!来!”
…………
据说王组贤很少打牌,之前几次牌局里遇见,她也的确是看牌的居多,不过这次出手就惊艳,连胡两把之后,又连坐两把桩,一眨眼的工夫,三千多港币进账了——林见鹿输的最多。
屋子里喝茶看牌的两位,丛姗似乎一下子安定下来了,竟还主动给牌桌上的人续茶水,伺候起牌局来,但叶泉真就明显低落,惶惶不安的样子。
忽然,一支烟递过来,林见鹿下意识地低头,直接叼住。
紧接着,噌的一声,火苗子递到了面前。
点上烟,趁那两家说话,他扭头看向王组贤。
王组贤也正看他。
四目相对,足足好几秒钟。
…………
这对视的一眼,应该是一下子破了王组贤的财运。
或者可以说是吸走了她的财运。
林见鹿忽然就开始赢了,一口气打到下午快六点,一结账,嘿,净赚一万四千港币——另外三家,或多或少,全输。
心满意足地在手上甩了甩那一沓纸钞,林见鹿笑着起身。
王组贤输的最多,新手气象毕露无疑,但一点都没有破了财的懊丧,抬起头,脸上带笑地看着林见鹿,掏烟,递上去,林见鹿俯身叼住。
噌的一声,火苗子徐徐送到了面前。
林见鹿点上,深吸一口,烟气喷出来,直接喷了王组贤一脸。
动作连贯,迅速就直起了身体。
张蔓玉说:“不许走啊,江湖规矩,赢钱了要请客。”
林见鹿大喇喇,“你开玩笑!我陪富婆吃一顿饭,行情价要五百万港币!就这点钱,就想我陪你们吃饭?”——施楠生哈哈大笑,“抓住他,不许跑!”
当然不好意思跑,不好意思坏了江湖规矩。
但林见鹿有办法,直接掏出一张渣打银行的信用卡,奉上,“阿姐呀,省着点花,这是我卖身的钱!”——大家又都纷纷大笑。
施楠生并不客气,一把接过,“今晚一定给你刷爆!让十三姨心痛到哭!”
王组贤也笑,自己点上一支烟,看着林见鹿潇洒离开。
但又随后看到施楠生那个叫丛姗的朋友,径直追出了门去。
笑容稍有收敛。
…………
晚上有客人要接待。
傍晚六点的飞机,张爱嘉昨天就已经飞去湾湾,家务事,很急,所以葛福红和赵明信联袂去接机——林希蕾陪着来的,哥伦比亚唱片的全球副总裁,齐格·舒伯曼,和全球宣发总监大卫·谢尔比。
前者不熟,从四月底才开始加入到《21》这张专辑的操盘的,大卫·谢尔比倒是有两面之缘,关系很友好,目前已经降格,成了齐格·舒伯曼的副手。
葛福红的助手带着车,一直都在茶楼底下候着,不停地接打电话,处理他们公司的各项事务,但是看见林见鹿下楼,他马上两句话结束掉电话,开车门下来,笑容满面,“林生,葛总和赵总已经去机场了,估计快要接到人,我们可以去酒店等着了。”,说话间做出一个手遮门框,护林见鹿上车的姿势。
林见鹿看他一眼,上车,“等一下。”
“好的!”
车门关上,那位副总上了副驾驶座,也不问为什么要等、等什么,连业务电话也不接了,不时地挂断电话,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茶楼里的五个女人一起下楼。
林见鹿降下车窗,探头出去,“喂,省着点花!”
四个女人都笑着看他,一个个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最后剩一个叶泉真,也到底没绷住,笑了起来。
娱乐圈里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大能,有能打的,有会演的,有擅溜须的,有精拍马的,有善饮酒的,有爱吹牛的,男人大多好色、爱出风头,女人基本爱钱、见异思迁,但是像林见鹿这个样子的男人,倒真的是第一次见。
才华横溢、红遍全球那些,基本上都是从媒体上、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但两次见面,他的强硬果决,他的风流倜傥,他的幽默风趣,倒真是让人涨了见识。
单凭这份能力,他就算没有那么帅,怕都要桃花不断。
他竟能做出拿另外一个女人的信用卡,来请这边几个女人吃饭的事情来,偏在他做来,竟觉如此寻常,而又有说不出的幽默感——谁又会觉得是他小气吝啬,打牌赢的钱要自己收起来,专门花关芝琳的信用卡呢?
前些天报纸上还报道,梁泳琪手腕上忽然戴了一款手镯,玉的,是很多港港的豪门阔太专属的那种款式和级别,有专家讲,一看就是好料子做的,市场价几十万港币起,如果是特殊的料子,估值二三百万也正常——肯定是林见鹿送的,那么,是特殊的料子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而且,她现在出门乘坐的,已经是平治S了。
别看年纪轻轻,甚至还可以算是个小女孩儿,却已经开始有了些阔太气象。
她现在入住的那栋半山豪宅,即便在港港房价连番下降的现在,依然售价过亿——房产过户的第二天,就有好多家报纸报道了的!
他养那么多女人中的一个,都那么舍得花钱,会在意一顿饭钱吗?
偏他下了楼竟还不走,还要特意留下再叮嘱一句。
真是奇也妙哉!
这等奇妙事,不需以后,即便是现在都已经觉得,哪怕多年之后,也叫人根本不可能忘掉了——在其他男人,这大约有一场好大的官司要打,事后一旦被察觉,说不定要闹到难看,但在他而言,这大约也只好叫做风流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