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那小子,还真不怕自己当个大喇叭去告密。
你说他在唱空城计别人就会信?
没有明晃晃的尸气柱子立在那里,就算内心再有怀疑,也不会有人去“故作聪明”,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谁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去拼命?
空城计和请君入瓮,保不齐是近义词。
山女不解地问道:“不行么?”
赵毅摇摇头:“不行。”
山女:“可是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死的,会死的!”
赵毅再次低下头,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覆着额头,他现在不仅胸口疼,头更疼。
山女怒其不争道:“该下决断了,不能全死在这里啊!”
赵毅这次没抬头,而是深吸一口气,严肃说道:
“算计别人归算计别人,要是连自己人都算计,都能随随便便放弃,我还走个什么劲的江,当个屁的龙王!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否则,我会翻脸!”
天空中,一只断翼的鸟还在很勉强地盘旋,发出泣血般的低鸣,敌人接近。
山女咬了咬牙,故作颓废双手撑地,嘴里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仿佛被伤透了心:
“你又为何要这般说我,我不也是为了你好?”
两只蜈蚣,顺着手掌钻入地面,然后,分别在悄无声息间出现在了孙燕和徐明身上。
山女一直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赵毅,见赵毅一直没抬头看向这里,心道:
你不愿意做这恶人,我来帮你做;他们伤势如此之重,我来帮他们解脱!
就在两只毒蜈蚣张口欲咬时,昏迷中的孙燕忽然睁眼开,一只紫貂猛地从孙燕衣服里钻出,利爪将蜈蚣切断,随即紫貂以极快速度跳到徐明身上,将那只蜈蚣叼起。
断臂的徐明发出一声低喝,身体空旋,骨节发出爆裂之音,撞击向了山女,将其重重击倒的同时,一只手抓着一根银针,对着其后脖颈位置,刺了下去。
这一针,足以让其全身痉挛,使得其短时间内无法调动体内蛊虫。
赵毅这时,也终于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山女沉声道:
“我说过,我会翻脸。”
山女经过一开始的错愕后,马上尖叫道:“赵毅,我可都是为了你!”
孙燕站起身,紫貂在其肩膀上坐着,津津有味啃食着一条蜈蚣。
上方,那只鸟低空向下,紫貂将一条蜈蚣向上抛去,被鸟接住,它还懂得不吃独食。
“赵毅,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居然算计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居然算计我!”
“你这么做,不是因为喜欢我,是因为你不想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赵毅在山女面前蹲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继续道:
“我和那姓李的不同,那家伙眼睛里我看不见什么感情,所以我才会怕他。
哪怕他手下全部重伤躺在那里,我都会觉得下一刻他能献祭所有手下站起来,做最后的榨干拼命。
我和他不同,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到死,我反而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你胡说,你胡扯,赵毅,你恬不知耻,你这个负心汉!”
随即,山女又发出冷笑:“你能困住我多久?还是说你想杀了我。你别忘了,你能继续活着,全靠我给你施加的命蛊,赵毅,你的命都是我的,你还敢这般对我,呵呵呵……”
山女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见赵毅将手伸向胸口,把那只大蜘蛛,硬生生拽了下来。
那一块区域,顿时血肉模糊,但依稀能够看见里头,有一颗破损严重的心脏,正很是虚弱地缓缓跳动。
“怎……怎么可能,你的心脏不是……不是已经……”
“老田本可以不用余生只能躺在床上的,他豁出一切,就是为了帮我保护下这最后一点心脏。
他说,赵家少爷的命,怎么能操之于他人之手。
你是当我不知道么,在那处尸蛊派古葬里,那时帮着那头邪祟对我偷偷出手的人,其实就是你。
你是见那邪祟不行了,才出来说愿意搭救我。”
山女的目光里,流露出阴狠,她狞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带着我一起走江!”
赵毅:“老田不行了,队伍里缺人,最重要的是,队伍里缺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角色,你,很合适。”
山女目光落向那块正冒着尸气的碎玉:“有什么意义,除非你学那位把它交出去,要不然你们都得死,但交出去这个,你这破心脏,还能跳多久?”
赵毅将碎玉拿起来,将其放在那只大蜘蛛身上。
大蜘蛛的触脚将碎玉包裹,开始疯狂吸收碎玉上面的尸气,它的颜色,瞬间变黑。
山女见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蛊术,怎么可能……”
“被我心头血祭养了这么久,它听我的话,很奇怪么?
呵呵,知道姓李的那家伙为什么愿意和我玩么,因为我就算比不上他,但也不算太差。”
赵毅将大蜘蛛塞入山女嘴里,然后以自己心头血为符,点在其眉心,强行催动她体内所有蛊虫暴起,开始疯狂地吸食碎玉上的尸气。
因吸食得太猛太快,使得原本漆黑的碎玉,竟又呈现出了原本的翠色。
而山女的身体,则开始了变异,逐渐变得不成人形,如同獠鬼。
很快,她就开始暴戾挣扎,发出嘶吼,体内的蛊虫也在钻来钻去。
赵毅一脚,将山女踹下山崖,大量的尸气从她身上升腾而出,而赵毅手中的碎玉,反而不再有尸气升腾,虽然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但,这段时间足矣。
他这段日子故意压缩自己腾挪范围,把围追者全部密集吸引过来,现在他们的注意力被山女吸引,自己正好趁着这个空档跳出重围。
赵毅看了一眼徐明和孙燕,挥手道:
“走,去投奔我远哥!”
——
明天加一章,补这章字数。
第190章
“小远哥。”林书友快步跑上露台,“彬哥说刚刚地图上代表赵毅的坐标,发生了很突兀的变化。”
“嗯,他应该是逃出来了。”
对此,李追远并不感到意外。
他赵毅,好歹是自己都想顺手除掉的人,哪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
“小远哥,赵毅现在会不会正朝我们这里来?”
“应该是的。”
“那个虞家的,会不会……”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推算出她的行为逻辑,就比如现在。”
李追远抬起头,远处天空中,有一只折翼的鸟正在盘旋。
它飞得很艰难,从它身上就能看出赵毅他们现在的惨状。
一声啼鸣后,这只鸟开始下落。
李追远没有操控阵法去阻拦它。
林书友抬起胳膊,让那只鸟落于他手臂。
“小远哥,要给赵毅传讯示警么?”
李追远点点头:“嗯。”
“好。”林书友伸手摸了摸鸟喙,“小鸟,你回去告诉赵……”
没等林书友把话说完,一只手就探过来,抓住鸟的脖子。
“咔嚓!”
鸟脖子被拧断,尸体落在了地上。
林书友扭过头,看着身前正在轻轻拍手,除去指尖羽毛的少年。
“小远哥,原来如此,是我理解得不够深刻。”
把这只鸟杀了,让它回不去,不就是最直接的示警么?
李追远看着脚边的鸟尸,嘴里则重复着先前的那句话:
“唉,真的是看不懂她。”
……
阿元提着一箱汽水,弓着腰走出村里小卖部。
身后小卖部的老太太对着他背影扯着嗓子喊:
“喝完了记得把空瓶子拿回来退押金啊!”
阿元摆摆手。
老太太一时没弄懂,对方这是表示知道了还是压根不要押金了?
虞妙妙坐在水渠边的石板上,这个位置距离民宿有点远,但依旧能看见。
“阿元,我是真不喜欢那家伙,明明和我一个年纪,但互相对坐时,我没能看透他,可他却像是看透了我。”
阿元摇摇头,示意小姐不可能被看透。
因为他跟着小姐这么久,到现在也没能看透自家小姐。
“你说他到底是谨慎呢,还是懒得和那些小鱼小虾玩,到现在了,居然真就一步都不出那民宿。”
阿元“啊啊”了两声,表明他认可第二种。
毕竟,人家能镇压那块碎玉这么久,而且还徒手布置了这么精妙的阵法,想来,应该是不愿意去多做无用折腾,只想着入席。
虞妙妙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叹息道:
“都说吃你的脑子能补脑,早知道小时候爸妈想把你头骨撬开,把里头东西炖了给我吃了进补时,我就不该跑上前抱着你把你保下来的,弄得我现在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够好使。”
阿元举起手,对准自己额头,准备给自己开颅。
“不过现在看来,还好没吃你的脑子,你这么蠢,要是吃了我可能会变得更笨哦。”
阿元将手放下,从箱子里取出一瓶汽水,指尖弹开瓶盖,再往里头插入一根吸管,将其递送到小姐面前。
虞妙妙接过汽水,咬住吸管,喝了一口,然后疑惑地拿开,咂咂嘴:
“好像用吸管喝和对嘴喝,味道真有点不一样唉。”
阿元也给自己开了一瓶,插入吸管,跟着一起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