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孩子看见李追远后,开始瑟瑟发抖,连带着谭文彬也抖了起来。
楼底床上躺着的谭文彬,身体开始抽搐,口吐白沫。
“别抖别抖,我快散架了……”
谭文彬只能出声安抚。
“嘿哟,嘿哟,嘿哟!”
楼梯口,传来沉闷的脚步声,这是阴萌上来了。
整个团队里,也就只有润生还不能走阴,他现在,还躺在床上熟睡着,打着呼噜。
不过,那晚徐艺瑾杀二楼那四个人时,润生也被惊醒了。
但不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某种预警,而是尸气短暂爆发时,他嗅到了令人迷醉的香气。
小远手中那块碎玉爆发时,露台上,面色苍白的他,不止一次地咽着唾沫,这味道,喷香喷香的。
阴萌好不容易一只脚刚踏上天台,然后她就支撑不住了,身影快速倒退回去。
这是到了极限,没办法再支撑走阴状态。
底楼房间床上,阴萌自床上睁开眼,坐起身,先是连续干呕,然后双手捂着发烫的脸。
有种努力挤上去,只为丢个洋相的感觉。
不过,天台上的人,并未太过关注于这一细节,因为大家看见了那几道虚影所在处,忽然爆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飞速奔袭过去,狠狠来了一拳。
林书友:“拳罡,好重的拳罡。”
只是,那几道虚影只是扭曲,却并未溃散。
似是已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它们转身离去,走了很远后,才渐渐消失。
李追远更多留意的,是先前出手的人。
他早就知道,那一夜之后,民宿外围还潜藏着人,刚才,算是坐实了。
谭文彬好奇地问道:“那是在搞什么?”
李追远:“可能和开席有关。”
谭文彬:“嗯?”
走阴状态下,谭文彬觉得自己大脑思考得有些迟缓,稍稍多用脑,就感觉头疼,有股子撕裂感。
李追远:“三块碎玉,像是邀请函,但我怀疑,因此引发的杀戮,不仅仅是为了争夺这一入场券,它很可能就是席面准备。”
得死足够的人,才能开席,那几道打不烂的虚影先前所站的位置,就是徐艺瑾等五人死去被埋的地方。
举族飞升成仙。
李追远不信这个,他相信这绝不可能成功,但就像白家镇那样,就算做着飞升美梦,也依旧不改其是南通地界最大不稳定一环的事实。
或许,这里也藏着一群疯子,做着注定不可能成功的美梦,却也能够引起天道的注意。
甚至不惜,为了它开席,以江水之力,进行推动,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推波助澜。
这种事,天道还真干得出来。
所以,永远都不要试图和天道讲感情。
“好了,回去睡觉吧。”
翌日清晨。
李追远提前醒了。
有两个陌生人,只是往门口一站,阵法就自觉起了反应,由此让少年有所感应。
李追远怀疑,应该是这几日一直潜藏在附近的那伙人。
先通知了同伴,让他们保持一下警惕,不过李追远并未让他们陪自己一起去门口。
他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团队现如今的虚实,毕竟不是谁都像赵毅那样有着那么强烈的疑心病,保不齐今儿个上门的,就是某个愣头青。
李追远走到前屋门口,没走出地砖缝的那条线。
门口两人,一个瘦高个背着一个少女。
少女的年纪,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
难得,在走江时可以看见自己的同龄人。
但可能相似的只是年龄,少女有种虎头虎脑的感觉,算是爷奶辈很中意的大胖孙女儿。
只是,当李追远以观相之法探查她时,第一感知不是其面相如何,而是惊叹于她那恐怖的骨骼与肌肉密度。
这还是人么!
少女身下背着她的,是一个瘦高个男子,低着头,却也能看见其脸上丰密的络腮胡。
他戴着黑色手套,脚上穿着布鞋,但双手手指向里弯曲,双脚布鞋前端凸起,像是方便抓地。
少女看见李追远后,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呀哈哈哈,你年纪好小啊,这是你的真实年龄吧?”
很显然,少女和李追远一样,看到同龄的走江者,也是很惊讶好奇。
李追远开口问道:“进来喝茶。”
少女摇头:“你这阵法布置得很厉害,而且,你不止一个人哦,进去打架,有点悬呢。”
说着,少女拍了拍身下人的脑袋,问道:“是吧,阿元?”
被唤做阿元的瘦高个点头。
李追远:“那朋友在此,又是何意?”
少女:“喂,你就不好奇我叫什么么,你知道在走江时,见到一个同龄小伙伴,有多难么?”
走江?
少女的言辞习惯,暴露出了她的家世。
赵毅有时候都不好意思明言自己在走江,因为他家历史上就只出过一位龙王,严格意义上,九江赵并不属于被认可的龙王家。
少女:“我姓虞,叫虞妙妙,你嘞?”
虞姓,龙王家。
李追远知道虞家,祖宅在洛阳,是历史上能和秦、柳两家并立的龙王家。
上次梦鬼事件里酆都大帝倾泻怒火,还是虞家给柳奶奶传递的信,指明气息来自于西南丰都方向。
不过,虞家七十年前曾出了一档子事儿,导致其封门一甲子,近十年前江湖上才有其族人重新行走的消息。
虞家,擅长养兽育妖,那这少女身下的男子还是人么?
“我姓李叫李追远。”
对方没行门礼,他也就没回礼。
“李追远,追远,很好听的名字唉,你家里比我家里有文化,我家里人喊我跟喊猫妖似的,喵喵来喵喵去的。”
李追远很想知道,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赵毅只是个半吊子龙王家,可眼前这位,算是自己走江以来,接触到的第一位正经龙王家族传人。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年龄也不大,但总不可能像自己那样是被江水卷入的,她年龄小走江,应该是做好准备后的主动之举。
李追远:“你待在我这里做什么?”
虞妙妙:“等人啊。”
“等谁?”
“等从你手里‘抢’走碎玉的那伙人,等他被逼着实在逃不下去了,折返回来求你庇护然后我就……”
虞妙妙艰难抬起头,露出了那么一点点难能可贵的脖子,把手放在前方,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宰了他夺玉,嘻嘻。”
第189章
“哦。”
李追远简单应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过于敷衍了,就又补了一句:
“祝你成功。”
他没明确答应赵毅会重新接纳与庇护他,当然,他们俩之间是有一层默契,毕竟还得一起去“吃席”。
所以,要是赵毅能躲开追杀,回到这里,他是会打开阵法让赵毅进来的。
但家门口的袭击,那也是追杀的一环,没能将双脚踩入自己身前的这条地砖缝,逃亡就还没算结束。
这一点,赵毅肯定是能理解的。
再者,事情没到如此沉重地步。
李追远知道,杀赵毅夺玉,并不是少女的真实意图。
如果她真想这么做,那就该继续安静潜藏,等赵毅回来时给予雷霆一击,没必要特意跑自己面前现一场,徒增变数。
前屋门口摆着两张小板凳,李追远将其中一张举起,向外丢了出去。
少女身下的阿元,伸手将板凳接住。
李追远走入屋里,在柜台上拿了两瓶汽水,用启子打开瓶盖后,拿着走出来。
少女这时也从阿元身上滑落,他们站在地砖缝外,脚下是土路,可少女落地时,没能溅起什么尘土,最重要的是,他的耳朵,没听到声音。
李追远不认为她是练武了,虞家不可能如此短视,大概率,是她身上有着某种特殊性。
这种特殊性,自己很难复制,亦或者说,自己无法接受其代价,所以不具备参考价值。
李追远将手中的一瓶汽水丢过去,依旧是阿元接住,放在鼻前闻了闻,再递给已经坐在板凳上的小姐。
虞妙妙接过汽水,对嘴直吹,“咕噜咕噜”。
“嗝儿!”
打了一串响亮的嗝儿,再将瓶口倒放,示意她干了。
然后,瞧见李追远坐在自己对面,拿出一根吸管放进去,喝了一口,将汽水瓶放在膝上。
虞妙妙张开嘴,露出两颗过长的虎牙。
“喂,你真不在意他了?”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
“好歹他陪你演了一场戏。”
“他拿到了演出费。”
“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