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再过个两三浪,俩怨婴就能到达转世投胎的标准了。
别人的胎教,是肚子大了后才搞的。
谭文彬这是在俩孩子投胎前,就先搞起,想着这样下辈子投胎后,带点惯性和感觉,上学时成绩也能更好些。
等这本童话书读完,谭文彬打算教教它们加减乘除。
这些,柳玉梅都看在眼里。
常人眼中的会来事,往往是市井层次上的油腔滑调。
可这种段位,哪可能骗得过真正的明眼人,也根本骗不了鬼。
真正的善于交际,是以感情换感情。
相较于远子哥的感情荒漠,谭文彬这里是情感过剩。
林书友则站在坝子上,学着楼上的小远哥的动作,一起打拳养生。
虽是喧闹却也是平和的一个早晨。
柳玉梅端起茶杯,正欲品茗时,杯中茶水忽的一晃。
她抬起头。
头顶的天还是这片天,云还是那些云,可原本笼罩在上方的一层无形盖子,却被揭开了。
柳玉梅看向大胡子家方向。
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收敛起了脾气?
这地界因你而干净了这么久,这忽然一撤手,脏东西岂不是就要逮着机会卷土重来了?
不过,柳玉梅很快就联想到了前几日的“人丁稀少”,再看看今晨,人员齐整且生机满满的情景。
很明显,小远早就知道会这样,大概率,这件事还是由小远亲自推动的。
这孩子,确实气派。
上次是酆都大帝,这次是桃林下的那位。
虽说后者肯定比不上前者,可那也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就算奄奄一息只剩世间一尾残留,但没去搅风弄雨,只是因为人家脾气好,而不是没那个能力。
柳玉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秦柳两家,不也是被这孩子“操控”的一部分么?
得亏自己上手抢人早,也有自己孙女助力在,要不然这种孩子,压根就不愁去处。
说到底,还是秦柳两家,乘了他的东风。
李追远收拳,对着下面拍了拍手。
下方,大家伙以最快的速度,更换好衣服,打包好装备,背上登山包,上了二楼。
手里夹着烟准备晨咳的李三江被这齐整的一幕吓了一跳,问道:
“这是做啥咧?”
李追远笑道:“太爷,我们玩游戏呢,斩妖除魔。”
“噗哧……”
李三江被逗笑了。
见大家都围在小远侯身边,小远侯把熊善家的孩子放在面前,再将一个玩具一样的罗盘摆在孩子襁褓上。
如此荒唐的一幕,再搭配润生侯壮壮他们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
不行了不行了,忍不住,是真忍不住。
李三江赶忙捂着嘴,匆匆下了楼。
孩子们玩得这么认真,他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败了孩子们的游戏兴致。
下了楼,来到坝子上,李三江看见柳玉梅站在那里,很认真地看向楼上。
他不由笑道:“细伢儿们电影看多了,耍着玩呢。”
柳玉梅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这老家伙一眼,坐了回去,重新端起茶杯。
……
二楼露台。
李追远的罗盘放在笨笨的肚子上。
笨笨似是觉得痒,又觉得这么多人围着他很有趣,所以不停“咯咯咯”地笑着。
桃林下的它,准时翻身打盹儿。
脏东西,卷土重来。
李追远眼睛看着罗盘,不停在五份地图上,画圈做标记。
画好一张地图,就交给一个人,每个人,都对着一个大方位。
润生、谭文彬、阴萌和林书友四人,分别对应着四个方位,每个人手里都拿好了画圈地图。
自然生成的鬼魅寥寥无几,毕竟这需要恰好卡时候,反倒是那些外来的邪祟,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抢占生态位。
放在过去,每一头邪祟都能让自己如临大敌,可现在,这种级别的东西,甚至都已不用自己亲自出手。
相较于江水推出来的巨凶,它们这些,压根上不得台面。
“认清楚位置,看清楚形势,既要追求快,也要追求干净不留根。”
四人站起身,齐声道:
“明白!”
李追远收起罗盘,将孩子抱起。
这一刻,他想起了过去曾给自己取的外号……南通捞尸李。
桃林下的那位,不可能永久镇压下去,它终有一天会消散。
一如酆都大帝坐丰都,各地庙宇镇一方。
人的名树的影,有名有威慑力的道场附近,邪祟往往不敢靠近。
李追远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田野,
开口道:
“是时候让它们知道,南通,到底是谁的地盘了。”
第180章
林书友左手拿着地图,右手托着罗盘,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他们每个人都标配一个罗盘,但除了谭文彬能借助罗盘似模似样地看一点风水外,像阿友、萌萌和润生手里的罗盘,只能当个大号指南针用。
坐标点在一个乡镇下的村子里,林书友把登山包摘下,抱在怀中,在路边坐下。
旁边是个民房,民房主屋旁有个单独的小砖屋,是厕所。
林书友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婶子从屋里出来上瓷缸。
没拉帘子,身子一转,面朝外,后撅,半蹲,棉裤向下一扒,直接坐上了那木质带俩扶手的座椅。
林书友只觉得眼前闪过一大片白,然后马上撇过头,红了脸。
“你是谁家的伢儿啊?”
正在方便的婶子闲着也是闲着,对林书友发问。
“我不是本地的。”
“哟,讲普通话哦,呵呵,那你老家哪里的?”
“福建的。”
“福建啊,那边人是不是都做生意,很有钱?”
“没有。”
“我听说你们福建人都老有钱了,家里盖的房子都好多层楼。”
此时,婶子如同端坐在龙椅上的太后娘娘,林书友则像是座前被问话的白嫩公公。
林书友本想着继续在这里坐着,等人家方便完也就安静了。
毕竟他找到的坐标位就在这里,现在是下午,估摸着等晚上邪祟就要出来了。
但那婶子说话的声音吸引了附近几个民居里的婶子,有几个婶子从家里走出来,来到这里,开始聊起了天。
聊着聊着,其中两个也开始了催,看样子她们也要方便一下。
时不时地,还会故意对林书友喊话,问问他的情况。
一个模样长得俊俏的年轻外乡人,抱着个包,在路边坐了这么久,确实很让人好奇。
最后,还是林书友败下阵来,离开了这个最精确位置,起身去了稍远一点的平房前。
平房四周是农田,门前有条小溪,溪旁有一棵柿子树。
林书友背靠着树根坐下,虽然距离远了点,但平原地势开阔,还是能清楚看见先前那个坐标点。
就这样,一直安静坐着,直到黄昏。
平房烟囱里冒出了炊烟,一个老爷爷挎着一个工具箱提着一把锯子,从外头小路上走回来。
他是个木匠,会接一些附近村里的散活儿。
子女都分家单过了,他不愿意跟去,觉得自己过日子自在,老屋里就他和老伴儿生活。
老爷爷很热情,主动过来和林书友说话。
只是老爷爷不会普通话,甚至听起来都有些困难。
林书友自觉在李大爷家住的时间里,也是学了一点南通话,可他没料到,只是从一个县份去了另一个县份,这老爷爷的方言自己竟是完全听不懂了。
一老一青,就在这柿子树下鸡同鸭讲了许久。
随后,老爷爷对屋子里喊了两声,老婆婆从厨房小门里出来,笑着看了一眼林书友,就又进去了。
老爷爷伸手拍了拍林书友肩膀,再发力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林书友明白了,这是要请他吃饭。
他登山包里有补给,忙拒绝说不用,但阿友越拒绝,老爷爷越热情邀请,渐渐逐步要发展成互相拉扯。
语言不通,热情是相通的。
最后,林书友实在没办法,只能鞠躬感谢,答应了。
晚饭不在屋里吃,而是在外头摆了两张方凳当桌子,再配上三个小板凳。
这吃饭的习惯,倒是和李大爷家差不错。
除了下雨天,李大爷家也基本都在坝子上摆桌吃饭,吃饭的时候村道上有人经过时,还能方便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