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很可怕。
连带着,尸妖刚刚泛绿的眼眸,也出现了闪烁。
李追远左手按印,在右臂处画咒,然后顺势下滑至右手手背,右手大拇指,对着那颗鼓胀起来的蛇头直接点了过去。
“镇!”
蛇头张开嘴了,但口中的绿色雾气并未能溢出,而是又倒退了回去,连带着黑蛇本身,也被强行缩回了尸妖口中。
绿雾在尸妖体内爆发,其眼耳口鼻处更是有缕缕溢出,同时绿色的鬼火升腾而起,将其身体照射得透明。
像是皮影戏的效果,能瞧出尸妖体内有无数条小蛇在疯狂挣扎。
“嘿哟!”
润生再次发力。
“砰!”
尸妖被重重砸在岸上。
阴萌一个侧翻,手中驱魔鞭再次探出,缠绕住尸妖的脖颈。
尸妖嘶吼着想要站起身,刚起来,就被重新拽倒。
润生丢下七星钩,捡起黄河铲,在尸妖倒地的同时,对着其脖颈处,就是狠狠一剁!
“噗!”
锋锐的黄河铲只是刺入其脖颈,却并未能将它脑袋剁下来。
尸妖再度挣扎欲起,阴萌一边继续收紧驱魔鞭一边倒地侧滑过来,双脚一只在下一只在上,将尸妖的腹部夹钳住,迫使死倒刚起了一半的身体再次落下。
这是很危险的动作,主要是为了配合润生接下来的一铲,要是润生没能解决掉它,那和死倒贴身的阴萌,将十分危险。
润生咬牙,黄河铲再度落下。
“噗!”
尸妖的脑袋,终于被剁了下来,身首分离。
但落下的脑袋正朝着阴萌翻滚而去。
躺在地上的阴萌,甚至能看清楚脑袋的眼窝嘴巴里不断窜动的蛇躯。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只白嫩的手伸了出来,抓住这颗脑袋,将其提起。
阴萌抬起眼帘,看向站在她身前的少年。
李追远低头看着她:“下次没到迫不得已时,别用换命的招式。”
“嘶嘶!”
被少年拿在手中的脑袋里,一条皮开肉绽且散发着焦臭味儿的黑蛇迅猛钻出,直扑少年面门。
李追远压根没看它一眼,只是左手打了一记响指。
“啪!”
黑蛇躯体,直接僵住。
李追远继续看着阴萌说道:“要不是我事先把它要吐出来的东西镇了回去,烧死了它体内大部分的小蛇,你刚刚近身时,随便一条蛇出来就能咬你一口,让你中毒。”
一边说着话少年一边伸手抓住僵在那里的蛇躯,隐约间,视线在那里出现了扭曲折叠,宛若有看不见的火焰在少年掌心燃起。
本就焦黑的蛇躯,在此刻开始龟裂,蛇肉分离,最后化作灰烬泻下。
李追远拍了拍手中的灰,却依旧感到满手蛇油的滑腻。
只能转过身,找了一处沙堆,抓了一把沙子在手中揉搓。
另一边,失去脑袋的尸妖已经开始逐步化为脓水。
李追远走到边上对润生问道:“他是男是女?”
面色太白,体格膨胀,穿的又是变了色的长衫,一时还真瞧不出生前性别。
“不知道,我看看。”
润生说着就拿起黄河铲,向下面挑去。
“算了,不用了。”
“哦,好。”
李追远走到谭文彬身边,用指节在谭文彬额头轻敲了三下,然后闭上眼,手掌覆住谭文彬的脸。
数息之后,李追远猛地向上抬起手,谭文彬睁开眼的同时脖子跟着上扬。
“咔嚓!”
“啊……哦……”
谭文彬醒了,但他手抓着自己脖子。
李追远:“怎么了?”
“小远哥,我脖子扭到了,好痛。”
谭文彬坐起身,可脑袋还是侧着的,像是睡落枕了。
润生看了他一眼:“唯一工伤。”
谭文彬:“你们谁会正骨?”
润生:“我来。”
“你滚。萌萌,你会么?”
“我只会掰自己的脖子,不敢掰别人的。”
谭文彬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向李追远。
“彬彬哥,回校后你去医务室找医生吧。”
“哎,好吧。”
李追远站在水塘边,向下方看去。
润生说道:“小远,我下去摸摸看是否有东西。”
“润生哥,水脏。”
上头不仅还漂着一具浮尸,里头更是尸妖原先的藏身地。
“不脏,没事。”
润生脱去上衣和裤子,然后一段助跑后,纵身跳了进去。
这一小段动作,让李追远依稀看见当初秦叔跳江时的影子。
“阴萌,你收拾一下器具;彬彬哥,你去看看那些人的情况。”
李追远走到那具“死倒”旁,已经瞧不见死倒了,只有一滩脓水和一件衣服。
找了根铁棒拨了拨,衣服里有不少细长的黑色酥脆,铁棒一触及到就散裂开,应该是原本死倒体内的那些小蛇。
要是先前真让那绿雾连带着体内的这些毒蛇喷出来,那事情还真不好收场。
除此之外,就只看见了一块黑色的石头,看造型原本应该是块玉佩,但早已浸润了尸气,变得毫无价值。
李追远用了点力,对它敲了敲,玉碎了,里头也是黑的,呈粉末状。
好在,李追远对此本就没抱多少期望,有时候摸尸,只是一种习惯,跟捞死倒一样,享受的是这一过程。
谭文彬绕了一圈回来了:“小远哥,那些和尚道士现在都昏迷着,伤得很重,但也就折个胳膊断个腿,不会有生命危险。倒是那边,我刚看见一个,应该是有个小偷逃跑时心急,摔钢筋上去了,那么粗的钢筋,直接刺穿了胸口,应该是要不行了。”
“他看见你模样了么?”
“没,没有,他脸没对着我。”
水下传来动静,润生浮出水面,上岸,手里拿着一尊香炉。
“小远,下面一团糟的,应该本来是有个水葬,被挖破开了,我就瞧着这玩意儿可能有点价值,你看看。”
李追远接过香炉,它很小巧,也就巴掌大,但很沉。
底座是一只乌龟,香炉中间还有一座碑。
李追远:“这是拿来占卜测命用的,点个香,问吉凶。”
润生挠挠头:“那对小远你来说没用了。”
“有用的,以后去哪里遇到岔路不知道走哪条时,可以点根香问问它,要是再去水葬地宫那样的地方,也能靠它来指路。”
谭文彬问道:“那和抛硬币有什么区别?”
“要配合罗盘、寻阴问路法门和命格算法一起用。”
谭文彬眨眨眼:“要是高数课上教这个就好了。”
“润生哥,收起来吧,以后团队行动时,也带着它。”
“好。”
润生穿好衣服,伸手去接香炉。
“等一下,下面有字。”李追远重新将香炉举起,先前在水里浸湿了,整体深色,瞧不出来,现在晾干了一些,出现了白痕刀刻纹路。
谭文彬打开手电筒,帮忙照了过来。
李追远仔细观察,发现上面先画了一张很简单的鬼脸,等看完下面的那一行字后,李追远确定这张鬼脸应该是一张人脸,有鼻子有眼。
下面这句话是:“此乃叶兑真容。”
谭文彬把字念了出来,然后疑惑道:“这怎么这么像小孩子口吻?”
这字是刻在底座,也就是乌龟肚子上的,就跟小学生喜欢在一些插画上写下同桌或朋友的名字一样。
李追远:“可能就是小孩子玩闹。”
“那叶兑是谁?”
“知道刘伯温么?”
“晓得,老朱的谋士。”
“差不多的人物,不过他在老朱称帝前就归野了。”
谭文彬指了指地上那摊脓水,不敢置信道:“就是他?”
“肯定不是,那样的人物就算变死倒,也不会这么容易解决,先前这具死倒虽然看不清楚性别,但死时应该是个中年人,和叶兑对不上。
再说了,这炉子本就是个宝贝,流落到谁手里都不例外。”
李追远将香炉递给润生,润生将其收入背包。
谭文彬有些好奇地问润生:“下面就没其它东西了?”
“没了。”润生指了指水塘,“你可以下去再看看。”
“我才不下去。”谭文彬摇头,然后,“嘶……痛。”
李追远解释道:“说不定第一次挖破时,东西就被当时的工人拿走了,好了,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