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能隐约感觉到，张小龙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小龙：“电话里说不清，你能来趟杭城吗？最好是今晚过来，我们柳总想亲自向你道歉。”
“柳总？”
“道歉？”
张扬愣了半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宏悦投资的创始人，也就是幕后大老板就是姓柳，难不成柳总说的是柳华？
柳华向他张扬道歉？
道什么歉？
有什么歉是需要大老板出面的？
张扬心中顿感不妙，追问道：“张师兄你就和我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仲奇峰跳楼了，他临死之前动了你的配资账户，你赶紧过来吧，柳总、孙总和王总都回来了，要和你亲自面谈。”
张小龙把事情简单概述了一遍，但这却让张扬愣在原地，回想起下午的那条资金异动，他试探性询问道：“不会是莱茵生物吧？”
“就是买的莱茵生物。”
“……”
张扬彻底沉默了。
他以为是徐翔见尖峰集团、华兰生物、达安基因等H1N1流感概念股票停牌，想要推莱茵生物出来做龙头，做二轮主升浪。
没想到！
拉升的是自己配资账户！
1090万的资金异动提醒，张扬就说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寻思仲奇峰跳楼前，直接帮他把配资账户的资金全梭哈了。
“真是害人精。”
张扬忍不住吐槽一句，并没有因为遇到事情而慌张，反而内心越发冷静。
一个真正的男人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是要想着解决问题，而不是大喊大叫，手足无措。
至于仲奇峰的死，张扬并没有放心上，甚至说毫不在意。
前世在华尔街当基金经理的时候，每天都有人爆仓跳楼，他早已经司空见惯。
况且张扬不止一次提醒，让他们抵达心理预期就止盈，甚至他清仓的时候，还特意提醒过仲奇峰，自己要清仓止盈了。
做到这份上，张扬问心无愧，毕竟他总不可能说跪下来，求仲奇峰赶紧清仓获利吧？
在了解完来龙去脉，张扬回应张小龙道：“我待会就过去。”
“那你赶紧。”
“三小时左右到。”
“我们等你。”
挂断电话后，何婧看向满脸严肃的张扬，小心询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只是要去趟杭城。”张扬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赶过去要到八点钟。
“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可以和我说。”何婧说话的同时，从桌上的挎包里拿出根波板棒棒糖道：“呐，祝你儿童节快乐。”
张扬看着递来的波板棒棒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忍不住笑道：“怎么跟哄小孩一样？”
“顺手买的。”
“那我收下了。”
“嗯，你去忙吧。”
张扬收下了这份特殊礼物，又把合同整理了一下，便直奔沪财的地下停车场。
说实话，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配资账户会被私动，因为宏悦投资在配资公司里面是能排进前五的，可就是这样一家大公司，连基本的风险防范能力都没有，可见场外配资到底有多不靠谱。
……
奔驰S600的发动机是V12发动机，采用5.5升双涡轮增压，最大功率380kW，最大扭矩830N·m，最高车速可以抵达250km/小时。
2009年的测速摄像头并不多，张扬为了赶时间，也把这台“性能野兽”发挥到了极致。
晚上七点四十分，张扬黑着脸走进宏悦大厦电梯。
选定了九层后，一阵超重感瞬间压了下来。
“叮——”
电梯抵达九层。
随着电梯门打开时，张小龙已经在外面等候。
他看着阴沉着脸，仿佛随时爆发的张扬，开口安慰道：“张师弟你别担心，我们是签了合同的，会有相应的补偿。”
“我知道有补偿，但如果明天权重股继续大幅上涨，这笔损失谁来承担？”
张扬反问。
其实他并不担心出现损失，因为合同条款有明确写明，私自操作客户配资账户，所有损失都应当甲方，也就是宏悦投资承担。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嬉皮笑脸的来，阴沉着脸才能获取最大利益，这是谈判技巧。
“这…这个……”
张小龙眼神躲闪，这件事情他也有连带责任。
因为仲奇峰拉五倍杠杆，用上班时间炒股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不属于他的职权范围，所以没有去管。
那为什么说他有责任？
很简单。
仲奇峰是他推荐的。
准确来说，张扬是他张小龙的客户，而仲奇峰是张扬的交易经理，作为张小龙的客户，他就应该尽到监督的义务。
“孙总他们呢？”
张扬不想为难张小龙，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对方也不想的。
“在会议室，你跟我来。”张小龙连忙带路。
宏悦投资和张扬租下的办公平层一样，都是只有一层，不过它是完整的一层，不是只有一边。
弯弯绕绕过后，张小龙把张扬带到了一个会议室，门口站着位黑丝职业装秘书，她戴着副黑框眼镜，正打量着张扬。
“你是张扬？”
“是我。”
“进去吧，老总们等久了。”
对方语气很高傲，可能是常年身处高位的缘故，连看人都是仰头向下而看。
张扬没有在意秘书的态度，而是直接走进会议室。
见有人进来，会议室的四五个中年男人瞬间停止交谈，坐在左侧第一位的孙毅恒见张扬到来，连忙站起身道：“张兄弟来了，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
“这位是柳华，柳总，是我们宏悦投资的幕后大老板。”
张扬看向主位的柳华，对方皮肤黝黑，五官硬朗，眼神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位狠角色。
不过这也很正常，最早搞房地产开发的，基本都是狠人，是真得动刀动枪去拼的。
还有就是物流行业，这种跨区域的业务，在以前都得靠打，把地头蛇打服了才能做。
八九十年代是造富年代，同时也是吃人的年代。
“张扬兄弟请坐。”
柳华动作简洁，没有半点成功商人的圆滑劲。
但往往就是这种人，才能在那个年代杀出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偷奸耍滑是没有用的，张扬也隐约觉得柳华的家庭背景不简单。
张扬来到右侧的空位，孙毅恒继续介绍道：“这位是王耀王总，这是岳梓豪，岳总，这位是林阳，林总，这位是……”
不管张扬记不记得住，孙毅恒把在场的所有副总都介绍了一遍，这是会议的规矩。
待孙毅恒全部介绍完，重新落座的时候，张扬才跟着缓缓落座。
刚落座，柳华便看向张扬，直入主题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宏悦投资的内部管理不善，会给你全额赔付，另外你要多少补偿金，都可以和我们说。”
他做事主打的就是快准狠，没有弯弯绕绕。
也幸好仲奇峰自己跳楼了，不然的话，今晚杭城某处工地就得连夜开工打桩了。
“补偿金是……”
张扬可不敢随便收钱。
这种“补偿”性质的钱，最容易被定性成敲诈勒索。
“就是封口费。”
柳华直接挑明道。
这时，坐在张扬对面的孙毅恒也开口道：“这件事传出去的话，对宏悦投资影响很大，我们就希望张扬兄弟你可以保守这个秘密，有条件都可以提。”
“没错，随便提。”
“只要是在合理范围之内的请求，我们都尽量满足。”
“你开条件吧。”
其他副总纷纷开口。
他们有的是合伙人，有的是其他公司的老总，但此时都无一例外，都来到宏悦投资压场。
张扬并没有怯场，而是半调侃道：“如果我要几百万，估计…”
话音还没说完，主位上的柳华就问道：“你要几百万？”
看他这副架势，似乎真要掏几百万封口。
除了杭城这个办公点，宏悦投资还在十几个城市，经营场外配资业务，一天净赚几十万，这点钱柳华还是舍得出的。
张扬先是停顿了一下，快速思索过后，不紧不慢道：
“我相信宏悦投资有赔付的能力，但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我不说，但目击者那么多，各位老总怎么看得住？”
当这句话说出，柳华明显皱了下眉头，其他老总也面面相觑，显然是认同了张扬观点。
张扬之所以知道目击者多，是因为刚才经过交易办公区，发现门口贴着封条，再结合张小龙说仲奇峰跳楼前，操作了张扬账户，就可以大致推断出，仲奇峰是在宏悦大厦跳的楼。
这也就是说所有交易经理，几十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完全封口？
很难。
他们商量了两三个小时，都只能想到稳住张扬这个当事人，再慢慢等事情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