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刚才,对方竟能和自己平日里小心奉承、不敢有半分忤逆的公公平起平坐、谈笑风生。
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束手站着,这巨大的心理落差,终究让她没忍住,对刘师师说了几句带刺的话。
刘师师心态平和,面对许子其的冷嘲热讽,内心波澜不惊。她并非不知网上那些闲言碎语,但她与丈夫身体健康,这事实在没必要放在心上。
只是当代年轻人对子嗣之事不像老一辈那般急迫,故而前两年没有急于要孩子。元旦大婚后,夫妻俩已经决定孕育新生命,为宋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她和宋词期待的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而非香江豪门里那种将生儿子视为硬性指标、结婚便马不停蹄备孕的产物。
“谢谢李太太。你也是有福之人,和李先生成婚不久,便儿女绕膝,真是羡煞旁人。”
刘师师话语间那抹带着怜悯的目光,就针一般刺痛了许子其,她激动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自2006年嫁入李家,就始终在为生儿子而努力。可惜天不遂人愿,头两胎生了女儿,令李照机大为失望。
为求第三胎能得男丁,许家甚至斥巨资迁祖坟、改风水,她本人更是四处烧香拜佛。
为了巩固地位,身体刚调养好就马不停蹄备孕,万幸第三胎是个儿子,这才让公公对她恢复了好脸色。
更让她憋屈的是,自己从李家得到的资产,多是李照机为奖励生育所赠,游艇、地皮之类,看似风光,实则只是名义上的富有,财富始终依附于丈夫,毫无独立掌控权。
哪像刘师师,名下有多处豪宅大厦,还有自己的公司事业,能自由投资,丈夫一味放任,丝毫不干涉。
所以当年刘师师在微博官宣晒出资产时,她忍不住留言嘲讽,说到底还是嫉妒啊!其她几位豪门贵妇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们嫁入豪门,就像参与一场精密计算的生存游戏,用生育与自由换取物质保障,但资产支配从始至终握在夫家手中,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地位便岌岌可危。
本是人人如此,但也相安无事,可凭什么刘师师能例外?她凭什么活得这般潇洒畅快?姓宋的又凭什么不约束她,让她如此碍眼!
刘师师这一眼,彻底击溃了许子其的心理防线,她正要不顾一切歇斯底里的回击时,李照机却恰好回来了。
见公公折返,许子其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所有的不甘、怨恨、愤懑都被死死压在心底,半分不敢外露。
刘师师看着许子其在李照机面前瞬间变脸,收敛锋芒的样子,轻蔑的勾了勾嘴角。心中暗忖,你也配跟我比?怕是不懂青梅竹马加初恋,“非若彼此、其余皆是将就”含金量。
“朝莲,带我去拜见下家中长辈。”
“姐姐,这边请。”
刘师师前往临桌寒暄数句后,正准备告退返回主桌。
何莲忽然凑近,贴着耳朵轻声道:“姐姐,姓许的不知好歹,这种场合你不便出手,我来替你出口恶气。”
刘师师赶忙叮嘱:“你别胡来,万一搅了霍家大婚,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
何莲眼珠子一转:“放心吧姐姐,我自有分寸。不过要是真起了冲突,你可得为我站台。”
刘师师暗自思量,这许子其三番两次挑衅她,让朝莲给她个教训也好。
于是轻轻颔首,许诺回应:“这是自然,切记要注意好分寸,不可太过火。”
第438章 羞辱
临近婚礼正式开场,原本没打算久留的李加成临时改变主意,也被请至主桌就座,安排在李照机身旁。
两人碰面,免不了一番畅聊。
历经数十年风雨,两人亦敌亦友,曾携手对抗英资,也曾为中环地皮剑拔弩张。
只是到了这般年纪,活一天便赚一天,过往恩怨早已烟消云散。
吉时一到,婚礼主持人曾志韦登场,这场“世纪婚礼”正式拉开帷幕。
一番开场白后,有明星献唱暖场,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郭京京身着水蓝色抹胸长裙,与霍起钢手挽手,在1800多名宾客的掌声中款款入场。
顶级豪门的婚礼,流程严谨而繁杂。
从寓意深远的菜品命名到精致考究的琉璃贺礼,每一道环节都暗藏巧思,尽显讲究。
舞台上,霍正庭代表家族致辞,一句“郭京京下嫁,是霍家的福气”,引得现场议论纷纷。
李照机微微侧身,向李加成感慨:“霍家为了向那边靠拢,真是煞费苦心。”
李加成推了推黑色镜框,轻声回应:“霍兄离世后,霍家政治影响力已大不如前。政治资源本是霍家立身根基,自然不可放弃。
娶这位“跳水女皇”,既能提升霍家在民众心中公众形象,也能为长子从政之路增添不少政治资本。“
两位商界巨擘皆是人精,对于这场香江豪门与大陆体育明星的结合,一眼便洞悉联姻的核心。
刘师师望着台上,时而低头沉思。身为宋氏宗妇长媳和首富夫人,她肩负使命和责任,也在不断成长。
思考着家族的未来。只是香江局势复杂,她也是雾里看花,难辨真切,只得将心头疑惑暂且压下,打算晚宴结束后向丈夫请教。
婚礼会场,水晶吊灯倾泻星辰般的光芒,空气中浮动着美食的鲜香与各式名贵香水的馥郁,交织着奢靡的气息。
衣香鬓影,珠光宝气,香江社会名流们低声交谈,将这场豪门夜宴的奢华渲染到极致。
许子其身着价值不菲的深蓝色真丝绸缎高定礼服,面无表情的端着一杯香槟,目光时不时透过人群落在公公李照机身上,时刻戒备以防有事发生需要她出面。
。。。
下一秒,那满满一杯浓稠的顶级红酒,精准无比的泼洒而出,狠狠泼在许子其胸前那一片毫无防备的真丝上。
昂贵的丝绸瞬间被猩红的液体浸透。深红色的污渍在洁净的衣物上渗透、流淌,触目惊心。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同桌低语声戛然而止,周遭瞬间安静。
“啊!”许子其失声尖叫。
无数道目光骤然聚焦,震惊、错愕、探究、以及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都齐刷刷的落在她胸前那片狼藉之上,将她的狼狈不堪展露无遗。
许子其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又在极致的羞耻与愤怒中迅速涨红。
甚至巨大的惯性让她身体猛的踉跄一步,差点摔倒,狼狈更甚。
何莲轻巧站稳,毫发无损,一脸无辜:“许姐姐,我都和你道歉了,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一件礼服而已,我赔你就是了。”
许子其脸色惨白如纸,几乎能想象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明日定会成为香江上流社会圈子里最鲜活的谈资和笑柄。
周围名流投来的目光,交织着惊诧、鄙夷与幸灾乐祸,如同无数面冰冷的镜子,将她的屈辱无限放大。
可她清楚,对方这是刻意为之,这个哑巴亏,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着那几乎将爱她吞噬的滔天怒火与刻骨屈辱。
何莲冲着一旁的侍者扬手,高声呼喊:“拿条毯子过来。”
自家老婆被当众羞辱,李家成心头怒火翻涌,却碍于众目睽睽不便发作,甚至莫名生出一丝烦躁,只觉得许子其实在是丢人现眼。
侍者很快送来一条毛毯,裹在许子其肩头。
李家成冷声吩咐:“赶紧下去换身衣服,太失体面。”
许子其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埋着头和侍者匆匆而去。
待妻子离开,李家成目光骤然凌厉,厉声质问:“你刚刚分明是故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
李照机闻言一怔,不解刘师师为何要说这番话。
一旁的前长官董先生见他一脸迷茫,轻叹一声,凑近低声将他方才离席时发生的纠葛讲了一遍。
李照机恍然大悟,这才弄清前因后果,忍不住怒骂一声:“无知蠢妇!”
此事固然是儿媳妇许子其不对,但若要让他向刘师师低头道歉,以他的年纪和身份,实在说不出口。
“果然豪门娶妻,当重贤德,品行至关重要。”李加成在一旁感慨,心中愈发坚定,绝不能让那位梁小姐进门,否则“长和”李家不得安宁。
夜幕降临,霍家这场盛大的婚礼终于落下帷幕。
李家卧室里,“啪!”的一声脆响划破沉寂,李家成狠狠一耳光甩在许子其脸上。
许子其直接被打懵了,久久才回过神来,当即扑上去跟丈夫撕打,状若疯癫。
口中嘶吼怒骂:“李家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竟然动手打老婆!”
李家成神情冷漠,一把将她推开,语气森寒:“这一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你害得我被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
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许子其歇斯底里的控诉:“我嫁给你之后,何曾有过半分自由?
临时想吃个路边摊,需要提前3小时申请;晚间聚会,得层层审批。连私人社交都几乎被剥夺干净。
就算这样我也认了。大哥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我为了帮你巩固在家族的地位,身子还没完全养好就匆匆怀孕。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外面养着空姐情人,多次被狗仔拍到与嫩模密会。
我还要维持“大度正室”人设,公开表态相信你。你摸摸自己良心,对得起我吗?”
李家成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不过是逢场作戏,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再说生孩子是我逼你的?
你难道不是为了钱,为了讨爸爸欢心?你后面要是不想生,现在就可以停,别在我面前抱怨。”
这番无情的话就像一把锁,瞬间扼住许子其的命门。面如死灰的瘫倒在床上,“两子两女”的生育KPI还未完成。
此时若是放弃生孩子,先前所有的忍辱负重与付出,都将前功尽弃。
“孩子爱生不生,随你!”李家成冷哼一声,“外面有的是女人想给我生孩子。我今晚在书房睡。”
泪水不断滑落,许子其看着天花板,心中一片荒芜。
她的笼子镶满钻石,却终究是座笼子,所谓光鲜亮丽的“千亿儿媳”,不过是在这华丽牢笼里,一点有限的特权罢了。
同一时间,四季酒店内。
刘师师洗漱完毕,慵懒的斜靠在床头,正在和宋词微信视频。
“香江豪门婚礼,瞧着也就那么回事。不过霍家对郭京京的态度,倒是让我挺意外的,看着格外重视。”
“这是自然的。”
刘师师眉眼弯弯,轻笑打趣:“宋一一小课堂即将开讲!快,我洗耳恭听!”
“其实本质上,是霍家想转型。”宋词莞尔一笑,娓娓道来,“香江豪门大多靠地产起家,改开初期,对内地经济建设确实助力不小。
但三十多年过去,国家日益强盛,这些地产商作用和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
郭京京的“冠军光环”,能大大提升霍家的家族形象与社会声誉,这对霍起钢从政之路,无疑是强大的助力。。。说到底,霍家是想从“富”转型为“贵”。”
刘师师若有所思,先前一些模糊的困惑豁然开朗,轻声问道:“一一,那咱们家呢?是什么定位,比香江豪门如何?”
宋词声音依旧轻缓,却重若万钧:“我走的是互联网科技和尖端制造的路,岂是香江地产商能比的!
这条路,可以重塑世界产业格局,是关乎大国博弈的康庄大道。
如今国家正一步步向世界规则制定者跃迁,这条路上没有中立可言,任重道远。”
视频里,刘师师眸光如水,映着屏幕那头的身影,语气铿锵:“我明白了!科技引领者的路纵然万难,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439章 势不可挡
十一月中旬,初冬。
央视总部大厦,副台长办公室里暖意融融。
“宋董今天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江涛一边将沏好的茶端到茶几上,一边含笑打趣。
“多谢江台。”宋词接过青瓷茶杯,在会客沙发上落座,“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