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海，也是沉眠之主的眷属海域，而鲸墓号的存在……便是为了让梦持续下去。”
这句话让司命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梦之海，是沉眠之主的眷属世界？
他脑海里闪过了那些被海浪吞没的人影，闪过了那些在梦魇潮汐中沉沦的亡魂。
他曾以为，这片海只是吞噬生命的噩梦之地，但如果这些人的灵魂从未真正消散，而是成为了这片梦的延续呢？
这并不是他喜欢的答案，也不是他愿意去深究的真相。
他移开视线，看向少女手中的铃兰花，那些纯白色的花朵微微晃动，仿佛在无声地低语着什么。
司命沉默了一瞬，最终摇了摇头：“谢谢，我不需要。”
少女静静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依旧温和，目光却仿佛看穿了一切。
“但愿您不会后悔。”她轻声说道。
说完，她轻轻地将一朵铃兰花别在自己的耳后，
抱着花篮，转身走向教堂的另一侧，身影很快消失在沉眠的信徒之中。
司命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些沉浸在梦境中的信徒。
他忽然有种感觉……在鲸墓号上，有些人沉眠了太久，久到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
或许，他应该提醒卡尔维诺，这座鲸墓之城的秘密，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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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昔日同伴，今日梦魇
「你以为他们都死了吗？不，巴洛克。」
「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鲸墓号的街道混乱不堪，狭窄的巷道在海盗的喧嚣与灯光映衬下宛如一张交错的迷宫网。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腥味，酒气、血腥味和火油燃烧后的余烬混杂在一起，让人窒息。
巴洛克喘着粗气，脚步飞快地在湿滑的石板路上疾奔，身后几十名身穿水兵制服的海盗紧追不舍，
怒吼着在黑暗中穿梭，长刀在火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意。
“该死的！这群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巴洛克狠狠地踢翻路边的木桶，滚落的碎木屑和污水阻挡了追兵的步伐，但只短暂地拖延了一瞬。
原本，他只是想去地下拳赛场子里看看热闹，顺便出手比试几场，没想到赢得太过干脆，直接引来了不该招惹的家伙。
那些海盗围住他时，只说了一句话——“我们的大人物看上你了，走一趟吧。”
“鲸墓号的邀请？没兴趣！”
巴洛克回绝得干脆，谁知对方非但没有作罢，反而试图强行带走他。
他别无选择，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拳头打开一条血路！
他猛然从巷口冲出，撞翻一排货架，木板与铁桶轰然倒塌，摊贩们愤怒的叫骂声在夜色中回荡。
然而巴洛克根本无暇理会，他一头闯进市场，险些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伊恩正从市场出来，嘴里叼着一块干鱼，懒洋洋地晃悠着，刚好看到巴洛克像疯牛一样冲来，
而身后是一群全副武装的海盗，怒气冲冲地追赶。
伊恩挑了挑眉，缓缓咀嚼着嘴里的鱼干，悠闲地开口：“呃……巴洛克？你惹上了谁？”
“见鬼的鲸墓海盗团！他们想让我去见什么狗屁‘大人物’！”
巴洛克骂得咬牙切齿，喘着粗气。
伊恩轻笑了一声，吐掉鱼干，手指在腰间轻轻一抹，锋利的双刀已然在掌心旋转。
他侧过头，眼神意味深长：“哦？听上去是个不错的邀请。”
几十名海盗此刻已将两人包围，为首的水兵队长嘴角带着冷笑，目光紧锁着巴洛克：
“巴洛克，我们的将军亲自点名要见你，这是你的荣幸。”
“放屁！我不认识什么将军！”巴洛克握紧拳头，眼神凶狠。
水兵队长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懒洋洋地抬起手，黑色手套的指尖轻轻一挥。
海盗们同时拔刀，弧形的弯刀在火光下映出一抹森冷的光芒，杀意弥漫。
伊恩轻轻吹了声口哨，双刀在指间灵巧地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道：“巴洛克，看样子他们很欣赏你啊。”
巴洛克咧嘴一笑，狠狠地捏紧拳头：“什么欣赏不欣赏，先打爆他们再说！”
狂风裹挟着杀意席卷而来，巷道之中瞬间刀光四起，血腥气息弥漫！
伊恩的身影宛如幽灵一般，在刀光之中迅速穿梭。
他猛然跃起，躲过一把砍来的弯刀，双刀一转，刃光闪烁，直接划破对手的手腕，血花飙溅，海盗惨叫着后退。
“你们的人有点多啊。”伊恩笑着，一边闪避，一边轻松地出刀，每一次挥舞，便带走一个敌人的战斗力。
“砍爆几个就不多了。”
巴洛克冷哼一声，肩膀一沉，狠狠地撞飞一个扑上来的海盗，紧接着，拳头挥出，如同坠落的铁锤，轰然砸在另一个家伙的脸上！
骨裂声伴随着惨叫响起，牙齿夹杂着鲜血飞溅，海盗整个人被打得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鲜血溅落在潮湿的石板上，空气中弥漫着刀刃碰撞的金属音，惨叫声、怒吼声交织成了一场混乱的交响曲。
然而，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轰然炸裂，宛如惊雷在巷道中回荡！
空气骤然凝滞，沉重的威压席卷整个街道，所有人都本能地停下了动作，转头望向巷道的尽头。
伊恩和巴洛克同时抬头，看向那道缓步走来的身影。
一个身披鲸皮战甲的魁梧男子缓缓逼近，沉稳的步伐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夜色中，他的身影宛如巨兽般沉重而冷漠，黑色的金属面具映着火光，宛如一张死神的面庞，寒冷无情。
他的手掌随意地搭在腰侧的巨刃上，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告着死亡的降临。
所有的海盗都不自觉地低下头，连水兵队长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额头渗出冷汗。
巴洛克瞳孔骤缩，脸色阴沉得可怕。
“不……不可能……”
魁梧的战士缓缓走近，脚步在石板上回响，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在踏碎过去的幽影。
他的目光冷漠，穿透夜色，锁定了站在血泊中的巴洛克。
“巴洛克，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骨骼相互摩擦，带着某种不属于活人的空洞与阴冷。
巴洛克的拳头下意识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过猛而发白。
他的呼吸变得紊乱，心脏仿佛擂鼓般在胸腔里震响。
这不可能……他明明死了……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低声呢喃：“葛雷戈……贝洛格？”
对方微微一笑，嘴角弧度带着熟悉的嘲弄，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深沉，如同被深海吞噬的幽蓝暗流。
“呵，看来你还记得我。”葛雷戈缓缓开口，语气带着某种似曾相识的玩味。
“你……还活着？”巴洛克咬牙，强迫自己冷静。
“不。”葛雷戈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庞，皮肤上纹满了幽蓝色的秘纹，每一道线条都仿佛在微微蠕动。
他的眼瞳深邃幽暗，宛如沉眠者的低语。
“我们，换了一种方式活下来了。”他低声道。
巴洛克的身体微微颤抖，脑海中翻涌起旧日的回忆。
在那场大海难之前，他还只是个年轻的水手，第一次登上海盗船，就站在葛雷戈的身后。
葛雷戈是他的战斗导师，是舰队里最值得信赖的战士。
他们曾并肩作战，劈开风暴，闯入雷域，甚至在覆灭的边缘挣扎求生。
可是在那场海难之后，整支舰队都被幽梦海吞没，而只有巴洛克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以为他们都死了。
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
“你……不该还活着。”
巴洛克的声音低沉，藏着一丝不确定的情绪。
“可惜，我不但活着，而且比以前更强大了。”
葛雷戈轻笑了一声，露出一口惨白锋利的牙齿，森然得不像是人类。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巴洛克，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当时只有你一个人活着？”
他轻轻倾身，目光深邃得宛如深渊，“为什么，你要让我们在海底沉沦？”
巴洛克的心脏猛然一紧，呼吸变得急促。
是啊，为什么……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海水在甲板上翻腾，船体剧烈颠簸，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狂风嘶吼，撕裂桅杆，
幽蓝色的光芒在黑暗的海面上闪烁，像某种亘古存在的恶意凝视着他们。
他记得自己跌落在甲板上，鲜血模糊了视线。
他记得自己的手曾紧紧抓住葛雷戈的手腕，试图将他从翻滚的浪涛中拉回来……
可他没能做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葛雷戈被海浪吞噬，被无尽的深渊拉扯，最终沉入黑暗。
巴洛克的拳头收紧，呼吸沉重而冰冷。
葛雷戈的嘴角带着笑意，但那笑容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他缓缓地举起右手，那只手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由无数扭曲白骨拼接而成的秘诡骨骼，指尖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巴洛克，你抛弃了我们。”
葛雷戈的声音低沉阴冷，仿佛从海底传来，“现在，你需要为此……付出一点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