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薄霜缓缓融化成水珠，顺着银发滑下。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依旧冷静，
只是那双异瞳深处闪烁的光比平时暗了几度。
她松开扣着扳机的手指，
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
“呼。”
气息白得像雾。
她背后的空间波纹逐渐消散。
那道虚影的轮廓——裂隙之间的狙击手，
在空气里闪烁几下，
然后彻底碎裂成光尘。
它代替她承受了燃星技，超限打击的反噬。
娜塔莎抬手，掀开披风内侧。
银质怀表挂在她的胸前。
“滴。”
清脆的一声。
表针回到零点，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她靠在枪托旁，轻声道：
“命运赌徒，命运坍塌，燃星技，解除。”
她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抬头一看，远方的古镇正被余晖照亮，
灾域消散后，只剩漫天灰花飞舞。
一切都静了。
她轻轻呼了口气，
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
她的声音像是在复盘，也像在自嘲，
“真幸运，这一次投出的骰子居然是‘六’。”
风卷起她的银发。
她的目光依旧冷静，却藏着猎人的自信。
“三百六十倍的终结。弑神，完成。”
她收回视线，
长枪放在膝头，手掌还在微微颤。
体温在一点点下降，
从指尖蔓延到手臂，
再顺着心口的节奏，冷进胸腔。
“呼……果然，每次燃星都要命。”
她轻叹一声，声音在风里被撕碎。
她靠在岩壁上，闭上眼，
仿佛在和那声心跳同步。
风转了个方向。
娜塔莎重新睁眼，
远处的灰尘散开，她能看见司命的身影，
那个总是在乱赌的男人，
还坐在坍塌的雕像旁，
像一个被打碎又偏偏还笑着的神。
她唇角轻轻一挑。
“司命，你欠我一条命。”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吞没。
“记得，要帮我报销逛街三天的消费。”
她顿了顿，笑意柔软下来。
“不过分吧？”
风带着笑声滑过雪面，
掀起她的发，吹散枪口的余烟。
银怀表在胸前轻轻摇晃，
指针停在零点，微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睛慢慢合上，唇边还带着那抹几乎看不见的笑。
风雪重回山谷，
天地一片冰蓝。
那一刻，世界终于安静。
只剩怀表在她胸前，
滴，答，
缓慢跳动，
如同命运重新开始的心跳。
“命运不公，所以要狙击。
神若不死，那就掷骰子——
直到命运坍塌。”
——《乌里亚·弑神录·终章》
第557章 群星的祈愿
当神需要更大的神，那不是祷告，是签署。
——《饕餮经·灾主外附录》
夜色笼罩了保护伞的临时驻地。
外面的暴风卷着红沙，撞击着半透明的穹顶。
作战室的灯光惨白，一切都安静得像被抽空了空气。
中控屏上残留着花海的画面。
那是美代子的灾域。
红浪翻涌，玫瑰绽放，然后，画面突兀地塌陷、失真，像被扯裂的血膜。
屏幕一阵闪烁，最终定格成几行文字：
【植物畸变研究室主任·嗜血玫瑰·原野美代子——信号断绝。】
死寂。
研究员低着头，手里的报告单都在微微发抖。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砾：
“报告……灾域坍塌后，能量波动消失，副本规则回归稳定……确认——原野美代子战死。”
米兰达站在指挥台前。
那张永远优雅、端庄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她只是抬了抬眼皮，银灰的瞳孔里倒映着屏幕上逐渐熄灭的红光。
“确认数据。”她的语气平稳到冷酷。
“是，确认三次，结果一致。”
她微微点头，声音仍无波澜：“是谁？”
研究员吞了吞口水：“暂……暂未查明。数据波形显示，死亡由一次超限打击造成，疑似外部狙击类型……非副本产物。”
米兰达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一敲。
啪。啪。啪。
每一声都像在敲击某种隐形的计时器。
空气变得更冷。
她开口，声音几乎低到耳语：
“超限打击……？”
研究员的呼吸几乎要停，他小心翼翼地补充：“是的，大人，星灾监测反馈，数值已经远超美代子大人灾域最大值。”
那一瞬间，她的瞳孔轻微收缩。
0.5秒的惊惧。
微不可察，却确实存在。
她意识到——有人在破坏规则。
“超限打击……”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细若游丝的寒意。
然后，她恢复了平静。
她挺直腰背，语气重新变得冷淡而有序。
“既然这是一次超限级的攻击。扩大副本监视范围，锁定能量源。我要找到这名‘枪手’的坐标。”
“是，遵命！”
研究员如释重负地弯腰，几乎是逃一样地退了两步。
米兰达却没有再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