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499节

  “如果早十年我知道这些,也许就不会把他送上那艘该死的船。”

  伊恩低头,声音极轻:“你儿子……哪个舰队?”

  “第五,西线。鲸墓号那条线。”

  仓库更沉了。

  那一刻,没有人哭,但所有人都在记。

  忽然,靠近门边,一个瘦小男孩怯生生开口:“我……我在旧城区学过教会诵读。妈妈说不准碰秘诡,不准念真名……可我还是看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小心展开,一张低阶命运系卡牌闪着幽微光。

  伊恩一眼认出,那是市面上常见的“伪命牌”——《预兆玻璃》,稍有失控便会吞噬使用者记忆。

  “你能控制它吗?”

  “……不能。我念过一次,三天没做梦,连我爸的脸都忘了。”

  伊恩没有责怪。他走下台,接过那张卡,小心放在桌上。

  “它在吞你的记忆。命运卡不好惹。”

  他看着众人,一字一顿道:

  “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被卡吞去一部分。”

  “可比起那些把卡锁起来,把你们变成编号的贵族——我们,至少是主动选择了知道。”

  他扫视全场,目光沉稳,声音如火种点落:

  “卡牌,不是神迹,不是审判。”

  “是我们夺回名字的钥匙。”

  仓库里安静了很久,只有灯火轻轻晃动时发出的微弱噼啪声,像旧琴弦在黑夜里自鸣。

  然后,有人缓缓站起身,动作笨拙却用力,敬了一个略显生疏的军礼。

  紧随其后,是第二人,第三人,越来越多的人。

  那些编号归来的战士、从海边回来的父亲、曾在教会课堂里被罚跪抄经的少年……

  他们一字一顿地站起,肩背笔直,不是为了纪念谁,也不是为了感动谁,只是为了在一个无声的夜里,听见那三个久违的词:

  “你能学会。”

  “你能用。”

  “你,不是编号。”

  仓库外的雾渐浓,像一层贴在门窗上的棉布,隔绝了城市的灯与声。

  整条街仿佛沉入了某种低调的梦中,连风也安静地伏在砖缝里喘息。

  贝纳姆推门而入,一身带着夜寒,棉披散着露气,手里捧着一大本厚重的名册。

  他嘴角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灰白鬓角掩不住一抹疲色,眼神却透着难得的亮。

  “今晚到场的人,比预期多了一倍。”他说,一边走向台后,“后门快坐满了,连杂志存纸箱都被翻出来当椅子用了。”

  伊恩靠在黑板边,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火已经在烧。”

  贝纳姆哼了一声,坐下前低声回一句:“你不是点燃的——是他们自己在找火柴。”

  他把名册递给一旁的助手,在教室最后排安静坐下,不再多言。

  台前的油灯被调亮,煤火照出更宽的光圈,夜课进入第二阶段。

  伊恩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回到黑板前,擦去上节课的笔迹,开始讲新的内容。

  “现在,”他说,“我们来谈谈——‘星’。”

  他画出一个圆环,十二颗星点分布在外圈,内核却是一团混沌的涂墨。

  “这是命纹燃星结构图。每当你使用秘诡,就会消耗一颗理智之星。”

  “点燃的星越多,你能使用的卡越复杂。但——”

  他的粉笔猛地一顿,发出清脆声响。

  “当你所有星全部燃尽,你就不能再用任何秘诡。”

  “除非你等——等它们熄灭,等你自己‘降温’。”

  后排传来一个声音,沙哑而低沉。

  是一位年纪较长的老兵,眉心有一道横疤。

  他举起手:“那万一在战斗里把所有星都烧光了怎么办?”

  伊恩耸肩,语气淡然:

  “那你最好祈祷敌人不认识你。”

  “或者留一颗星,给你的脚。跑。”

  讲堂里爆出一阵轻微的笑声,不大,但足够打破紧张气氛。

  笑声未歇,靠窗那侧,一个穿着洗白水手服的女青年缓缓举手。

  她的手腕上有一段明显的旧铁链勒痕,整个人瘦得像刚从牢笼走出,眼里却有某种强撑的光。

  她嗓音极轻,几近呢喃:

  “我想问……秘诡,是不是只能属于军人?或者贵族?我们这些……不是打仗的,只是普通人,也能拥有吗?”

  伊恩走下讲台,蹲在她面前,语气温和却带着压不下的真诚。

  “你叫什么名字?”

  “艾莉莎·贝克。”她低头,双手紧攥衣角。

  “艾莉莎,”伊恩重复一遍,像是把这名字在心里写下。

  “你用过秘诡吗?”

  她迟疑片刻,点头:“在鲸墓……我有一张卡,好像叫‘风壶’。那天逃跑,是我用它把庄园的火烟吹散的。”

  伊恩目光微震。

  “你靠风系卡救了一队人?”

  她咬唇,点头。

  伊恩没夸奖,也没感叹,只是站起来,走到黑板边,在右上角的“问答者”名单下,写上她的名字:

  艾莉莎·贝克

  “从现在起,”他转身回到讲台,“她是这节课的——第二讲者。”

  艾莉莎猛地抬头,眼神里不再是惶恐,而是一种正在复苏的自信。

  伊恩扫视全场,声音开始变得更加坚毅:

  “她刚才不是在问。”

  “她是在答。”

  “她用卡救人,不是因为她是军官,也不是因为她有姓氏,也不是因为她背过教义。”

  “她只是拿到卡,然后用了它。”

  他顿了顿,声音骤冷:

  “卡,不是身份的标志,是意志的证明。”

  “能点燃理智星的,不是配不配,是敢不敢。”

  角落里,一位满脸疤痕的中年人冷笑一声,吐出一句压在胸口很久的粗口:

  “可我们真敢用了,教会怎么办?”

  伊恩挑眉,语气淡到近乎讽刺:

  “还能怎么办?”

  他扫视四周,每一个人都在看他。

  “我们这些编号归来的人,一个个都带着卡回来。”

  “他们要抓?那就把全城的军人都抓了。”

  “或者,重新开一艘鲸墓。”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咬牙低骂:

  “……真想给他们一张卡看看——老子能不能把那审判台砸了。”

  全场寂静半秒。

  然后,不知从谁的喉咙深处,响起一声轻笑。

  不是轻蔑,而是久违的。

  接着,更多的人开始笑起来,那笑声干涩而短促,却像仓库屋顶上的第一缕热气,慢慢升起,在旧砖石之间,点燃了什么。

  一种不再是“听”的情绪。

  而是准备“说”的火。

  有人轻轻笑出声,有人低头咳嗽,也有人一言不发,眼神落在桌角发黄的木纹里,像要在那里听见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细小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是一位少年,坐在最后一排,年纪不过十四五,声音有些发涩。

  他脸上有风化后的旧伤疤,眉角斜斜一道,手指细瘦,但握得极紧。

  “我……我父亲曾在第五舰队。”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不快,却也不抖。

  “他被沉眠了……但他逃回来了。”

  “我亲眼看到他身上的命纹。他教我怎么听卡的声音。”

  “他说,卡不是神,而是封印的故事。”

  伊恩望向那少年,眼中忽地一亮,像是听见了某种被深埋的回响。

  “你父亲叫什么?”他问。

  少年低声答:“本·海伦。”

  教室霎时陷入死寂。

  几位年长者抬起头,互相交换眼神,脸色凝住,接着是几声轻微倒抽的气音——

  那是鲸墓事件初期第一批被“确认沉眠”的名字之一。

  而现在,有人说他活着归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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