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487节

  不是βE-13。

  是贾尔·杜维克。

  我从地上站起来,像是从海底跃出。

  我没有哭,我只是把被人踩碎的编号铭牌丢进火盆里,然后从地窖走出去,走进夜里——

  走向军魂碑。

  我没想到我能逃出来。

  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听见我的故事。

  我本以为,我回到雾都,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乞丐。

  我身上穿的衣服是从庄园厨房偷来的仆役短袍,

  我脚上绑着麻布,走到第五条街巷时,已经连走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我在晨星巷口,遇见了她。

  一个老太太,穿着海军遗孀黑衣,坐在街角卖炭火。

  她看了我一眼,眯眼问:

  “你……你是哪队的?第六舰队?”

  我愣了一下,没回答。

  她慢慢走近,看着我脸上的编号印,低声说:

  “是你啊……我小儿子,曾跟你一舰……”

  她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我没躲。

  那一刻我知道,她认出来了。

  不是因为我还活着,而是——我还记得我是谁。

  她把我带回家,给我一套干净的旧军服,那上面写着她儿子的名字,我穿上它的时候,她轻声说:

  “你继续活着,就算我们家,还有个当兵的。”

  第二天清晨,我起得很早,在她家对面那块破墙上,贴了一张纸。

  纸是我亲手写的:

  【梦灯录·编号βE-13记】

  我名贾尔·杜维克。

  曾服役于第三舰队·巡驱十三号。

  我斩过鲸墓海盗十九名,捧回旗一面。

  竞技胜者,沉眠为奴。

  被贩于贵族马厩,名被抹。

  焚编号,重命名。

  归来者非梦,

  唤我者,持灯。

  那是我一生中写得最好的文字。

  也是我第一次,写给自己看的。

  我原以为会被风吹走,但到了上午,它还在。

  中午,旁边多了一张纸。

  一个名叫阿莫·雷泽的人,写下了自己的编号与过去。

  接着,是第三张,第四张,第九张。

  直到夜晚,整面墙都被写满了名字与编号。

  最上方,有人用红墨写了一行:

  “这不是祭墙,这是回忆者之碑。”

  我不知道他们从哪听说的,但人们开始低声提起“那个拿灯的人”。

  有人说他是鲸墓遗失者,有人说他是“梦灯传人”,

  还有人说他是幻梦亲启之人,是“破梦者”。

  我没说破梦者是谁。

  我只知道他救了我——但他也不是救世主。

  他没喊口号,也没说真理,他只是念了一句话,然后让我看见了我自己。

  这就够了。

  到了第六日黎明,晨星时报出现了一张全城通刊,上面没有记者署名,只登了一面墙的拓印。

  标题只有一行:

  《梦灯墙·前十页录入》

  我看见自己的字迹,就印在第一栏。

  我没哭。

  我只是站在那里,跟其他编号者一起,把帽子脱下,行了一个军礼。

  午夜,军魂广场。

  火,已经点燃。

  编号者的怒火、军属的哀哭、平民的回声、士兵的背叛,全都化作烈焰,吞没王都的夜空。

  而在火的边缘,在最靠近碑心的位置,有一圈人正静静围坐。

  他们是刚刚被解放、在各地庄园中脱离沉眠的编号军人。

  他们身上带着新鲜的火伤、旧日的鞭痕、命纹错位的裂缝,但脸上没有畏惧,只有一点——他们都在低声说着一个名字。

  “他举着一盏灯进来。”

  “他说他不来救人,只来‘点火’。”

  “他没问我们是谁,只让我们看着自己的手。”

  “然后他念了一句话,那灯,就照在我们心上。”

  这不是歌谣,不是宣传。

  这是一种记忆,在不同人口中,却惊人地一致。

  他们都记得:

  在雾夜的庄园深处、在铁链的尽头、在编号标签上,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火光中。

  他有时是戴帽的贵族官员,有时是披黑衣的骑士长,有时只是一个拄着手杖的老人。

  但每个人都记得他举着一盏——灯。

  那灯很小,像是旧航海船上的寻路灯;

  但那灯落在沉眠编号者的眼中时,照见的不是墙壁,而是——名字。

  “我看到自己写在军号上的签名。”

  “我看到我母亲缝在我衣领里的姓。”

  “我看到我自己说出‘我愿为帝国而战’时的脸。”

  那晚广场的气氛,在这群人的低语中,渐渐改变了。

  最初只是愤怒与悲怆的浪潮,而现在——火光中,多了一种近乎宗教性的静默。

  不是崇拜,是共识。

  人们开始在碑下写字,用木炭、用指血、用破布:

  “梦灯使者来过。”

  “他没说我们是谁,只让我们自己写。”

  “鲸墓吞我们入梦,是他叫我们醒。”

  司命站在晨星塔上,看着这一切,静静握着自己掌心那枚未激活的秘诡卡。

  那是“忘名者笔迹”的秘诡衍生物,一张仅能使用一次的命纹烙印卡。

  他没动用它。

  他只是——让他们自己动笔。

  塞莉安靠在他身边,嘴角带笑:

  “你看,他们快把你当神了。”

  司命没有回应,只轻声道:

  “神不需要我。”

  “他们只是——不想再被编号。”

  雷克斯坐在破塔街那残破灯塔的塔阶下,给一位小男孩讲故事,他用手在沙上画了一个灯。

  小孩问:“这灯是你的吗?”

  雷克斯笑:

  “不是,我只是……看见过它一次。”

  第六日的最后一个小时,王都有两百三十二个“梦灯碑”在城市不同街区被自发立起。

  它们没有神像,只有一块石板,一句“我醒来时,看见了一盏灯”。

  而碑下,编号与名字并排书写。

  鲸墓的诅咒未解,但他们不再等人喊他们的名字。

  他们自己喊了出来。

  而那个举灯的人,已然——成为他们心中“破梦”的象征”。

  石碑前的火焰在夜风中翻卷,像一口烧着城市良知的炽炉。

  编号者们一字排开,每一人脚下都压着一块碎石,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和,尚未归来的谁的名字。

  人群未散。

  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站在这儿了。

  他们之中,还有人——仍沉在庄园的黑牢中,仍被贵族当作“沉眠资源”关押于马厩、狩猎场、私人地下剧场。

  贾尔·杜维克站在碑前,望着自己那块名字石。他没有坐下,也没有离开。他只是低声念着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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