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484节

  从石碑上被掩去,

  从命纹中被封去,

  可他们自己知道:

  剥去名字的人,才该惧怕它被喊出。”

  ——《晨星时报·编号者特刊·祭章零号》

  黄昏降临,天色沉暮,雾都却早已不再沉睡。

  第六日的日光尚未落下,整座城市却已被某种即将到来的火焰预感点亮。

  空气中似有硝烟未燃,浮在屋脊,藏于街角,像一种古老的战鼓在皮肤下震动。

  市郊七座贵族庄园,在几乎相同的时刻,骤然起火。

  无一幸免。

  守卫犬群死于同一片毒烟,编号警示网在未知命令下瞬间失效,沉眠锁链爆出蓝白色电弧后悉数断裂,

  命纹拘束阵像被抽掉骨架的蛛网,在空中颤抖几秒便坍塌。

  最初,城市还想说服自己:这是巧合,是鲸墓风波的余震,是未知的异常干扰。

  但当第四座庄园的天台上升起那面以旧编号缝制、涂有军号的灰色旗帜——所有人都知道:

  鲸墓来了。

  而他们,是信使。

  第一位“鲸墓使者”出现在温德庄园。

  那是一个披着黑金鲸尾徽章的贵族男子,他举止优雅,仪态如旧式贵族传教士,自称是“鲸墓号遗约执行者”,奉命前来“提走过期编号者”。

  他的面容模糊得像被梦境擦拭过,声音低沉,语调极缓。

  他只说了短短一句话。

  然后——编号锁链失效,全区沉眠者暴起,压制场域崩溃,反控制波纹溢出至主楼。

  第二位出现在马里斯庄园。

  是个佩戴命纹权印的男子,自称“沉眠鉴定师”,手持一封华贵的沉眠适配书,仪态从容,语言得体。

  他骗过庄园主,在贵族的茶宴上悄然完成沉眠解除。

  待编号者开始恢复意识,他已无踪可循。

  第三位是一个金红长发的女子,目光如冰刃。

  她身穿缀红暗纹的裁缝袍,贵族以为她是编号品鉴人,殷勤款待,不敢怠慢。

  谁知她在下午例行检查中,利用鲸墓解除沉眠契约之卡让整个沉眠军团回忆起往事。

  然后,他们全醒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他们或许是司命,或许是雷克斯,或许是“血宴调香师”塞莉安,或许是伊恩留下的“风语者临摹本”……

  他们以虚构之名,敲响了城市真实的丧钟。

  贵族区火光四起。

  编号者们不再沉默。

  他们举起自己曾被捆绑的锁链,击碎门楣、窗框与世代相传的权威碑铭;

  他们在每一栋豪宅门口贴上火焚之后仍未焦毁的纸张,写下真实的名字——

  “这里关押过编号1679,他本名——莱顿·凯尔。”

  “这里鞭打过N-2,她本名——艾莎·赫兰。”

  “他是火炮上士,不是‘α批次沉眠单位’。”

  “她是军医,不是贵族花园的泥雕女仆。”

  每一张纸,都是他们把名字从墓中拽回来的证明。

  而在广场中央,巴洛克亲自监督着一块巨大的白布缓缓展开。

  晨星时报特刊未发任何纸刊,而是用古老手录方式,

  将编号者群体手写的记忆条目誊写为碑文样式,在军魂碑旁的空白墙体上进行投映。

  这一刻,广场化为碑林。

  人们蜂拥而至,有人抄写,有人拓印,有人拿旧年账簿在背后默默誊写;有老人念出段落,有小孩逐字背诵。

  碑文中,每一行字,像一粒火星,落在人心里。

  “我曾炸毁三艘叛舰。”

  “我在鲸骨堡守了五天五夜。”

  “他们叫我N-7,但我母亲叫我贝琳。”

  “我不是编号,我有名字。你记得吗?”

  城市的风,彻底变了方向。

  贵族不敢出门。整个贵族区几乎陷入自闭状态。

  酒馆、书摊、茶馆、公路壁报墙、军属巷尾——

  所有能被墨笔触及的地方,全被两种文字占据:

  编号者真名墙。

  鲸墓之语。

  那些从不写诗、不识字的人,第一次开始写。

  而在王都信号塔最顶端,一条红色的布幅缓缓从铁柱上垂落。

  无人知是谁挂上。

  风吹来,旗面展开,上书黑体手写大字:

  “今天不是革命,

  是我们回来,

  把名字带走。”

  “他们是被编号者,

  不是来赎罪,

  也不是来索偿。”

  “他们来,是为了站在这帝国铁石铸成的心脏前,

  用一整座城市,重新说一句——”

  “我还在。”

  风吹过城廓,钟楼沉默。

  而那块红旗——没有人敢取下。

  王都军务塔,中央档案厅。

  塔内温度低得近乎冷清,石壁上的命纹灯光昏黄,像是一层被熬干情绪的薄纸,贴在整座权力结构的血肉上。

  艾德尔独坐主位,身披未解军袍,眼前会议桌上只放着三份文书。

  无印、无戳、无编号。

  纸张边角已微微翘起,显然是连夜赶写,却没有一字显得仓促潦草。

  他一言不发,低头翻开第一页。

  笔迹是硬的,字棱分明,句式短促,语言如命令文直击神经,不带花饰。

  这不是报告。

  这,是军人写给军人的话。

  “鲸墓坠击计划,最初由幸存未被转卖编号者自发提议。”

  “主要目标:解放沉眠残余编号,恢复其意志、名籍与身份。”

  “责任署名:艾尔弗雷德。”

  对面,站着三人。

  艾尔弗雷德一身深灰旧式海军军官制服,袖口处磨出白边,肩章被卸下,只留缝痕。

  他笔直站着,眼神中没有求情、没有辩解,只有沉着与负责。

  艾薇娜穿着黑色常服,袖内抱着一卷记录编号者名单的羊皮卷轴,目光冷静如夜雪,不带一丝多余波澜。

  莱斯特站在最边上,一言未发,身形如塔,双臂贴身,仿佛军纪已彻底刻入他的骨骼。

  他们不是英雄。

  也不是犯人。

  他们只是——在说真话。

  艾德尔抬头,望向艾尔弗雷德,语气低沉得像是从命纹碎片中发出的回响: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艾尔弗雷德点头,没有回避,没有迟疑。

  “我不为后果推脱。我只是不能再看着那些编号,被锁进贵族的马厩里,当成无名牲畜。”

  “我们可以等命令。但我们等了三年,命令——从未为他们下达。”

  艾德尔合上文书,翻过最后一页,纸张发出一声沙响。

  他将视线移到桌上其中一行编号上,指尖缓缓按住那一串熟悉的数字。

  “第11047号调遣令。”

  他轻声念出,仿佛从心里拔出一根刺。

  “目标,梦之海。”

  他闭了闭眼,那是三年前他在海战中签发的调令,所调军官为一名战术技术组成员。

  在官方战报中,此人列为“战后失踪”。

  但后来,在一处贵族庄园的地窖中,他看见了这个编号——对应的是“沉眠序列货号·二十七号”。

  那人眼神空洞,头发剃光,像牲口一样蹲在墙角。

  艾德尔咬紧牙关,声音低哑:

  “我以为……只要我没签那个试点方案,就能拦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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