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不是无解,而是——从未想过。
林恩的声音从静默中传来,缓慢,却铿锵:
“……你还记得星灾之上的资料吗?”
司命回望她,目光炽烈。
林恩点头,语气里已无迟疑:
“在那之后,秘诡师的资源,就不再是‘理智’。”
“而是——星灾。”
疯子十三,笑了。
那笑容不带情绪起伏,却令人脊背发凉。
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得意洋洋,而是一种早已知道你会问出这句话,并等待你说出口的满足。
仿佛他,早就在等这一刻。
“你们终于注意到了。”
他轻轻抬起手指,像点在空气中的某个章节开头。动作优雅,带着一种仿佛在翻开下一页课本的从容。
他没有攻击。
他只是,开始——讲课。
“理智,是人类写故事时用的纸张。”
“纸用完了,故事就停了。”
“但我不是人。”
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眼神清澈而疯狂:
“我是造物主。”
“我是剧本生成器。”
“而我的笔,不需要纸。”
他转向司命,语气如同一位在文学课上慢慢引导学生的导师:
“你们以为,卡牌靠理智发动。”
“那是因为你们还活在星灾以下的维度。”
“星灾之上,理智星燃尽之后,才能真正踏入‘写作空间’。”
他手掌一握,指尖燃起一缕诡异的灵能火焰,如黑墨滴入现实空间,四周空气顿时像墨水般晕染扭曲。
“这个东西,叫——星灾。”
他的声音仍旧温雅,却染上一种无可遮掩的癫狂光晕:
“星灾,不是资源。”
“它是我脑袋里的空格,是句读,是断章,是推翻所有文法之后仍然延续的……痕迹。”
“当我再也不需要逻辑、节奏、节制——”
“我就可以不停地,写你们。”
司命低语,仿佛在确认自己最害怕的推论:
“你是说……你现在用‘星灾’维持所有造物的运作?”
疯子十三温柔地点头,如同正在鼓励学生答对问题的教授:
“我一开始有0点星灾。”
“你们杀掉第一批秘骸,我升到了14。”
“你们击穿第二轮,我累积至33。”
他摊开双臂,语气低柔得几乎像是情人低语:
“现在?”
“73点。”
赫尔曼眉头一跳,嗓音低沉带着怒意:
“星灾临界不是80?你疯成这样了还没炸?”
疯子十三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疯子不会炸。”
“疯子——只会写得更快。”
“命种造物主的超凡权能,就是:用星灾,繁殖造物。”
“你们每杀死一个我的造物,都在为我恢复理智、增加‘构造空间’。”
他脚下的广场开始震动,一行行文字自石砖之间浮现,如剧本自动更新的提示:
【编号重写中……】
【结构优化……】
【剧本新章加载中……】
【第七批造物:准备生成。】
林恩低声道:
“他用星灾,代替星图。”
“星灾每过一分钟自动增长。”
“战斗越激烈、伤势越重、念头越多——他写得越快。”
塞莉安咬牙,声音低哑:“那我们呢?”
疯子十三偏头看着她,眼神柔和得像是兄长看向年幼的妹妹:
“你们……还在数自己那几颗星。”
“我已经用你们的血,写完了前八章。”
“现在——我只剩最后一页了。”
他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温柔,声音轻得如梦境边缘的低语:
“你们想不想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写得——很好看哦。”
司命的笔,第一次轻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
他们不是在和疯子十三战斗。
他们,是被写进疯子十三小说中的“结尾段落”。
疯子十三睁开双眼。
他的瞳孔中不再有文字,不再有语言。
而是——构造因子的律动,命种链条的逻辑蠕动,世界法则的初源编码。
他说话不再像“人”。
他说话像“神”。
声音不再是语言,而是语言的母体。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某种未被命名的实体。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条扭曲的人类看不懂的“命种谱链”。
其上不断生长出新的字根、断句、细胞结构与拟人反义的逻辑倒影。
他低语:
“我不是作家。”
“我是神。”
“你们在讲故事。”
“而我,在繁殖世界。”
他目光扫过七人,平静、温柔,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太阳凝视尘埃。
“你们不是角色。”
“不是棋子。”
“不是镜像。”
“你们——是我脑中的胚体衍生物。”
他轻轻一挥手,广场上空剧烈蠕动,如子宫壁绽裂,喷吐出十余具扭曲造物。
它们已不具人类样貌,是由血肉、文字、规则、废名、念头与失败祈祷堆积构成的混构遗骸。
疯子十三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却有着一种近乎宗教式的虔诚:
“我不再写你们。”
“我——生你们。”
“我疯得越深,我繁殖得越快。”
“我的疯狂值是——73。”
他张开双手,星体般旋转的构造在血肉与命运中缓缓运转,像一座孕育世界的永动机。
他低声说:
“再疯七点。”
“我就不再是‘神之候选’。”
“我将是——你们世界的新起点。”
他闭上眼,语气如祈祷:
“我要亲手,熔断你们所有存在的‘定义因子’。”
“让你们的名字——不再是名。”
“让你们的死——不再是终点。”
“你们将在我的繁育器中——永远成为,被孕而不出的失败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