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整,却带着不可阻挡的生长冲动。
它们在半空中扭曲、膨胀、尖啸,落地之际如信号扭曲的密语燃烧,仿佛“新手稿被拧错页码”般一齐降临。
每一道“降临体”都携带着未成型的卡牌结构残片:
——一张残缺的火焰系低阶生命卡;
——一段拼接失败的咒刃逻辑;
——一道不成句的世界系错乱法则;
——一条被改写三次仍无法运行的命运变量。
它们,是“尚未成为角色的拟命体”。
它们不该存在于战场。
却在安吉拉的“孕潮”中,如雨后孽种般蜂拥落下。
—
林恩率先响应,果断发动回顾锚点,银光从怀表跳动而出,灰雾骤然扭曲,将第一波“星潮”导流出直线冲击路径。
娜塔莎并未等待确认,双枪赫尔米娜与露西娅交叉上膛,第一枪打穿咒核、第二枪补断意识核心,精准如追猎天刑。
赫尔曼启动“失忆指针”,一轮斜指,七名拟命体在被生成三秒后即陷入“出生原因识别错误”,当场迷失,开始互相攻击自毁。
信奈展开命册。
那些咒名未满的“神性附胚”,被她标注为【伪神孽体】,一道笔锋划下,咒印失效,爆体自毁。
——
但这,仅仅是开始。
下一秒,安吉拉张开了星胎的第二层结构。
她的体腔深处,一道蠕动着的三重子宫式矩阵缓缓展开,如星体母巢层层剥落,散发出近乎神启的光线。
第一层:编号中枢,集合三位已逝天才命种的识别结构碎片,形成拥有战场调度逻辑的“孪生决策体”;
第二层:孵化腔道,内嵌自适应系统,可应对风、火、腐蚀、反魔环境的“成长性命种壳”;
第三层:星火内核——三枚被截取、编译、压缩的“神格意识”:王奕辰、美奈子、李奥。
他们是“失败的孩子”。
是她过去孕育中最痛苦、却最接近“完全体”的尝试。
如今,被改写为“孕能因子”,注入神经母核。
而现在,他们的“残响”,已成为命种潮汐的三核主脑。
—
“她不是在发动进攻。”赫尔曼抬头,语气低哑。
“她在——分娩。”
娜塔莎咬牙,冷声吐字:
“真恶心。”
林恩的手指停在怀表边缘,眼中寒光倒映红巢流光:
“她要让我们——死在出生线之前。”
信奈双鬼再启,八歧神纹跃于脚下,如神格启动。
—
司命缓缓站到七人最前方。
他没有拔卡。
只是举笔,低垂着。
他的目光落在那座蠕动如恒星神经的巢中,星火脉动,每一次都像是整座城市的子宫在准备生产。
他低声说:
“她不是神。”
“她只是一个……讲错了开场白的失败故事。”
轰鸣如子宫破水的音浪回荡天地。
三重星胎的蠕动终于到达巅峰。
十余道“未孕完成”的命种灵壳破体而出,如新生神祇的影子,自体液中跌落。
它们四肢未成,识别模糊,但每一具都拥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强迫出生欲望。
它们不是为战斗而来。
它们是为存在本身而战。
这,就是安吉拉的意志:
“我不需要胜利。”
“我只需要——让你们,再活一次。”
“在我体内。”
她张开双手,化作一座血肉翻覆的胎巢天穹,脐带如暴雨坠落,血雾逆流升腾。
秘骸之城中央区域的地貌在她的“命孕扩展”中被强行改写——
这一片,成为分娩场域。
—
星桥后方,空间微颤。
婼离的精神投影在高维界面轻轻一抖,她已经感知到危机逼近星级临界点。
而此刻,七人并肩而立,已成一线。
他们,是最后一道封印。
也是——最初一道,拒绝再次出生的意志之墙。
信奈走到最前。
命册悬于空中,书页展开如神谕,朱笔未落,笔尖已然微颤。
她的眼神冷静如旧,却更深一层凝聚着某种神性的愤怒。
她望着那座蠕动着的母体星巢,如看着亵渎之神背后的黑经。
“她孕育伪神。”
“我——收回神名。”
笔尖落下,一点朱红,如命格破口,劈开天光。
——
赫尔曼站在左翼,烟雾袅袅缭绕肩头,怀表开合间滴答作响,每一声仿佛在打碎记忆的骨缝。
他眯起眼睛,神情随意却又像在等待一行旧诗从时钟里重新流出。
“她制造编号。”
“我让他们——忘了来这里干什么。”
秒针滑落,在空气中留下一串空格,那是无数识别路径被清除的余响。
——
林恩抬手,启动灰塔仪式法阵,脚下星图徐徐展开,与灰色齿轮阵列重合,时序脉络旋转如律。
她的眼神仿佛仍停留在某本未完的实验稿上,却早已将笔掷进战场。
“她要让我们成为素材。”
“而我——要写出我们自己的结论。”
每一个音节都像齿轮咬合,每一个词句都像要碾碎某段编造出来的“生命描述”。
——
娜塔莎抬枪。
枪口不再炽热,却依旧精准。
她身前的秒表归零,赫尔米娜与露西娅两柄双枪在她手中缓缓旋转,交汇成十字架形的交叉锋线。
“她数胎动。”
“我数子弹。”
她冷冷一笑,低语一句:
“这一次,是为自己打的。”
她的眼神如猎人抬眼望见黎明——不是等待救赎,而是决意放下迟疑的那一刻。
——
塞莉安站在司命右侧。
血焰在她指尖燃烧,九尾如火蛇在她身后轻盈摆动,映出她绝美而妖异的面容。
她的眸中浮现一抹贪婪,那不是疯癫,是渴望,是血族对生、对爱、对战斗的赤裸渴望。
她轻舔唇角,笑得刺骨:
“她想孕育我。”
“但我——早就被他,写进书里。”
她不是要挣脱,而是早已主动选择了被谁“书写”的命运。
——
庄夜歌,仍在桥后。
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嘴角渗血,但语气中没有虚弱,只有托付。
他将最后一缕血气吐出,像将命交给某段句末。
“门还在。”
他笑了笑:
“你们,去关上她。”
他不需要参与最后的叙述。
因为他,已经写完了自己的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