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用他们——司命、他的卡牌、他们的理智、他们的存在——去重写我的‘下一代’。”
听见这句话,安吉拉的嘴角微微扬起。
那不是人类情绪的笑,而是一种超越语言、归属于繁殖系统的欣悦反馈。
她缓缓低下头,在这片没有气流、也无温度的空间中,向疯子十三投下一个虚空中的吻。
不是母亲亲吻孩子。
而是神殿之上,祭司献上自己。
“我明白了。”
“你所需之物,吾皆为你繁育。”
随即,她伸展出那背后如胎衣般包裹的结构,一层层脊膜缓缓翻开,如同花苞剥离成器。
数十根脐带样的器官结构如藤蔓般自背部窜出,盘绕、交缠、错位、融合,
在空中扭转成一种类虫类、类卵囊的巨大组织球体——
一个拥有原生意识的繁殖伞囊。
这是她的“战斗姿态”。
不是攻击,而是孕育。
她不会挥舞兵器,不会释放伤害技能。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孵育敌人的容器。
她每一步落地,地面就浮现出胚泡印记;每一次呼吸,空气中便出现异化孢子,诱导有机体进入生殖模式。
她不是战士。
但她的步伐中,藏着一种比死亡更彻底的命运:
她不是要杀死敌人。
而是让敌人成为“命种之材”。
她将迈入战场——
不是为了胜利。
而是为了制造下一批“十三之子”。
「她不是来杀你的,
她是来‘回收’你,
你的血、你的卡、你的存在,
她要将你繁育成——
疯子十三的新‘胚胎设计图’。」
第280章 归来的不是他们
「他们曾并肩而行,
后来死在夜里,被悄然埋入秘骸之城的裂缝。
他们没有墓碑,没有被纪念。
所以他们回来了。
不是为了复仇,
只是为了拥有新的名字。」
午后。
阳光斜洒在斑驳的废墟之间,如同从死灰中渗出的余温,将这座半崩城市染上最后一抹伪善的暖色。
司命一行沿着通往Z-217“门残迹带”的废道缓缓前进,
队伍呈三层推进阵型——维拉与段行舟为前哨侦查,赫尔曼与塞莉安殿后警戒,其余人构筑中核稳定推进。
这一段路,出奇地平静。
风轻,光暖,脚下的碎石也变得异常安分。
所有感官似乎都暂时松懈下来,仿佛置身于某种罕见的停战区。
“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可以到达中心地段了吧?”
藤宫澄低头捧着手中地图投影,一边用袖口擦着额角的汗珠,声音里带着些不敢明说的期待。
“对,”林婉清点头,眼神中罕见地柔和了一分,“如果没有干扰的话。”
“我一直在想……”艾琳忽然出声,声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如果通道真的能建立,我想第一个走。”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轻微的笑,“我想回去上学,去那间水管老是坏的图书馆,用我那张已经折角的卡借书。”
她笑得轻,带着孩子气的坚定。
穆思思抱着自己的画册,低着头,不知何时已经在素描,“我想办一个展……画下在秘骸之城遇到的每一个人。”
她声音很轻,却很真诚:“然后告诉他们的家人——你们的孩子、朋友、爱人,他们在这里,曾经勇敢过。”
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吹散那些语句,如同将希望播撒入满地焦土之中。
没有人打断。
就连庄夜歌也只是静静听着,魂铃垂在指尖未发一声,仿佛这一刻,确实不属于战争。
“我想开一家蛋糕店。”林婉清忽然低声说,声音脆得仿佛随时会断裂。
众人一愣。
“就在医院边上。”她轻轻地补充,“给出院的人……一个甜一点的理由。”
司命走在队伍中段,听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讲出那些从未说出口的愿望。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刻,真实得令人恍惚。
真实得不像秘骸之城。
不像疯子十三的舞台剧。
他想起伊洛斯提亚曾低语:
——“最真实的,往往是最虚妄的。”
心底一阵隐约的不安浮起,像绷紧的弦,悄然颤动。
远处,建筑像被剖开的断骨横陈在路途尽头,阳光透过崩塌穹顶洒下,宛如神祇无声的凝视。
“等等。”御神院信奈猛地抬起手,眉心浮现术式印痕。
“前方空间流动不稳定。”她的瞳孔微缩,术纹开始浮动,“地表的反射角……不对。”
段行舟已拔出双刃,眼中寒芒一闪:“左前方的地平线是假的……像是——”
话未说完。
“咔哒——”
一声微响自前方传来。
不是爆炸,也不是冲击。
那是金属与骨骼摩擦的声音,尖锐、生涩,像尸体在努力站起时脊柱碎裂的声音。
一具身影,从废墟深处缓缓爬出。
阳光打在它的脸上,折射出一层诡异的柔光,那是一截还未完全腐烂的手指,白皙、熟悉,却被缝合了异物。
队伍骤然凝固。
林婉清瞳孔骤缩,声音沙哑如梦呓:“……刘婧瑜?”
那具怪物缓缓抬起头,脸部肌肉如死鱼般抽搐,眼窝深陷,五官模糊而破碎,却依稀还残存着刘婧瑜的面部轮廓。
她的皮肤像是血管与缝衣针线缝制出来的破布,眼神空洞无光。
她张开嘴,吐出破碎干涩的低语:
“林……婉清……好久……不见……”
“这……不可能……”林婉清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煞白。
可她并不是唯一震惊的人。
又一具身影,从后方踉跄而出。
那是一个披着残破军装的中年男人,眼神凶悍如旧——
萧涟音猛然睁大眼:“……贺承勋?!”
他,曾在前夜为救她而死。
但现在,他的全身已被生物合金重塑,左臂化作一柄锐利骨刃,腰背插接着数根机械脐带,每根都闪着冷蓝的电光。
他走近,抬头看她,声音冰冷、毫无情感:
“为您而战,主人。”
穆思思脸色惨白,一把捂住嘴,几乎要呕出血来。
而第三具怪物,也随之现身。
那是埃尔南。
第一夜就因鲁莽被削去脑袋的健身教练,如今左半张脸被金属剥离,仅余一只红光旋转的机械眼。
他走近,还在说着笑话:
“为什么死人不喜欢跳舞?”
“因为他们……只会倒地。”
队伍陷入短暂失控。
林婉清几近崩溃,庄夜歌立刻拉住她。
“不是他们。”他沉声道,眼神如冰。
“你闭嘴!”林婉清泪流满面地挣扎,“你没跟他们一起活过!”
“所以我知道他们该怎么死。”庄夜歌语调冷得像刃,“不是这样,不该是这种方式。”
那些“归来者”,仍在逼近。
他们身上浮现清晰的光斑编号:
【命种编号·L-03】
【命种编号·G-17】
【命种编号·H-06】
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