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还记得。”
“我,还记得。”
他站起身来,那一刻他的影子被虚空拉得极长,仿佛与那无数空座影重叠在一起。
“而这,就是足够的理由,继续往下走。”
他转身离去,身后的缄默议会开始悄然崩塌。
古老的石阶一阶一阶沉入虚空,十二座石椅如梦中巨塔般缓缓消逝,只留虚空中残余的命纹在缓慢燃烧。
最后一秒,赛巴托起身,躬身行礼:
“愿群星之下,命运的低语永不熄灭。”
司命点头回礼,转身踏入梦境出口。
风声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意识开始抽离梦境维度。那道门后,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塞莉安。
她正坐在焦土边缘的碎石堆上,抱膝而坐,长发凌乱地被风拂起,脸埋在手臂里,像个等待归人的孩子。
她的身影在风中静静等待着,没有焦躁,也没有眼泪,就像知道他终究会回来——只是不知道那一刻,会不会已经太迟。
“你以为你走在命运的前方,其实你只是追上了自己留下的回声。”
梦境消散,现实归位。
司命缓缓睁眼,星钻依旧温热地躺在他的掌心,发出若隐若现的微光,仿佛一份来自某个未来的承诺与馈赠。
他迈出归门的最后一步,落地的一刻,风起。
眼前的世界依旧残破。
战场硝烟未散,焦土之上弥漫着残留的灼烧味。
而塞莉安,正坐在焦土边上,百无聊赖地甩着一根拆下的金属骸骨,她的表情无聊至极,眼角却带着一点明显藏不住的倦意。
她懒洋洋地抬眼看向他,第一句话不是问“你还好吗”,也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
“你也太慢了吧?”
“我都几乎以为你又要装死骗我哭一回。”
司命走近,嘴角微扬:
“有点小堵车。”
“你脸上那个疲惫是装的吗?”
“不是,是梦的副作用。”他揉揉眉心,声音低哑,“但我带回来了一点……重要的东西。”
塞莉安挑眉:“是什么?”
司命没答,只是将那枚星钻轻轻揣入怀中。
他看着远方那即将闭合的归门。
“我们该回归了。”
“再不走,疯子十三又要敲钟了。”
归门开始震荡,像是即将关闭的传送阵。
塞莉安撇了撇嘴,先一步走了进去。
司命站在原地,回头望向这片用卡牌与血熬出的焦土。
破碎的棋盘,熄灭的规则炉心,还有那个名字——
他记住了的男人。
唐克俭。
一个在时间尽头,只想与爱人重逢的人。
他没有留下尸体。
只留下了一句,沉入司命心底的遗言:
“请你,修正这场错误。”
司命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入光芒如潮的归门。
在传送的最后一秒,他听见千面者低低地笑着:
“命运轮转,司命。”
“你走过的每一段路——”
“都是你写给自己的信。”
「在时光碎片中拾起一个名字,
不是为了铭记,
而是为了不再遗忘那些,
为了爱而疯狂的人。」
第267章 终局选签兵工前夜
「生者自废墟中站起,
下一张卡,
也许就是死神递来的签。」
废墟在晨光初绽的微亮下静默无声,焦土之上仍残留着未燃尽的硝烟与碎裂钢骸,
像一幅被火焰撕裂的油画,安静地躺在时间的边缘。
一道灰金色的裂隙轻轻闪烁——那是梦境归门的残痕,最后一缕微光在空气中消散,
宛如水面被风拂过的涟漪,在现实与梦的交界处渐次隐没。
司命踏出门扉,落地的一瞬,他的脚底踩上焦土,衣摆被风卷起,那身染血的衣物仿佛还未从梦境中褪去。
他略显疲惫地抬起眼,第一眼望见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维拉站在不远处,仍穿着那件覆盖着硝烟与烧痕的银灰色披风,
风将她发丝拂乱,但她并未出声,目光静静地落在司命身上。
那是一种医生注视伤者归来的神情——既不急切,也不冷漠,平静中藏着细腻的担忧,仿佛在评估他是否还能站稳下一场命运浪潮。
司命刚想张口,一道红影便如炮弹般冲了上来!
“——你咋去了这么久啊?!“
娜塔莎直接冲到他面前,一脚精准踢开了他正拉着塞莉安的手。
塞莉安翻了个白眼,毫无诚意地叹气:“别这么大反应嘛,他不过就是玩了个装死的游戏。”
她一边说一边往一旁坐下,懒洋洋地甩着鞋跟,
“我还配合他演了一段生离死别呢,他居然还嫌我演技拙劣。真是没良心的臭主人。”
司命踉跄了半步,额角跳了跳,脸上露出一种“命运算计我千百遍”的复杂表情。
“你们……能不能给点恢复期?”他苦笑着扶住膝盖,
“我现在的状态像刚被坦克在灵魂上碾了一遍。”
“确实像。”一道低沉冷静的声音从他身侧响起。
赫尔曼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站在他的左侧,目光审视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声音平静而准确。
“需要血棺少女的治疗吗?”
司命一边点头一边长叹:“我要是再说‘不用’,可能下一秒你就得给我拖尸了。”
赫尔曼不再多言,默然伸出右手,点燃一枚淡红色的理智之星。
命纹星图在他身后缓缓浮现,旋转着投影出层层血红波纹。
接着,一团血雾悄无声息地凝聚而出。
那是赫尔曼的生命系秘诡——“背负不幸的血棺少女。”
少女身披暗红束裙,神情恍惚而宁静,双瞳如幽潭般深沉,她缓缓飘来,怀中抱着那口漆黑棺盖。
她停在司命身前,轻轻低头,神情冰冷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怜悯,然后——悄无声息地张开血棺。
司命没有迟疑,任由那层血雾包裹自己,缓缓沉入其中。
血棺闭合,宛如一口静默的深井,将司命整个人吞没其中。
棺中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被封存在了厚重的血液之中。
可在那血红粘稠的包裹里,创伤正被一点一点愈合。
破碎的神经、骨骼、理智之缝都在悄然缝补;
而被时间扯裂的精神碎片,也如同失控的拼图被一双温柔的手一点一点地按回原位。
他像是在母体中沉睡。
亦或是在命运熄灯后的黑暗里,短暂做了一个深层修复的梦。
数十秒后,血棺“咔然”开启。
司命一脚踩出,整个人从红色液体中缓缓走出。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神情宛如刚泡过一场深海温泉。
“我感觉……好了七成。”
“那三成呢?”赫尔曼依旧冷淡。
司命耸肩,嘴角扬起一抹不正经的笑意:“留着应对疯子的下一个烂游戏。”
“啧。”塞莉安斜眼看着他,“说得你像能赢似的。”
司命笑了笑,没有辩驳。
他只是站在那座刚刚闭合的归门前,低头望着自己刚从梦境中带回的星钻,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这是未来的自己留下的礼物。
是某一段失败回声中的火种。
是——他的下一场赌局起点。
命运的轮盘从未停止。
而他们——已站在下一次下注的前一刻。
司命的目光扫向废墟广场。
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此刻皆静静伫立,有些坐着休整,有些在调试秘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