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脏,仿佛同时被一只冰冷而无形的手攥住。
司命的眉头紧蹙,眼神凌厉如刃。
他上前两步,却并未贸然伸手,只是声音低沉:
“发生了什么?”
萧涟音微微颤抖,像是撑着最后的意志站立着。
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向身后的归门。
她的指尖沾满血迹,手指指节肿胀,指甲几乎断裂殆尽,那一指,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回来的怨魂,在诉说着死亡与背叛。
她的声音低哑得像一把破裂的琴弦,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
“……王奕辰……”
“他……背叛了我们。”
轰!
这简短的七个字,宛如天雷坠落,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鲁道夫、艾琳、莉莉丝脸色瞬间剧变,连许今宵都双眼发直,嘴唇轻颤。
维拉与庄夜歌的神情陡然一冷,杀意在眼底悄然涌动。
林恩的手捂住嘴,瞳孔急剧收缩,整个人几乎站不稳。
穆思思、段行舟皆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像是听见了某种世界观坍塌的宣判。
司命眼神一凝,冷光闪过瞳底,声音如霜:
“确认?”
塞莉安咧嘴一笑,那笑容却冷得刺骨,像是预谋已久的刽子手终于等到宣判的一刻:
“果然啊。”
林婉清的声音颤抖,眼眶泛红,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涟音姐……你们……怎么会……”
萧涟音缓缓垂下头,长发遮住半边脸庞,她抬手,用袖口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与泪。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那眼神已冷得彻骨,理智与疯狂交织,宛如从灰烬中站起的恶鬼:
“他骗了我。”
“骗了我的信任,骗了我的护卫,骗走了我身边所有的力量。”
“然后,在最后一道门之后——”
“把我们,抛弃在……屠宰场。”
“屠宰场。”
她咬牙重复这三个字,仿佛那不是语言,而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在持续流血。
血腥。
背叛。
绝望。
每一个词都像尖刀刺进众人的骨髓,逼出心底最深的寒意。
她低声补充,语调像从冰窖中传来:
“……那不是挑战。”
“那是——有去无回的死亡陷阱。”
话音未落。
归门后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
但没有新的人影走出。
只有淡淡的一缕血雾,从门缝之间无声逸散,如梦魇残留的气息,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那一刻,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那一侧——
已是尸山血海。
不再有人会回来。
司命缓缓闭上眼睛,喉结起伏,呼吸沉重至极。
他终于明白了。
这场战争,这座城市,这个疯子“十三”所布下的所谓游戏,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它从不只是屠杀。
而是筛选。
而它筛选的标准,从来都不是谁最强、谁最狠、谁最幸运。
而是——
人性。
谁能在绝望中保有底线,谁能在黑暗中不背叛光。
那些失去信念的人,那些贪图捷径的人,那些在生死线上把他人当作棋子的——他们才是真正会被这场“游戏”吞噬的第一批牺牲品。
而王奕辰——
已经递出了他的答案。
「在归途的门后,
不止有家,
也埋葬着,
被背叛的心脏。」
第259章 低语回响九门待开
「有些门,
不是用来逃离,
是用来,迎接更深的噩梦。」
浓烈的血腥气,仍在空气中滞留,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紧紧压在每个人的肺部。
归门缓缓关闭,最后一缕猩红残光在门缝中挣扎片刻,最终也沉入黑暗。
萧涟音静静坐在废墟边缘一块碎石上,背影瘦削,宛如一尊被风雨剥蚀的女神雕像。
她双手撑着膝盖,额头抵在交叠的指节上,身形微微蜷缩,仿佛将自己埋进沉默的壳中。
鲜血顺着她指缝缓缓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脚边的尘土中,染红地面,渗透进泥土。
那血,不止是伤口所流,更像是某种支撑意志的情感正在悄然溃散。
艾琳和莉莉丝蹲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外伤。
她们的动作极为轻缓,几乎不敢碰触她破损严重的肩背和腰肋,
甚至连掀起衣物的动作都尽量避免。
她们不是害怕萧涟音,而是——敬畏。
因为她的伤,深得可怕。
而更令人胆寒的,是她手腕上的命纹星图——十颗理智之星,已全部点燃,
绽放着近乎诡异的红光,像是从死亡边缘燃回来的印记。
那意味着,即使她仍以武技存活,但短时间内,已完全失去调用秘诡之力的能力。
她的精神神经网络已被烧灼至极限,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濒临坍塌的边缘苦苦坚持。
司命站在不远处,神情凝重,眉头紧锁,目光冷静地扫过众人。
维拉正站在鲁道夫身旁,双手施展着秘诡【赞歌天使】的治愈,
柔和的光芒如流水般将鲁道夫濒危的生命状态勉强稳住;
信奈则在外围巡逻,身形若影,警觉地注视着废墟边缘每一寸死角,手未离刀,杀机未散;
赫尔曼和段行舟一边巡查路线,一边用断墙和掩体残片搭建出简易的临时防线,火光照在他们脸上,映出沉默而坚定的轮廓;
林婉清静静地蹲在萧涟音身边,轻声递过干净的布条和净水,眼中满是复杂情绪:怜悯、敬意、以及微微颤抖的不安。
“司命。”信奈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低沉冷静,却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锋锐。
她走到他身边,眼神平静地望着废墟与归门交汇的方向:“下一轮,必须重新分组。”
司命微微点头,神情未变,目光依旧落在那道沉默的身影上。
他缓缓迈步上前,蹲下身,在萧涟音面前停住。
语气平稳,像是在下达某种任务,又像是在给濒危战士的温柔劝告:
“萧小姐。”
“你现在的状态,必须暂时退出秘诡层面的战斗。”
萧涟音没有立刻回应。
她缓缓抬头,那双早已血丝密布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笑意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
她看着司命,嗓音干哑沙哑,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倔强:
“小司命,你太小看我了。”
她的右手缓缓抬起,掌中反握着一柄短剑。
短剑通体银白,剑柄缠绕着暗红色丝带,在火光与血雾中显得分外刺目。
剑刃轻轻一晃,便映出四周每一个人微微紧绷的倒影。
“萧家人,除了秘诡,还有剑术。”
她抬起眉,嘴角那一抹笑意像是受伤野兽咧出的獠牙,冷冽而凶狠:
“燃尽理智之星?”
“秘诡师真正的战斗,从燃尽之后,才刚刚开始。”
司命看着她,沉默了半秒。
然后,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