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阵安静得骇人的“咔哒”。
仿佛那间房间从未存在,仿佛那场手术……不过是“早就预约好的一段流程”,如期结束。
雾气缓缓退去,走廊归于最初的冷白与沉静。
他们五人站在走廊中央,面色苍白,彼此的呼吸在无声中变得沉重。
忽然,手中病例本自动翻页。
沙沙沙沙——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病历纸间缓缓翻书。
然后,停下。
每个人都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册页。
显示:
【耳鼻喉科体检:已完成】
【当前状态:观察中】
【请准备下一阶段项目,信息将在稍后推送】
【当前行为限制:继续执行——禁止摆动左手】
【下一阶段禁令将于 02:00自动更新】
空气,再一次凝固。
没有欢呼。
没有胜利的喜悦。
甚至没有一句“我们赢了”。
只有压下来的疲惫与一个更深层次的、冰冷而无解的现实:
他们没有打赢。
他们——只是完成了一个流程。
“我们……”段行舟喃喃,“只是通过了‘检查’而已。”
“就像真正的病人。”
林恩紧握着病例本,低声接话:
“他们记录了我们的一切反应。”
“症状、应激、反应速度、术式选择……我怀疑,我们现在所有的行动轨迹,已经变成了‘病例演算的素材’。”
“我们正在被——测试。”
司命静静站在他们之中,望着远处那条再次延伸的走廊。
光依旧冷,空气依旧干净,耳边再次传来某种类似呼吸机运作的低频回响。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笑了笑。
“疯子这剧本,写得真像。”
“连我们怕的,不是死——而是‘第二条禁令’。”
他的笑容里没有嘲讽,也没有讥笑。
只有一种身处赌场太久的疲惫——
以及,一种被压得越低,越想掀桌的倔强。
他低声问:
“下一步,会是什么?”
「每次检查,都是一次筛选;
每次存活,都是一份报告。」
第242章 第二疗程,神父的剪影
「你闭上眼接受检查,
却忘了,
真正张开眼睛的,
是回忆。」
广播响起时,空气已冷得发沉,仿佛整栋建筑的脉搏一同暂停。
“E-059号病人,请于第二疗程前往脑部CT检查室。”
“当前禁令更新:为稳定识别区域神经信号,禁止‘抬头’。”
“请遵守禁行,违者将触发内部纠错机制。”
走廊尽头的广播像某种裁决书读出,字字如锥。
“不能抬头?”段行舟低声重复,声音里透着下意识的警觉。
他喉结一动,仿佛正压下某个将出口的问题。
司命翻开病例本,果然在第二页看到新增的一行禁令:
【当前禁行】:
第一:禁止摆动左手
第二:禁止抬头
他缓缓动了动脖子,只轻轻偏了一下下巴角度,立刻,一股无法言喻的视觉逆反馈从脑干深处涌出——
不是晕眩。
是强行被“拖入另一个视角”的失控感。
像是有人从他头顶俯瞰他,然后猛地把“他自己”塞回了身体里。
他瞬间明白了。
“‘抬头’,不只是抬头的动作,”司命低声说,“是不能看——天花板。”
“为什么?”林恩皱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林婉清轻轻吸了口气,咬住下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想相信的推测:
“因为……那里有东西在看我们。”
—
“我们得快点。”司命收起病例本,语气平静得像在宣布一个赌局倒计时。
“第二轮的检查不会等我们准备好。”
他们继续前行。
这一段走廊比之前更长,灯光依旧明亮,但光芒却再也无法聚焦——
仿佛每一盏灯都带着一双眼睛,你看不见它的光源,却能感受到它的“注视”。
五人全部低头而行。
每一个脚步都极轻,像是穿梭在某种沉睡的巨型机械体内,他们不是在走路,是在试图不惊醒什么。
“泌尿科”、“产前咨询”、“创伤缝合”……
那些熟悉的医学名词逐一出现在走廊两侧门牌上,字迹干净、油墨尚新,像是刚刚重刷过的门牌。
但每一扇门,都像是“盲眼”。
紧闭、不透光、不透音。
到了拐角处。
他们看到了那扇门。
贴着一条红条,封口标签已经被部分撕开,边缘微微卷翘,似乎之前被某个人或“某些人”试图打开过。
门牌上,印着清晰的字:
【脑部CT检查室】
—
司命深吸一口气。
“这次进去,注意今令。”
“不要看天花板。”
“听我口令。”
他低声倒数:
“五——四——三。”
门开。
——空气凝固了。
不是流动消失的“静止”,而是那种声音与质感一同被抽离的死寂。
一个被光剥夺了一切温度的空间,像是时间都不再流动的立方体。
脑部CT检查室,如他们所想。
白得刺目。
洁净得近乎残忍。
中央,矗立着一台崭新的金属扫描舱,外壳贴着刚撕开的消毒标签,像是刚做完一场“神明手术”后归位的圣坛。
四周整洁得可怕。
墙面一圈等候椅排列整齐,每张座椅上都放着一张患者信息单和一支笔,摆放角度完全一致——
这不是陈列。
这是仪式。
“全体低头。”林恩迅速开口。
他们立即照做。
五人全部压低视线,没有人去看天花板,也没有人去“探究规则”。
因为没有人敢赌——“禁令”是否真的只是恐吓。
司命缓步上前,走到扫描舱前,伸手触碰那块启动板。
啪——!
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