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不明,记录残缺,字里行间充满多次重写与混乱的拼接印记。
「我终于明白了。」
「不是我不够强大。」
「是这个世界,本就拒绝接纳我。」
「祂们用‘失败’来标记不够温顺的人。」
「用‘疯子’来掩盖无法解释的天才。」
「可我不在意了。」
「我不想再被选,我要自己创造选择。」
「我宣布——神死了。」
「从此之后,不是神挑选我们。」
「是我,来书写神明的骨与血。」
「玉藻前的核心已趋于稳定。」
「咒轮密寺构建完成,能实现‘伪星灾领域’的常态化模拟。」
「天照命轮已不再仅是一张卡,它开始低语——它不止是卡牌,它想成为‘剧本’。」
「很好。」
「既然星灾不肯眷顾我,我就剖开这个世界的权柄,从尸体中,从失败者中,从每一个‘准神’的碎片中,拼接我的道路!」
「我开始收集——卡牌残核,术式碎片,尸骸记忆。」
「我制造了第一具秘骸。」
「它失败了。它疯了。我将它投入能量池,看着它在幻觉中吞噬自己,直到意识崩溃。」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失败’,才是神性建构中最必要的祭品。」
「我需要更多‘疯子’。」
所以我,开始写信。
那一页,字迹突变。
笔锋一改先前的狂躁,变得端正,整齐,仿佛不再是日记,而是一封向谁寄出的信件。
“致所有曾在星灾前止步的人——
我们,是被世界遗弃的人。
可我们不必仰望。
我们,可以伪造天穹。
来秘骸之城吧。
来——
让我们一起,撕开星灾的真名。”
信奈望着最后一行,久久无语。
火光照亮她的眼眶,却无法穿透她心底的寒意。
原来——从那一刻起,美奈子就已经不再是她的姐姐。
她成为了献祭的设计者。
成为了——
神性的伪造师。
她以“爱”之名落败,以“恨”之名登神。
最终,她以“造神”的剧本,构筑了这个无人可逃的献祭舞台。
信奈合上日记的那一页,手指停留在封底,轻轻摩挲着那层被火灼焦过的皮革。
在封底的中央,有一句话,用血写成。
不是墨,是血。
那血色早已干涸,但仍深红如初。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只有一行孤独的字句,如某种濒死意识最后的宣告:
“我要让星灾看看——
神灵也可以堕落给她看。”
篝火轻跳,火光在灰烬上挣扎燃烧,风穿过废墟,吹动残存的瓦片与残卷,仿佛神明的哀鸣在断垣残壁间缓缓游荡。
信奈缓缓站起身,手中紧握着那本半毁的日记。
她走向火堆,步伐稳重,像是送别一段历史,也像是在亲手埋葬某个曾经站在星辰之下、拥有灼目光辉的名字。
火堆旁,众人静静围坐。
没有人说话。
每一个人,身上都残留着斩神之后的余热与疲惫,目光被火光拉出深深的投影。
萧涟音坐在一根半塌的鸟居残木上,双手交叉抱胸,黑发披落,眼神幽沉。
她望着火光出神,面上看不出是哀伤,还是彻底的冷淡。
司命坐得最靠近火堆,手里翻着一张已经泛黄的旧扑克牌,动作缓慢,没有开口。
马丁与凉真,已经化作焦痕,连骨灰都被术式吞噬。
贺承勋倚着断墙闭目养神,满身伤痕仍如磐石不语。
法比奥蹲坐在角落,怀中抱着一块焦黑的金属片,低头凝视许久,像在认出其中一片忠诚曾存在的刻痕。
信奈站定。
她望着这群人,望着火光下那一双双还活着的眼睛——也许马上,就会死的眼睛。
她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像冰水泼在了火光之中:
“这就是——御神院·美奈子堕落的真相。”
她的声音没有颤抖,也没有情绪。
“她不是一场意外,不是某个疯子的癫狂,不是偶发的堕落。”
“她,是这个体系制造出来的,最完美的失败者。”
“她想成为神,不是为了征服,不是为了超脱。”
“她只是——想证明:‘神权’这种东西,本可以由人类书写。”
她眼神微垂,嘴角浮起一抹近乎冷笑的讽刺。
“她没疯。”
“她只是,比我们所有人——都早看见了这个世界的漏洞。”
火光照亮她的侧脸,照不透她眼底深藏的荒芜。
四下无声。
夜色未散,但黎明已在天边缓缓撕开一角。
破败的废墟上,一道金线穿过乌云,映在她的侧脸。
她低头,将日记本放入火堆。
没有仪式。
只有送别。
纸页燃烧,焦香升腾。
那一行行妄图改写神明命运的文字,此刻正化作灰烬,归于尘土,随风而去。
“不过,”她轻声开口,望向司命,语调缓缓放轻,却比火光更沉,
“这恐怕——只是这座秘骸之城真相的冰山一角。”
“美奈子只是先行者。”
“她不是终点。”
司命抬头,静静望着她,许久未语。
半晌,他嘴角微扬,轻轻一笑:
“这地方啊……”
他望着地平线尽头,那一缕晨曦洒落在废墟之上的模样。
“确实,很适合——写剧本。”
「她没被星辰选中,
她只是太早学会了——如何篡改星图。」
第234章 第十三号意志
「神明死于控制的尽头,
而造物,自会睁眼反噬。」
火堆在晨光中缓缓燃烧,焦木翻裂,发出低沉的碎响,如同昨夜未散的噩梦仍在回音之中挣扎。
灰雾尚未消散。
众人围坐于塌落的神社残垣之下,像一群刚刚从神话中脱身的幸存者——沉默、警觉、呼吸之间还残留着斩神之后的灼痛与混乱。
萧涟音靠着一根断柱,披散的长发尚未整理,火光在她眼中起落,
她指尖缓缓翻动手中的三张秘诡卡牌,术纹在金边上浮动不息,仿佛她只是在等待一个迟迟未给出的答案。
她忽然偏头看向信奈,语调懒散随意,却暗藏试探:
“昨晚我们杀掉的……真的是御神院·美奈子本人吗?”
信奈眼帘微动,却没有立刻作答。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怀中的日记本收起,指节紧了又松,缓缓摇头:
“不是。”
“她的气息,我太熟了。”
“那具狐骸秘骸身上,没有她的残魂,也没有她惯用的术式破绽。”
“她……根本没在场。”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愿明言的冷彻:
“那只是一个剧本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