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眼中透出一种微妙的亮光——像记忆,也像幻觉。
“我不确定。”他说,“但我感觉……这堵墙,我曾见过。”
他盯着墙面上那些模糊不清的符号,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块F字木牌。
“我记得它的排列方式。我梦到过。”
他顿了顿,喃喃道:
“F-E-A-S-T。”
“盛宴。”
空气凝滞。
是讽刺,还是巧合?
他转头望向众人:“我们没有其他选择。这,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
鲁道夫没有反对,维拉微微点头。
他们将拼图依次嵌入:F、E、A、S、T。
当最后一块“T”字牌扣入空格,整个墙面纹路猛然一亮。
血红色的光流从每一块凹槽激荡而出,像神经脉络般蔓延至整座墙体。
呼吸,屏住。
接着——
啪,黑。
灯光熄灭。
片刻后,胖子人偶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裂嘴怪笑:“哟,看起来,有点门道啊。”
它抚摸着自己鼓胀的肚皮,咯咯低笑:
“答案中,有三处正确。”
短短一句话,如同冰锥扎入众人心脏。
仅三处。
王奕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拳头紧握,唇齿咬得发白。
他望着那面重新沉寂下来的墙壁,低声呢喃:
“怎么……和我记得的……不一样?”
那句低语,却像某种关键线索,敲响了警钟。
“上一……?”他下意识开口,随后立刻改口:“我是说……我以为是对的。”
改口的太快,却依旧慢了一拍。
司命的眼神沉了几分。
维拉与庄夜歌交换了一个无声的眼神,目光中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警觉。
——“你,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参与者吗?”
贪宴街的灯光再一次黯淡,空气中仿佛有某种更深层的“剧本”,缓缓展开。
拼图墙陷入黑暗,仿佛从未被唤醒过。
红光消退的那一刻,整面墙体如沉眠的巨兽归于死寂,连最微弱的纹路也不再闪动,仿佛之前的亮起不过是一场光幻梦魇。
而胖子人偶仍站在一旁,双手叉腰,面上那张裂痕遍布的木质笑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谲。
它的瞳孔是两个空洞,却仿佛从中生出某种不属于现实的洞察力,冷冷注视着众人心中的恐惧。
它仿佛在等。
等一根最后的神经线绷断。
“舞台提示到此为止,”它语调拖长,仿佛在念出一段剧终台词,“接下来——留给你们慢慢玩吧。”
说罢,它的身影竟像被墨水泡开的纸张一般,轮廓开始溶解,线条脱落,色彩褪去。
它没有走,也没有飞跃。
它是在空气中“消失”,一点点融入贪宴街尽头的黑暗,像是一滴血渗进夜色,再无踪迹。
只剩下一道诡异的笑声,在街道尽头像气味一样回荡。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每一个“呵”字都像钉子,钉进众人的胸口。
它回音绕梁,像是被某种机关故意复制回放,每一遍都带着越来越浓的讥笑意味。
鲁道夫猛地转身,声音近乎嘶哑:“等等——你至少告诉我们哪三处是对的!!”
他的声音击打在墙面,击打在空气,击打在众人的耳膜上,却无人应答。
世界安静得像一座死城,只有远处风吹霓虹灯光打在水洼上的晃动在告诉他们:这“舞台”还没收幕。
忽然,墙面上的三块字母浮雕微微亮起。
F,S,T。
幽红的光一闪而逝,随后熄灭。
那一刹那,所有人的心几乎同时悬起。
是回应?
是暗示?
还是……另一轮迷惑?
没人说得准。
空气如铅沉重,沉默像细沙漫进每个人的眼、鼻、喉咙。
而王奕辰,仍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在那块命运拼图前。
他的肩膀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本能想低头,却又强行抬起。
他转过身来,已经重新戴上那张熟悉的“队长面具”。
只是,嘴角的弧度不再自然,眼角的肌肉仍在微不可察地抽搐。
“别慌。”他努力让声音稳住,却带着一丝迟来的颤音,
“我们至少知道一点线索是对的。只要方向没错,就还有机会。”
他说着,环顾四周,试图用目光去捕捉认同与信任。
“我们只要继续……我们一定能出去。”
他没有说“她没白死”,也没有说“责任在我”,只是用一句“我们不能停”掩盖所有悔恨与动摇。
这句话,在死寂中划出一道微弱的涟漪。
没人回答,但也没有人指责。
因为此刻,他们每个人,都背着同样的恐惧。
司命站在人群后,微微仰头望着拼图墙,手指轻轻转动着命纹星图,像是在读取某种暗藏的剧本。
他的目光落在王奕辰的肩胛,静静停留了一瞬。
“你看出来了吗?”他低声对庄夜歌道。
“嗯。”庄夜歌目光如刃,声音冷冷地回落。
“他不是害怕失败——”她顿了顿,“他是怕‘再一次失败’。”
司命嘴角微扬,笑意淡如雾气。
他并不惊讶,只是确认。
维拉则静静地站在拼图墙前,指尖轻触那块“E”字浮雕。
她的目光不在牌面,而是落在比谜题更深的层面。
“‘盛宴’……”她轻声呢喃,“但真的是主菜吗?”
她仿佛在自语,又仿佛是在对某个藏在更高剧本后的观众提问。
远方的街灯依旧亮着,那光不再是照明,更像是某种隐秘的眼睛,正在悄然注视他们。
——这场宴席,没有结束。
——因为还没有人,吃到真正的第一口。
空气再度沉寂,所有人却都清楚,这只是更深一层“剧幕”的布景。
他们不是玩家。
他们是被剧本观测的,角色。
「拼错一块,尚有机会更换;
可若你误判了‘游戏本身’……
那等待你的,可能连出口都不是为你设的。」
第201章 引魂铃响三声
「有些地方死过太多人,连死亡本身都变得模糊。」
拼图墙前,死寂如潮。
红光熄灭的瞬间,空气仿佛凝结成了一整块冰川,沉甸甸地压在人群头顶,连呼吸都仿佛被一根细线牵住,迟迟下不来。
“仅三处正确。”
胖子人偶的声音像是一道锈蚀锯齿划过神经,残留着稀薄的回音,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齐齐望向那拼出的单词——F、E、A、S、T。
五个字母,如五根刺钉进他们的信念,钉住了他们虚假的希望。
鲁道夫死死盯着那面墙,额角青筋跳动,声音压得几乎变了调:“哪三处是对的?哪三处!?”
墙壁无声。没有回应,连沉默都透着嘲讽。
王奕辰站在原地,肩膀微微发抖。
他的眼神里翻滚着一场无声风暴,那并非简单的懊悔,
而是某种更深的撕裂——他仿佛看见自己亲手写下了一份错误的剧本,导演了一场错误的演出。
“我……记得的,不是这样……”他声音沙哑,几不可闻。
但只一瞬,他强行收回所有表情与情绪,抬头时,脸上已然恢复了那副熟悉的“自信队长”的模样。
只不过,这次的笑意,带着无法掩饰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