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强撑着想要扭转局势，心想：“还能继续，还没有彻底崩盘，至少没有死棋。”
然而，随着棋盘上的子数渐渐增多，他的内心还是涌现出了一丝悲愤。
自己越是想要赢棋，越想反击，就越是能体会到那深不见底的绝望！
“十目，二十目，三十目。”
“现在是，四十目。”
又是许久，随着鹿凉手中的黑子落下，目光幽邃的浅笑了一声：“这一下，盘面应该有五十目的差距了吧？”
——
第一轮比赛，进行至一个小时。
已经有不少对弈结束了，棋手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在裁判的指引下填上了对弈表。
“可忠怎么还没出来啊？”
“这早饭都已经凉透了……”
教室门外，手提塑料袋的中年女子一直等待着；听陈可忠说对手很弱，她原以为儿子很快就会结束对弈。
可意外的是，距离他进去都过去快要一个小时了，却迟迟没有出来。
女子等待的有些无聊，便走上前看了一眼印在墙上的对弈名单。
【第五桌，魏来执白，中盘胜】
【第十七桌，胡杨执黑，中盘胜】
【第二十三桌，严寒执黑189子，胜8目】
【第二十一桌，连青珀执白182子，胜10目】
“这些最快结束对弈的，应该都是棋力比较强的棋手吧？要么就是中盘胜，要么就是大目数的赢棋。”
“等着吧，只要再过一阵子，我的儿子也能达顶尖的业余水准！”
女子对陈可忠还是很有信心的，甚至已经在猜测儿子赢了多少了。
数分钟过去，陈可忠终于走了出来，中年女子一脸期待：“儿子，赢了多少？”
然而，在女子不解的目光下，却见陈可忠就这么捂着嘴巴，快步向厕所跑了过去。
而陈可忠进了厕所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洗手池一阵干呕。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因情绪过于激动，陈可忠也将早饭全部吐了出来，浑身颤抖不已。
因自己一直在蔑视鹿凉的棋力，认为还有逆转的可能性，竟意外导致棋局终盘。
而那望尘莫及的差距，却足以颠覆一位棋手的围棋生涯！
“赢不了……”
“我这一辈子，都永远赢不了那个人！”
【市赛第一轮，十九桌】
【鹿凉执黑223子，胜76目】
第22章章：无敌的中国流
“陈可忠，赢了多少？”
就在陈可忠对着洗手池干呕之时，严寒也刚从厕所内走了出来，见陈可忠浑身都在颤抖不已，神情颇为惨烈。
他便疑惑猜测道：“你输了吗，你的对手是谁？”
在锦华棋院，陈可忠也是排名较高的一位学员了，就算比不上自己等人，但若非遇上了太强的对手，总不至于第一局就输吧？
想到这里，严寒就心生好奇的离开了厕所，回到赛场看了一眼对弈表。
“让我看看，陈可忠在第十九桌啊。”
【十九桌】
【鹿凉执黑，陈可忠执白！】
【鹿凉执黑223子，胜76目】
“……”
“……”
“……”
刹那之间，严寒的脑子就仿佛宕机了一样，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什么，什么！！！！！
这TM的怎么可能！？
回过神后，他的瞳孔一瞬凝缩，颤声道：“开玩笑的吧，76目是怎么出来的？鹿凉赢了陈可忠76目，居然还下到了终盘？这不会是在最后停了一手，被杀掉了一块棋吧！？”
从学棋至今，严寒还从未见过目差如此之大，却能下到结束的对局！！
鹿凉，还是鹿凉！！！！
难不成，鹿凉的棋力已经足以碾压陈可忠了吗！？
回想起鹿凉战胜自己的画面，严寒的双手就不由得一阵颤抖，只觉头皮发麻。
而就在这时，鹿凉也正巧走出了门外。
他简单旁观了几局对弈，但这个时间点几乎全都进行到了收官阶段，没什么看的必要了。
“鹿凉……”
望着眼前卷发蓬松，五官清秀的少年，严寒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僵硬。
鹿凉自然的打了一声招呼：“严寒，早上好啊。”
“对了。动画的最新一集今晚就要播出了，你看过前天提前放映的那个预告没有，内容的确很炸裂啊。”
“动画？”
严寒微微一怔。
数秒过后，这才反应过来是他上周与鹿凉对弈时所聊的内容。
但是，自从上周输给鹿凉之后，他哪还有心情去关注动漫呢？
严寒脸色僵硬的讪讪一笑：“呵呵，是啊，我今晚应该会准时看吧。”
随着鹿凉与自己擦身而过，而现如今，知晓鹿凉竟胜了陈可忠76目时，严寒只觉得全身被一股冰冷的寒意所笼罩，如坠冰窖！！
“不过，不过只是区区一周的时间！这个家伙，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随后，鹿凉也观摩了一下对弈表上的胜负情况，一眼扫去。
老牌的业余五段，几乎都已经赢得了比赛的胜利。
除此之外。
【虞奈执白，中盘胜】
“虞奈学妹刚升上业余三段，第一次参加高段组的市赛，第一局就赢了呢，表现还算不错。”
鹿凉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名正将双手搭在栏杆上，望着外面风景的娇小少女。
虞奈披散着漆黑的梨花卷长发，白色的连衣裙被微风掀起阵阵涟漪，隐约露出了她那一双白皙的玉腿。
众多刚刚走出来的棋手，都不由得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回首驻足。
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抉择，一名看起来较为成熟的青年，主动走上前搭话道：“虞奈，你哥他在道场里还好吧，适不适应莫氏道场的环境呢？”
虞奈回眸，淡漠的应了一声：“胡杨哥，我不知道哥哥的情况呢，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若实在是好奇，不妨也帮我问一下呢？”
近距离观看虞奈的五官，竟是让胡杨险些看呆了。
就算两人同在青绵棋院，因虞奈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感，总会给人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回过神后，胡杨也硬着头皮尬笑了一声：“呵呵，也好。”
他原本是想仗着自己曾进过莫氏道场，以此来与虞奈搭话。
胡杨眼见气氛有些不太妙，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搭话之时。
突然之间，眼见不远处有人走近，虞奈却是主动迎上前，低声问道：“鹿凉学长，我的微信最近被限额了，有没有15块钱，借我买一杯奶茶。”
鹿凉点了点头：“那走吧，一起去买。”
“鹿凉学长，赢了多少？”
“76目。”
“……”
沉默了几秒，眼见鹿凉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虞奈淡淡道：“你真坏啊，也不至于下的那么狠吧？”
鹿凉挠了挠额前的卷发，低声反驳：“可不能乱说，我对自己的棋德可是很有自信的，是对手一直没有认输才会变成这样。”
就算对手再弱，鹿凉也不会以虐菜的方式刻意下无理手强杀，这是一位职业棋手最基本的棋德。
虞奈完全将一旁的胡杨无视了，转身就跟在鹿凉的身后走下了楼梯。
“对了，晚点记得将这十五块钱还我，我今天攒够了几百块钱，晚点还要买AWP的雷击皮肤呢。”
“干嘛要买雷击啊，我把永恒之枪借你不就好了吗？”
鹿凉疑问：“你有永恒之枪？真的假的？那把枪不是要接近十万了吗？”
虞奈点了点头，轻声解释道：“没关系，是我哥哥库存里的收藏品，反正他现在又不怎么玩了，我上号把他库存偷偷转给你就好了。”
“听我说谢谢你，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鹿凉学长以后也会变有钱的，到时候记得还我一亿的利息就好了。”
一亿的利息？鹿凉没绷住：“呵呵，那你恐怕是要等我拿到十段战的头衔了，虽说用十段战的奖金付了个这个利息，恐怕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听见这话，虞奈竟是认真的计算了起来，诚心建议：“既然如此，鹿凉学长不妨直接拿下【王座】，一亿九千万的头衔奖金比起【十段】还能多剩下两千万，这不是更好吗？”
“你想得倒挺美。”
“……”
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谈话声，胡杨只觉得心中涌现出了一丝莫名的酸意；他眯起双眼，带着一丝怨气的猜测道：“这人是谁啊，虞奈的男朋友吗……？”
“虞奈她，喜欢这种无名的棋手吗？就因为长得帅？”
“可她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么肤浅的女孩子啊。”
——
直至第一轮的所有比赛结束，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裁判又将第二轮的对弈表贴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