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看了会颜辉的背影，一直看着，直到颜辉离开了半分钟，才收回心思，吃起了早饭。
昨天下午、晚上，颜辉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样的人，适合和自己合作？
他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放弃，找四叔、大伯合作或者借钱；另一条是继续找人合作。
他想走后面这条路，就一定要找有魄力、有胆气的场长，而且还得有实力。
首先来说，场长肯定不能是什么“好人”，颜辉已经提出来“如果这笔钱回不来，把自己留在这里”，但大部分林场听了就摇头。想控制一个外地人谈何容易？总不能捆上绳索吧？
他想“抵押自己”，也得找个敢收的人。
思来想去，颜辉发现，只有当初拿枪的那个林场，是绝对有这个实力和魄力的。
既然如此，再去一趟！
再次踏上火车车厢，颜辉坐下后，拿出了自己昨天晚上在山坡上写的东西。
长风猎猎雪漫空，孤影穿山踏晚虹。荆棘覆冰心愈炽，星辰伴月照行踪。万仞寒崖身未惧，九曲冰河梦自通。遥望苍茫云外路，万里征途向远冬。
（下章估计三点钟发）
第141章 生意！大生意！
“你小子敢回来？”场长看到颜辉，莫名地愣了一下。
今天就他自己在，被颜辉找上门，还有些疑惑。
现在的人这么不怕死了吗？
“场长，我最近半个多月，走遍了汤旺河、乌伊岭、良乡等几个地区的林场，大大小小的林场去了四五十家，我最终认为，还是只有你这边，能有机会合作。”颜辉这个时候，真的什么都不带怕的。
他早就想清楚了，这场长怎么可能真的开枪崩他？这什么时代？
就算是自己真的挨一顿揍，他也能接受！
颜辉这句话，把场长都气笑了：“你小子，是个人物。人家都不要你，凭什么我要你？”
“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今年起码能卖掉1000方以上的木材。”颜辉看向场长，“很多人没有这个魄力，我走了这么多林场，我觉得你是最有魄力的那个人。”
“1000方？你这辈子接触过1000方木头吗？”场长指了指旁边一堆木头，“这一堆有多少？你说说。”
“这一堆大概有75方。”颜辉看了一眼，直接回答道。
“嗯？”场长沉默了两三秒，笑了起来，“你他妈的，还真有点意思。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骗子，胆子真是不小！你说你有三万块钱？拿出来给我看看！”
“嗯。”颜辉点了点头，开始从衣服、裤子里一点点地往外拿钱。
每一份钱，颜辉都是用塑料袋包着的，一看就是辛苦赚的钱。
三万块钱的蓝色大钞，全部放在了桌子上，摆完之后，颜辉就没有看第二眼。
这钱是不是真钱，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场长这下子被架住了。
在他们的理念里，“有种”是极高的评价。
颜辉第一次来找他是个巧合，第二次来找就是觉得他行。
也就是说，如果他此刻拒绝颜辉，就是承认自己没胆气。
“合同再给我看看。”场长语气平静地说道。
颜辉接着从包里拿出来合同和自己公司的公章。
这场长看了看合同，又看了看公章：“你们建业那边，确实是方章，我见过。你说这个合同，我也信。这个事，到这一步了，我依然不能直接答应你。今天下午，我有个事情要谈，你跟着我去。我测测你的水平，要是行，我王红军也有这个魄力。”
“一言为定。”颜辉没有废话。
“但是，”王红军坐在椅子上，身体往前倾了倾，“你合同里的这家公司，必须把钱打到我户上。我呢，会一直找人陪着你，钱要是不到帐，我也不留你。我有路子，老毛子那边煤窑缺人，我看你身子骨也还行，送过去也能让我不亏钱，你觉得怎么样？”
“王场长，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用拿这些吓唬我。我愿意来，我就愿意赌。但是，你提到的这个，我就觉得没必要，我不是力工，下午你的事情，我陪你谈，我能证明我有价值。汤旺河这点地方，我一个外地人跑不了，我就一句话，事情要是不成，让你亏钱了，我任由你处置。”颜辉早就做好了准备。
“好，有种。”王红军给了极高的评价。
下午，颜辉跟着王红军去谈了个合同，从头到尾他倒是没出什么力。这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王红军总不能直接告诉颜辉可以，总得有这样的“流程”。
颜辉按照约定，把两万块钱交给了王场长，然后带着自己的钱，开始选木材。
王红军给他的原木价格，是520一方，价格不贵，而且他可以先选。
他这个林场很有意思，买木头全靠估堆。
每一堆木头，都是50-100方，买家和林场一起分析一下这一堆木头大概多少方，双方都认可了，就按照这个数字来算。
这种方式看似原始，其实非常有效，因为买家卖家都是行家，都可以拿尺子测量、可以计算，所以差距不会太大。
当然了，颜辉认为，这也是这个林场生意不是太好的一个原因，但颜辉肯定不说。他以后人身自由受限，就住在林场里了，他肯定最了解木材的体积，所以他一定吃不了亏。
他有截椎体的体积计算公式，只要挨个测量粗径和细径，就知道单根原木的体积。到时候加在一起算就行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颜辉不能让王场长知道他的利润。
颜辉破板和运费的金额，王场长肯定是大概知道的，他又知道原木的价格，那滕总那边把钱打过来，王场长就能知道利润总额。
这个利润可能会有点高！
所以，颜辉就需要表哥帮忙。
每一车货，按照合同要求，一车皮的落叶松板材是80方，但是因为可以找一些关系多装木材，一个车皮最多能装八十七八方。
也就是说，颜辉一次性可以往建业发85-88方木材板料。
这种情况，滕总当然愿意照单全收，合同里这点差异不算什么。
但颜辉可以完全按照合同，只给滕总80方板材，剩下的5-8方，让表哥吃下来。
表哥吃下来之后，可以把钱打到颜辉自己的的电子账户里。滕总则把钱打到王红军这里。
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在王红军这里，看到的自己的利润不会特别高，毕竟滕总那边汇过来的钱不是全部的金额。
晚上，颜辉找了林场的电话，给滕总、表哥分别打了电话，沟通了这个事情。
滕总已经半个多月没收到颜辉的电话了，听说颜辉已经准备好发货，他俩沟通了一下价格，确定没问题，就可以等候收货了。而表哥这里，颜辉打算按照亲情价给他捎货，表哥当然非常高兴，直夸颜辉有本事。
颜辉给表哥的价格，比表哥在市场拿到的最低价，一方还要低50元！
总之，颜辉谈妥了所有的事情，第二天，他就带着木材，找到了加工厂。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光头，叫王尧，是王场长的侄子。
虽然说被人盯着，但是颜辉的热情却非常足，从早上拉上木材，到木材厂开始加工，到联系火车站，从早上到晚上，颜辉一直在忙碌，一点都没有停息。一天下来，王尧都差点被颜辉带垮了。
第142章 软禁
“哥，说实话，你就算跑了，我也跟不上你.”一天下来，王尧被整服了，“你不知道累吗？”
“我身上押着自己的人命啊，”颜辉叹了口气，“兄弟你说笑了，我能往哪跑？”
“唉”王尧暗暗叫苦，这可真不是好差事。
王尧其实也知道，他叔这时候根本不怕颜辉跑。
王红军私下和王尧说了，让王尧来，主要是两个目的。第一是给颜辉一些压力，第二是看看颜辉的做事风格到底如何。
实际上，这些木材在加工厂也好，在车站也好，只要没有寄出去大票存根，王红军就不怕丢。这是大宗商品，可不是装在口袋里就能带走的东西。
等颜辉忙完了一切，把货发出去了，颜辉就一点自由没有了，必须回到林场里面，被“软禁”起来，一直等火车到站，等钱打过来，颜辉才能获得暂时的自由。
而颜辉，现在脑子里怎么会想这么多杂事？
他要赚钱啊！赚大钱！
他用3万块钱，确切地说是2万，带走了120多方原木，还用的林场自己的车运的！他现在欠王红军四五万。
他此刻需要一直钉在加工厂，把这些木材全部顺利破板。
加工厂的老板，都有些无奈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板。
颜辉以前在四叔的加工厂工作的时候，见过不知道多少料子，但是从来没有来料加工的老板会亲自盯着。
加工板材的猫腻是一定存在的，120方木头在加工过程中被拿走一两方，根本就发现不了。
颜辉听过一句叫“厨子不偷五谷不收”的俚语，他以前一直觉得这是一些坏厨子的狡辩，后来才知道这是老板的无奈。一个无法完全量化的权力（处理食材）交给别人，是不可能做到完全监管的，老板总不可能一直盯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厨子可以偷一点。
木材加工也有类似的情况，毕竟几乎没有老板有空来盯着，太累了，从早上盯到晚上，噪音、木屑源源不断，这可不是看几分钟就能搞明白的。
但颜辉有空，他太有空了。
这些板材被拉过来的时候，加工厂老板就发现，这200多根原木，每一根都有编号，每一根上面都已经画好了线。
颜辉要从头到尾，盯着每一根木材的破板、搬运过程！从头到尾拿纸笔记着。
简直丧心病狂！
诚然，对于加工厂来说，已经画好线肯定能减少一个步骤，但是被人盯着干活总是不舒服。
“一看就知道你是行家，”第二天，加工厂老板彻底服了。
他作为加工厂老板，居然没有颜辉懂木材加工的全流程，一天下来，颜辉顺便给他提出了四五点建议。
“只是希望老板这边，给减少一点加工费用。”颜辉不图别的。知识能换钱才是最重要的。
“放心吧，我也知道蒙不了你，肯定给你最低的价格不光如此，你这些边角料料，我也确实可以买下来”
“行。”颜辉点了点头，他还是要给对方留利润。
仅仅是来加工厂两天，颜辉拿到的价格，已经比老郭还要低。当然，老郭很少发板材，他基本上都是发原木，所以和加工厂打交道比较少。
第二天忙到了晚上，颜辉的这批货已经加工了大半，达到了他的数量要求，而王尧已经不知道去了哪。
加工厂已经下了班，颜辉还在记录、测量自己的木料。
从来没有他这么认真的老板，100多方木材，200多根原木，1000多根板材，颜辉几乎是一一记录，最终测算了一下，这批落叶松的出材率达到了87%，这是非常高的数据，比四叔之前的加工厂足足高了7%！
颜辉对此是有数的，他拿的木材，从王红军那边计算，是120方，但颜辉精细计算、挑选过，这些木材实际的体积大概有124方，这里差了3.5个百分点，除此之外，木材的质量也高、加工也精细，里外有7%的出材率差距，实数正常。
颜辉在记录着这些东西，王尧姗姗来迟，想带颜辉去休息，颜辉说还要忙一阵子。
王尧无奈，只能陪着，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二人才去了休息的地方。
第二天晚上，颜辉统计完了目前的加工情况。
按照120方，87%的出材率，这批板材的总数量大概是104方。
成本是120*520+10000（运费+加工费等），这个数是大概的数字，再加上一些保守费用，总成本大概是72500元。
颜辉给滕总报的价格是845一方，总销售额接近8.8万。
利润达到了1.5万以上。
颜辉和滕总的合同上面价格就是845，这个不怕王红军看。
价格是公开的，但出材率只有颜辉自己知道。王尧也懂点木材，但仅限于懂点，他没本事估算木板的量。
颜辉给王尧说的计划是出材97方，单次装车80方，实际上可以做到出材104方，单次装车87方。
两天的出材量就到了87方，剩下的原木颜辉暂时留在了这里，加工厂做了登记，保证能给颜辉存一个月，反正只有20方多一点，加工厂也不差这点地方。
…
按照颜辉的计算，他一车货的利润是1.3-1.5万，但经过他的操作，王红军那里看到的他的利润大概是0.8-1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