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山村老尸》让他一下子赚了不少钱，但生活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所有人都在光环中，渐渐地走向了梦想，而他也踏出了第一步。
半个月前，周总跟他通过一次电话，电话里，周总履行了诺言，帮他出了一部名叫《理想》的专辑。
专辑里有五首歌，全部都是他自己独立创作者的，耗费了他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也帮他安排了一次宣传，更帮他跟音像制品店的老板们打了几声招呼，专辑发售前，他很激动，特意穿上了最体面的西装，在各大城市里，背着吉他，在车上宣传着他的《理想》。
那一天，天气很晴朗。
没有风。
首批三千张的专辑，起初还挺热闹，卖了300多张……
但等第二天的时候，专辑数量急速下滑，最终只卖出了几十张……
第三天的时候，整张专辑就卖不动了。
市场的反馈，就像是一盆冰冷的水一样，浇在了他的心头。
“专辑，怎么说呢……”
“旋律还是可以的，但是，很阴间……”
“还有，沈老师，你的唱功，太普通了……”
“一张专辑的成功，除了音乐本身的问题以外，你还得有唱功……”
“你的嗓音、既不沙哑、又不高亢、部分有些尖锐，唱功也没有任何的修饰，就算修音以后，也掩盖不了那种普通……”
“像你这样的普通嗓音，娱乐圈不说上万，但几千还是有的……”
“要不，沈老师，咱还是别死磕了。”
“……”
沈虎笑着、认真地、谦逊地听完所有话。
这一切的一切，他似乎都能接受，而且，不止一次有人告诉他，让他接受自己的普通和平凡。
他的心理，应该是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然而，当看到互联网上的【电影之家】为数不多针对他的【理想】的评论，全部都是负面，且格外刺耳以后，他还是瞬间心态崩了。
然后，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到了一般，一夜间就失去了梦想，整个人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的，虽然依旧坚持着每天跑到天桥上唱歌，但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唱完，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躺在床上，又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天黑。
甚至好像一天时间都没吃任何东西，肚子都感觉不到饿。
活着，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明明，银行卡里还藏着十多万的人民币……
但，似乎整个生活，比之前穷困潦倒，连一把吉他都买不起的时候更糟了。
10月17日，他人生中的首张专辑《理想》已经彻底卖不动了。
一天时间一张都没有卖出去，商家给【炫世娱乐】退了两千多张，全部都屯在了公司的仓库里。
为数不多几张卖出去的专辑，也迎来了退货……
傍晚。
他接到了沈龙的电话。
“要不算了吧，你过来跟我拍电影……”
他接到了沈龙的电话。
沈龙电话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鼓励，而是让他要接受现实，不要再撞南墙了。
并在电话里举例什么什么歌手，都是一炮而红的，熬出来的歌手也有，但他们都是有才华，然后等到机会，然后终于火了！
而他沈虎，其实已经给了很多机会了。
录制专辑的时候录音室是最好的，专辑也出了，该有的宣传也有了，但市场和网络上的一切，却已经证明了一切。
他并不是没有才华，只是，这种才华没有任何的市场价值，也没有任何人会认可……
沈虎接完电话以后，一声不吭地挂掉了电话，默默地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出租屋。
他迷茫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像一下子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嘲笑的、讽刺的、摇头的、否定的……
一张张脸，一句句话，一次次在夜里背着吉他独自回家。
紧接着，他突然感觉全身没有任何力气了。
他闭上了眼睛。
算了吧，事实证明……
我不但唱功、编曲、创作、嗓音、外貌气质、所有的一切都失败。
他拿出了手机。
给【炫世娱乐】的工作人员打了一个电话。
“那些专辑，你们全部卖给我吧，我不想让公司为我的梦想买单……”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错愕。
打完电话以后，他朝着吉他的方向一步步走去，默默地拿起了吉他，就在准备砸掉吉他的时候。
他猛然间想到，这把吉他，是周总给他的……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随后，慢慢地放下。
紧接着，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看着电话，发现电话是周总打过来的。
“虎子，你在哪？”
“周总，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周阳电话里关切的声音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沈虎突然情绪就崩溃了。
他拼命地道歉，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虎子，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周总，我对不起你，让你白忙活了，在我这种烂人面前浪费时间，对不起，对不起……”
“……”
崩溃的情绪，犹如决堤一般，混着眼泪流下来。
他一个劲地道歉，一个劲摇摇头，既愧疚又委屈，整个人一下子就和小孩子一样坐在了地上……
“你冷静，我马上过来，你在出租屋对吧？等我，冷静，一定要冷静，你没对不起任何人！”
“我……周总，我，我专辑扑街了，我没人听，没人看，我没有才华，我什么都没有，我……我好像……”
“等我！电话别挂！我马上过来，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电话那头。
一向来很平静的周阳，此时此刻似乎带着几分急促。
紧接着……
沈虎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推门声。
隐约间……
“我先去忙！”
“电影你们先剪！”
“……”
“等我，电话不要挂！”
“……”
“周总，你不用过来……我其实很好，我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
“别挂电话！”
…………………………
傍晚8点15分。
周阳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出租屋里。
他看到了沈虎。
昏暗的灯光下。
一段时间没有见，沈虎好像一下子就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眼眶是凹的，皮肤虽然不算惨白，但没有了健康的血色。
此时此刻的他坐在椅子上，看到自己进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站起，但似乎情绪太过于激动，一下子就跌倒了。
等到他再次爬起的时候，他眼神通红。
想说什么……
但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仓猝地整理一下仪容……
周阳看着他的模样以后，叹了一口气，但也放下心来。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
沈虎低着头，也坐下，但目光却不敢看周阳。
“专辑扑了就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下一部专辑继续就行了……”
周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虎抬头，面容苦涩：“周总，我……我想听一句实话……我求求你，告诉我一句实话……”
“你想听什么实话？”
“我，有才华吗？”
“有！”
“音乐方面的才华？”
“是！”
沈虎沉默了。
周阳的声音太过于笃定，仿佛，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那样笃定。
沈虎想说什么，但最终想到，此时此刻的周总，完全没必要骗他任何东西。
他……
算个屁！
周阳看着他的表情以后，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