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盛问:“是谁?我认识吗?”
林淼淼轻哼一声,说:“他现在的经纪人可是陈梓妍,陈碧舸和商永周都是她带出来的。”
林德盛有些惊讶。
陆严河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林淼淼竟然也知道这件事。
他换经纪人的事情还没有广为流传开来,基本上就是公司的人知道而已,林淼淼怎么会知道的?
林淼淼对他的事情似乎还真知道得挺多的。
马副总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了起来。
他一直在对外的工作上淡化陈梓妍的存在,尤其是不希望在由他主导的合作中出现陈梓妍的身影。
现在突然把陆严河拉进来了不说,还又说起了陈梓妍。
林德盛看着陆严河,说:“淼淼一直跟我夸你,听说你的成绩不错,准备上哪所大学?”
“要等分数出来才知道。”陆严河没有再直接说自己要上振华或者玉明,不熟悉的人面前,还是谦虚点吧。
“如果你真能考上振华或者玉明,我送你一部戏,让你主演。”林德盛说。
“啊?”陆严河一愣。
林德盛笑着问:“怎么,还不乐意?”
陆严河有些犹豫,说:“主要是有点突然,我没反应过来。”
没有说出口的话,则是他觉得他们非亲非故的,突然就要给他送一部戏,这听上去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陆严河很想演戏,但这种莫名其妙送上门来的主演戏,陆严河还真有点不敢接。就跟在路上捡钱是一样的道理,捡到一百块钱觉得是自己运气好,开开心心地揣了去买东西,要是一口气捡到了好几万,那这个钱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收自己手上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犹豫的表情落在林德盛的眼中,让林德盛对他更加满意了。
今天林德盛在人前给陆严河表示了这么大的亲近之意,说起来还是因为他女儿这半年来成天念叨着陆严河的名字。
陆严河今天的表现超出了林德盛的预期。
尤其是他说要给陆严河送一部戏,后者的反应不是欣喜若狂,激动地道谢,反而有些不敢接,这种谨慎与在巨大利益面前的镇定自若,让林德盛颇为欣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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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花园谈过以后,陆严河就没有再参与到他们后续的行程中了。
陆严河小声跟林淼淼解释了一下自己下午还要上课的事情,就准备先回自己的排练室。
林淼淼却叫住他,问:“为什么刚才我爸说要送你一部戏,你不是很开心?”
陆严河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淼淼解释。
“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这么大的礼,我跟他也非亲非故,受不起。”陆严河最后还是直接跟林淼淼说了,“他是因为你,才给我这样的机会。”
林淼淼皱起眉,“难道你是因为我才不愿意接受?”
“不是。”陆严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淼淼解释好了。
很多的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讲清楚的。
他想说,他知道这是好意,但他不想接受这样的好意。
可理由却是会伤害到林淼淼——因为我跟你还没有关系好到那个份上,这样的好意,受之有愧。
到最后,陆严河反而变成了无话可说的那个人。
“算了,随便你吧。”林淼淼撇撇嘴角,“反正你现在也有了陈梓妍给你做经纪人,以后也不会被周平安欺负了。”
陆严河吃惊地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林淼淼问。
陆严河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
林淼淼的眼神忽然变得飘忽了起来,本来还直视着陆严河的目光忽然就转向了一边。
“我,就是听别人说了一些。”林淼淼说,“你还好意思问我呢,你被你前面那个经纪人那么欺负,怎么都不知道反击的?”
在林淼淼的眼中,陆严河就是一个脾气好的包子,都要被周平安给赶出公司了,还老老实实地签了解约协议。
这些消息,她大部分都是从《小歌聚众烩》的导演侯军那听来的。
听的时候,林淼淼就很生气,恨不得帮陆严河出了这口恶气才好。她这半年就一直在她爸面前提陆严河,话里话外就是想让她爸提携陆严河一把。
林德盛一开始还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的女儿被人拱了白菜,结果一调查发现自己女儿跟人见了拢共也不超过三面,之间关系如清汤寡水,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是他女儿对人有好感。
因为林淼淼从小身体不是很好,隔三差五地要去医院,林德盛对她一直是娇生惯养的,几乎要什么给什么。
一调查陆严河的情况,看过他的过往经历,林德盛反而对陆严河生出不少好感。
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没有父母,无依无靠的,出道了不红,也一直咬牙坚持着,到了高三被公司放弃了,开始拼命读书,成绩升得很快,看得出是真咬牙在学。
人品也好,有急智,有胆识,几个人在遇到了杀人犯劫持自己的时候,能那么冷静?
对于这样的年轻人,林德盛乐得帮一把,才有了今天的举动。
陆严河不知道原委,也不敢轻易接受别人好意,谢过林淼淼,他便走了。
林淼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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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室里,陈景还在练舞。
魏卓然和瞿友松两个人从外边经过,透过玻璃墙看到里面的陈景。
魏卓然立即嗤笑了一声。
“他这是在偷偷加练呢。”
瞿友松看到陈景,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不就是这样,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偷偷用功,要在现场把所有人都比下去。”
“马致远之前就教训过他,让他不要抢风头,他这是一点没听进去啊。”魏卓然说,“咱们要不要跟马致远说一声?他要是知道陈景在这里偷练,肯定要气炸了。”
“上次在恒兰音乐节现场,陈景的舞蹈部分在现场的观众反应比马致远的要好,马致远下台以后就对陈景大发脾气,你要是现在告诉马致远,他说不定都会让陈景退出今天下午的节目录制。”瞿友松轻笑了一声,说。
魏卓然闻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然要告诉马致远了。”
瞿友松:“你心够黑的啊。”
“彼此彼此。”魏卓然回敬。
魏卓然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陈景在排练室练舞的照片,私发给了马致远:陈景又在偷偷练舞了,队长,这人是一门心思想要踩着你上位啊。
第159章 他乡异客的安慰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陆严河走近,神色不善地看着魏卓然和瞿友松两个人。
这两个人站在排练室外面,鬼鬼祟祟地拿着手机往里面拍照,正好被回来的陆严河堵个正着。
魏卓然和瞿友松转头看到陆严河,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浑不在意地说:“你管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你谁啊,什么时候轮到伱管我们了?”
陆严河板着脸说:“这是我预约的排练室,你们跑到我这里来偷拍,我还问不得了?”
魏卓然马上脖子一梗,“偷拍?你放什么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拍了?老子拍自己的队友,拍得光明正大。”
陆严河看了一眼玻璃墙内正在练舞的陈景,没有再说什么。
他越过魏卓然和瞿友松,推开门进去,“陈景,你练得怎么样了?我要休息了。”
陈景立即停了下来,说:“我也差不多了,你休息吧,多谢你借给用排练室。”
他说完就对陆严河笑了笑。
陆严河看他一身汗,身上的T恤都汗湿了。
陆严河摇摇头,表示不用这么客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还在门外的魏卓然和瞿友松已经走了。
“刚才魏卓然和瞿友松在外面。”陆严河跟陈景说。
“啊?”陈景的反应却有些奇怪,竟然皱起了眉头,仿佛有些顾虑似的。
“怎么了?”
“没、没事。”陈景按停了音响,又跟陆严河道了声谢,匆匆离开了。
陆严河也没有多想,等他走了,就反锁了排练室的门,准备休息一会儿。
困意已经席卷上来,眼皮都在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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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何淑怡带着陆严河排练《黄金时代》的戏,从第一场开始。
“作为一个新人演员,首先要学会揣摩人物。”何淑怡几乎是手把手地带着陆严河来分析剧本,“你还很年轻,也没有什么经验,不能像那些成熟的演员一样去四两拨千斤地演好每一场戏,所以你要学会找重点,比如你在《黄金时代》里饰演的这个角色,你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温暖,充满正义感。”陆严河马上说道。
“嗯。”何淑怡点头,“现在你闭上眼睛,跟着我的声音来,我先问你,你脑海中能够想象出一个温暖的、充满正义感的形象吗?”
陆严河跟着何淑怡的指令,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人影。
“嗯。”
“你自己是一个温暖的、充满正义感的人吗?”何淑怡问。
陆严河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一直想要做这样的人。”
“很好,那你认为你跟剧本中的这个人像吗?”
“他……比我更成熟。”陆严河说,“而且,他也比我更隐忍,我做不到像他那样,但在读剧本的时候,我有在想,我希望能够成为这样的人。”
“现在,把你自己代入到那个人的身上。”何淑怡的声音继续指导着陆严河,“好,现在睁开你的眼睛。”
陆严河重新睁开眼睛,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惘然。
何淑怡说:“这是我想要教给你的第一点,演戏,要建立对人物的信念感,说穿了,就是要相信自己是这个角色,然后找到代入点,一个人最好的演技,就是代入和共情,尤其是年轻的角色,往往是情绪性大于复杂性,你要通过这种与自己的对话,找到与角色的共同点和不同点,共同点就是你代入角色的切口,不同点就是你要去用过技巧磨平的地方。”
陆严河有些恍然。
“第二点要教给你的,就是抛开所有的理论。”何淑怡说,“演戏就是一门不断实践的技术,三流的演技是说哭就哭,一流的演技是你演到那个地方、自然而然地哭了,你是个新人,最忌讳学了十八般武艺,然后自己演得特别投入,但完全打动不了别人,每一场戏,你都要去琢磨它的戏眼在哪,比如《黄金时代》里,你出场的第一幕戏,你从教室外走进来,你觉得你这个人物的戏眼在哪?”
陆严河一脸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何淑怡说:“那你认为编剧写这场戏,是为了写什么?”
陆严河想了想,说:“这场戏是玉倩姐演的女主角第一次见到我的戏,在剧本里主要就是表现玉倩姐一眼就喜欢上我演的这个人了。”
“没错,所以这场戏的关键就在于,你要一出场就给观众一种你被江玉倩喜欢上是理所当然的印象。”何淑怡说,“到时候会有灯光、剪辑、音乐、妆造等等部门来烘托这些,就为了达到我刚才说的这种效果,那作为演员的你,你要怎么演才能达到这种效果呢?”
陆严河之前对这场戏是有想象的,但其实怎么想都有些做作。
“我不知道,我其实也想过很多,但感觉无论我做什么表情,或者设计什么动作,都显得很做作,很多余。”
“你这么想就对了。”何淑怡笑着说,“一个男生但凡是抱着让自己看上去更帅的目的来做表情、做动作,那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观众觉得耍帅或者做作,尤其是《黄金时代》里,你的身份是一个大学生,是在教室这个环境里被女孩一眼喜欢上,所以,关键中的关键就是三个字: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