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菁宜若有所思，主动问道：“还有其他事？”
黎叔脸上挂起讪笑，用力搓了搓粗糙手掌，眼神朝着施楠生的位置示意：“想和施小姐聊两句。”
施楠生一愣，看着面前的清洁工诧异挑眉，自己似乎并不认识对方。
还不等做出反应，一旁的马菁宜已经替她作出决定，冲黎叔笑道：“好啊，你过来讲啊。”
说话间拍了拍施楠生肩膀，递给她一个眼色。
施楠生莫名其妙从沙发上起身，朝着黎叔露出礼貌性笑容：“黎先生认得我？”
“认得、认得！”
黎叔靠近几步，笑容愈发显得拘谨：“是这样的，我有个女儿刚读完培正中学，今年16岁，她从小就中意唱歌跳舞……”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电视画面里的少女时代组合：“就像这些小姑娘们一样，只是家里条件差点，没能力送她到专业院校学习。”
黎叔微微弓腰，语气略显局促紧张：“难得今天遇见施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不可以给我女儿个机会，帮她在圈子里搵份工作？临记、场务都可以嘅。”
通常情况下，施楠生遇到这种请求都会敷衍两句作罢，她是制片人而非星探或导演。
但今天马菁宜在场，又一副和这个清洁工很熟的样子。
施楠生这才点一点头，问：“小姑娘有没有带过来？”
“冇，她在电子厂值夜班，应该还没有收工。”
黎叔说着，从制服内衬里掏出一张相片，双手递给施楠生：“不过我有带她的相片过来，施小姐你先看看条件，如果觉得还行的话……”
施楠生接过相片，微一打量，轻轻皱眉。
相片里的少女还穿着校服，16岁年纪略显木讷和不自信，青涩懵懂，看不出什么灵气。
不过笑起来时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梨涡，这算是独有的标志特点。
一句讲晒，相片里刚出中学校门的小姑娘，与已经识得穿衣打扮的少女时代组合，差距很大。
“这张相片选的不太好。”
施楠生话音刚落，就见黎叔眼中难掩失落之色。
她紧接着又开口道：“不过我毕竟不是选角导演，明天可以让她本人来九一娱乐试下镜，再请公司造型师帮手规划一下，效果或许会不一样。”
黎叔眼眸瞬间重新亮起，激动的连连鞠躬：“多谢，多谢施小姐！”
“不使客气。”施楠生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张名片递给黎叔，接着问道：“是了，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她明天上来直接打我的电话就好。”
黎叔攥着名片，说道：“她叫黎恣，洋名叫Gigi……”
……
电视节目里，少女组合退场。
TVB的直播画面换成了张国容，刚一登台，便迎来粉丝们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和掌声。
毕竟在慈善演唱会上面，还没有黑子敢乱嘘。
黎叔收工回家，金屋俱乐部关门闭户。
施楠生脱掉鞋子，姿势不雅的盘坐在沙发上，问身边的新闺蜜：“你朋友啊？”
“你说黎叔？”马菁宜笑道：“算是吧，不过你真的不认得他？”
施楠生虽然没有职业歧视，但自忖确实不认识什么清洁工朋友，思索过后摇了摇头。
“亏得你还是电影圈金牌制片人。”马菁宜笑着调侃：“黎民伟听未听过？”
“讲笑啊，祖师爷我怎么会不知道？”施楠生话一出口，猛地反应过来：“一样是姓黎的？不是吧！”
马菁宜笑道：“是啊，刚刚那个黎叔，就是你们电影界祖师爷的儿子。”
准确来讲，黎民伟应当是华语片电影的祖师爷。
香江电影之父、华语电影创始人、中国纪录片之父……
黎民伟诸多衔头加身，就连他当初在香江大坑拍戏时的街道，都被港府命名为银幕街。
施楠生难以置信道：“怎么我们祖师爷的儿子会混到打杂工？”
“你们祖师爷两个老婆，子女足足十二个，况且他本来就没留下多少身家，后代分不到什么家产嘅~”
马菁宜语气唏嘘，又说：“刚刚那位黎叔是黎民伟的第九个儿子，他叫黎元。小时候生病留下后遗症，他现在听觉和视觉跟残疾人差不多，全家四口人住在东头邨的徙置屋邨里，老婆开大货车养家，一双儿女尚未成年，我也是前些年做义工去到那里才认识的他，否则绝想不到黎民伟的后人会没落到那种境况。”
“啧啧，真是世事难预料。”
施楠生听马菁宜讲完，也忍不住发出感慨。
徙置屋邨比公屋环境更差，尤其是东头邨这种旧区，老鼠蟑螂为伴，想想就知道黎元一家人过得什么日子。
再低头看了眼手里黎恣的相片。
施楠生忽然觉得小姑娘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差，生的挺靓女嘛！
明天来面试的话，如果表现不算太差，干脆放水让她通过算了。
施楠生暗忖：现在跑龙套每天都有几百块，请谁不是请呢~
电视节目里。
张国容正在台上卖力演唱，一首《无心睡眠》伴随他的踢踏舞步，在舞台上轻盈地移动。
“忧郁奔向冷的天~撞落每点小雨点~张开口似救生圈~实验雨的酸与甜……”
…………
“Woo~无心睡眠~Woo~脑交战~”
红磡体育馆。
舞台的霓虹灯光忽明忽暗，张国容一身银色亮片西装，踢踏舞步与音乐完美融合。
唱跳之间能听到微微气喘。
不是假唱。
“这样一对比，少女时代刚刚假唱是不是有些明显？”
内场第一排居左的位置，翟远侧过脸问陈仕龙。
几个小姑娘毕竟第一次登台，少女时代组合舞蹈居多，怕出现车祸现场，干脆就选了最简单的对口型。
陈仕龙闻言无所谓道：“好看不就行了，我看现场观众都很热情，你那几个靓妹选的不错，个个都有做女主角的资质。”
“说的也对，观众反应挺好。”
翟远点了点头。
他没告诉陈仕龙的是，现场一万多名观众里，至少分布着两百多个托，新记挑人出来，歪瓜裂枣和没有表演天赋的统统不要，专门负责在少女时代登台时带动气氛。
有幸被镜头选中的托，更需要卖力表演，这样散场后能多加两百块。
翟远咧嘴笑笑，旋即提醒陈仕龙：“不过阿龙，我是你师叔，她们将来全都是你长辈，不要一口一个靓妹，客气点。”
陈仕龙：“……丢！”
翟远不再看他，转而望向另一边的西协美智子，说：“散场以后，帮我安排集英社的负责人，还有这些漫画师傅们去半岛酒店入住，明天利枝会派车接他们上来公司，你一并过来，我同班东洋仔正式谈一谈生意。”
“了解~”美智子嘻嘻一笑，问：“你想在香江发行东洋漫画？”
“那要看你们东洋人会开什么价格给我，如果狮子大开口，我不如辛苦点自己组建班底。”
翟远目光扫过同排的几个东洋漫画家。
此时应属鸟山明身价最高，《龙珠》的版权费肯定是断层第一。
《城市猎人》和《北斗神拳》加起来，商业价值不如《圣斗士星矢》一根。
因此重点主要放在这两部大IP上就好。
另外就是人才储备。
长篇连载不似《阿衰》那种四格漫画，至少得一个主笔，再搭配几个助理形成幕后班底。
如今香江的漫画人才，基本被玉浪集团垄断，不挖墙脚的话，便需要从东洋想想办法。
恰好今天随行的两个新人漫画家，翟远就很感兴趣。
第一个是北条司的助理井上雄彦，虽不知他目前学到了乃师几成功力，但加以引导的话，未必不能让《灌篮高手》提前问世。
另一个则是漫画赏新秀，武内直子。
翟远目光掠过人群，望向坐在角落的黑长直东洋架妹，也是今次造访香江的唯一一位女性漫画家。
水野亚美的原型酒井法子已经拿下，又怎么能少的了《美少女战士》原作作者呢？
看着武内直子的侧颜，翟远莫名想到后世某个娶了她以后，直接摆烂不更新的扑街漫画作者。
对不住了富坚老贼，先借你媳妇儿一用！
第400章 首秀
今晚的演唱会卡司阵容盛大，足斤足两。
张国容下台以后，林子祥登台应景的独奏了一曲《千亿个夜晚》。
跟着是一群二三流的明星合唱了一曲梅燕芳的《珍惜再会时》。
然后梅燕芳又登台献唱《冰山大火》。
节目层出不穷。
按照东华三院原本的计划，今晚演唱会每个明星要准备两首主打歌。
不过中间多了个少女时代插队，所有人的节目都随之删减。
“多谢！好多谢！”
乐坛新晋顶流梅燕芳一曲终了，气喘吁吁的鞠了一躬。
现场掌声经久不绝，欢呼声尖叫声几欲掀翻场馆。
翟远回头看了眼癫狂的乐迷。
互联网时期抨击fans文化、抨击饭圈，往前几十年又何尝不是如此？更遑论梅燕芳本家还有个叫梅兰芳的，据说当年风头更盛。
幸好没有让少女时代规规矩矩走歌手路线，要不然在这个神仙辈出的年代，她们根本没机会窜起头。
事实证明，大明星终究不是爽文里那般，靠抄两首歌就能爆火的，个人风格魅力和功底更加重要。
少女时代的魅力在女团的前卫新鲜感。
翟总想了想，自己的魅力肯定也不是唱跳rap，文抄公营造的所谓‘桥王之王’和屋邨出身的亲民人设才是基本盘。
沟女花心、绯闻缠身并不会塌房。
但倘若哪天抄不出新花样，又或者说了什么背叛阶级的暴论，那才是大厦将倾。
譬如后世有装逼说在读诺贝尔数学奖得主著作的演员，或是在舞台上拿着彩虹旗跟观众作对的阴阳人，再或者夹带私货拍神话大片《蓝精灵VS伏地魔》的导演，更有甚者为了卖货，做出将918这个日子营销成‘就要发’这类二十年脑血栓的操作……
凡此种种。
翟远摩挲着下巴，心中想着：‘见多了娱乐圈的丈育和傻X，我感觉我特娘就是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