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知道了。”戴雨森想了想，“要是真那么混乱，感觉这个渠道也未必能坚持太长时间。”
陈欧又聊了几句，结束通话。
他再看艾瑞咨询的文章，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小高兴。
艾瑞咨询赶在春节前的文章又一次获得广泛转载，也首次让智能手机预装市场这个并不显眼的渠道曝光在大众乃至行业面前。
作为当事人之一，俞兴自然也第一时间瞧见了报道。
他提前两天从申城回家，免不得有和本地的应酬，顺便也问了问家里亲戚们合伙搞的水果连锁，自是有不少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家长里短。
待到钟志凌打来拜年电话，聊到预装市场，俞兴饶有兴趣的询问：“艾瑞咨询去年10月和这次的作者好像是一个人吧？我好像看到相同的名字了，要是这样的话，我感觉他对市场的变化也很敏锐，挺有眼光，你可以打电话问问，看看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
艾瑞咨询上次给碳硅数据带来一些麻烦，因为发展的速度而引起潜在竞争对手的警惕，而这次描述预装市场的混乱，可能也会出现潜在的影响。
俞兴知道这一点，但是并不生气。
现状就是这样的，不能因为别人指出现状就大发雷霆，顶多觉得恼人，但也只是从碳硅数据公司的状况出发，并不针对外界的声音。
钟志凌有点错愕，忍不住笑道：“兴哥，你这……好吧，爱才之心，我让百晓生去问问，要是愿意来碳硅数据，那就看看什么业务方向适合。”
俞兴“嗯”了一声，也没有把这个事太放在心上，转而邀请钟爱在假期结束之前来海盐玩。
钟志凌答应下来，算了算时间就直接把日子定下来。
俞兴今年的春节相较于往年要安逸很多，尽管水果连锁上面存在一些小问题，但亲戚之间没有揪着不放，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他东家聊聊，西家看看，享受的是亲情之下的各种关心。
嗯……这样就很好。
当然了，俞兴也收到一些有意无意的要求，比如，碳硅集团的水果供应商问题，最开始是把家里水果连锁定为独家供应，但后来又改成了两家之一。
碳硅集团这种关系自然不用说，中间出现变动便让人觉得是有人作祟。
俞兴对这种问题的回应很简单：“哦，这个啊，我让他们改的，有竞争才是好的，对长远的发展好。”
他这么一说，别的声音也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统一的认知——改得好！
俞兴过年全程乐呵呵，即便面对传统氛围下对自己感情走向的关心和催促也没有任何抵触情绪。
母亲楚奇英同样如此，也没有跟着亲戚的口风催促。
只是，当她看到软软糯糯的钟爱登门拜年，那颗心终于还是被撼动了。
“哎，兴兴，你是不是应该和刘琬英对未来进行一个有建设性的讨论？”楚奇英尽量让自己说话委婉。
俞兴嘿嘿直笑：“喔，听不懂。”
楚奇英作势变脸就让俞兴加快了理解。
“她不急，我不急，工作很忙，事情很多。”俞兴给了一个略微认真的解释。
楚奇英不满道：“忙什么？一天天的到底忙什么？你就把你那个录制节目的那一天拿出来，我们一切从速的就把你的人生大事解决掉！”
俞兴哭笑不得：“这样是不是太从速了？”
楚奇英伸手：“那你把你那个秘书的电话给我，过完年，我来问问他，你到底都怎么安排工作的，我帮你挤出来时间。”
俞兴笑道：“还有她的呢？”
楚奇英看了儿子一眼：“那我一并问。”
俞兴眨眨眼：“那你替我把婚也求了呗。”
楚奇英忍不住的伸手敲了儿子的头。
“年轻人，随他们自己的想法呗。”父亲俞国胜慢悠悠的说了句。
楚奇英的怒气立即被顺利转移到俞国胜的身上。
俞兴嘿然一笑，降低存在感，边看电视边回复短信。
尽管俞兴的这个春节很平和，但业界竞争的激烈并没有因为传统假期就放松，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阿里和企鹅，它们的竞争出现在了春晚之上。
企鹅在去年Q3的时候与春晚达成合作，把微聊的互动搬到过年关注度最高的电视里。
按理说，这应该是企鹅极大的胜利，虽然春晚的收视率连年下降，但还是具有相当高的地位，能辐射相当广的用户群体。
然而，不知阿里是如何从中运作，硬生生的与春晚达成第二份合作，至少不会让企鹅独美，也不会让对方复刻去年的春节攻势。
连俞国胜和楚奇英这老两口都感受到这两家竞争的激烈，一会是微信的互动，一会是微聊的互动，两个软件性质一样，又都带着“微”字，简直要把人都弄糊涂了。
“兴兴，它们是怎么搞的？怎么就没完了吗？”俞国胜忍不住询问儿子这个万恶之源，“到底谁能赢啊？”
“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俞兴连连摇头，“正常来讲，即时通讯这种软件是赢家通吃的，但到了这种地步，它们关联的利益太大了，又都不是善茬，我是真弄不清能赢了。”
他思忖片刻，皱眉补充道：“也许真就这么……僵持下去？”
一家做，另一家就跟，这种竞争……甚至用户们都有些习惯了。
据说，企鹅手机QQ的日活都逆增长了。
在俞兴的认知里，微信是国民级软件，但是，市场和用户是受潜移默化影响的，这么搞下去……真就不会出现那种国民级的辉煌了吗？
是水磨功夫的艰难胜利，还是大家都习惯用两款软件……一批人生活在微信，工作在微聊，又或者，另一批人是反着使用？
俞兴对于后者的可能性颇觉不可思议，但过山峰的案例又经常教导他没什么不可能，他也就只能抱着遗憾的心情来观察两家的打生打死了。
至少，客观来看，这种割据对行业的整体发展有利，嗯，对碳硅数据的发展也有利。
大年初六，百晓生一片平和的版面上忽然出现一则几个平台同步的爆料，指责聚美优品销售的大牌化妆品有9成是来自粤省的山寨厂家，而爆料人自称是公司前员工。
这种爆料迅速引来关注，仅仅一天时间就有后续跟进，娇兰、DHC等品牌否认授权了聚美优品进行线上销售。
俞兴没注意到这件事，但他收到了上次节目录制时添加了联系方式的陈欧微信。
从上到下，长长的四五条微信内容，核心诉求是百晓生进行便宜处理。
俞兴大略扫了扫，只回复了一句：“新年好，祝顺利。”
陈欧再发微信：“俞总，这是竞争对手在抹黑我们，我们都是做企业的，如果百晓生上出现对碳硅集团的抹黑，你难道也能这样轻描淡写吗？还是说，你会直接插手控制百晓生的舆论？”
俞兴这次稍微重视了一些，让百晓生核实情况，然后才回应陈欧：“用事实说话，陈总，你提供下货源的直接证明。”
陈欧陷入无应答状态，不再回答问题。
时隔两天，他才姗姗来迟的说了句：“美丽街和聚美优品存在竞争，还有什么好说的。”
俞兴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只让钟志凌来跟一跟这个事，筛一筛美丽街的业务，然后再看看业务上的开拓与竞争。
第397章 预则立
大年初八，刘琬英从金陵抵达海盐。
她年前回家的时候从这边拜了个早年，这算是复工前再拜个晚年，再加上钟志凌、吕海颖、钟爱这一家三口也过来了，俞兴这边一时间倒是好不热闹。
海盐的日出之美不用赘述，本以为带着钟爱欣赏会让小朋友欢欣雀跃，没想到她对朝阳没有丝毫偏爱，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是清冷海风下的沙子。
一行五人，除了钟爱属于中途加入，大家欣赏日出之余在心里出现相似的感慨——时光飞逝。
“师兄，我看你最近还不错，没那么连轴转了。”吕海颖瞧着挖沙的女儿，扭头对俞兴笑道，“都能去电视台重温旧梦了。”
俞兴微微点头：“嗯，说起来，确实是这样，年前的时候IDG、今日资本他们看了碳硅集团项目进展，结果都打电话问我到底是到了哪一步，他们没法评估上面研发的真实情况和意义，但其实……”
他耸了耸肩：“电车研发搞到这个地步，他们看不懂，我也一样看不懂了，只能看最终表现出来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
就好像用于一体化压铸的铝合金材料，任凭材料上怎么写研发情况，距离现实中到底能不能成功都需要打上问号。
既然看不懂，也就越来越多的依赖于专业人士。
俞兴只能尽量确保专业人士的选择是正确的，投放预算的机制是合理的，研发中途的反馈调整是有用的，如此才能期盼最终出来的是预期中的结果。
“兴哥，你说我们刚出校门做瑰爱网的时候，那时候也是昏天昏地的忙。”钟志凌问道，“那时候和现在的忙有什么不一样？”
俞兴想了想，回顾第一个创业项目，答道：“一天就那么些时间，真都还挺忙，但那会比较战战兢兢，生怕公司最后卖不出的砸在手里，现在嘛，好像没那么怕，砸了一个还有一个，砸了两个还能有一个。”
钟志凌和吕海颖都笑。
刘琬英这时候悠悠的说道：“我现在还挺战战兢兢的。”
吕海颖问道：“英姐，是怕投资打水漂吗？”
刘琬英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吕海颖瞬间想到别的方向，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
“我过年的时候发现一个好玩的软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刘琬英没法提过山峰，也换了个话题，笑眯眯的说道，“推特出了一个软件叫Vine，我觉得你们碳硅数据也可以做啊，它是让用户拍一个6秒钟的视频，上个月在苹果商店上线的反响还不错。”
钟志凌思考着来自非一般投资人的建议，说道：“6秒钟的视频，这时间也太短了，能录到什么内容？”
“我是觉得这个软件的形式还挺有前瞻性，手机的网速在发展啊，就像文字版的内容，早先是很长内容的博客，后来是只有十几个字的微博，结果，新浪微博连企鹅都奈何不了它，这不是趋势吗？”刘琬英解释道，“所以，我之前到香港的时候翻到这个软件，就觉得里面的逻辑好像也是一样的。”
从长文字到短文字，从长视频到短视频，前者有微博的成功案例，后者随着智能手机流量速度的提升也看起来很符合逻辑。
吕海颖把越挖沙子越往下的女儿往上提了提，琢磨英姐的解释，笑道：“这个有道理，嗯，我们之前讨论Wifi万能钥匙，师兄说，运营商一定会提速降费的，那时候就该把万能钥匙卖了，要是这么看，什么时候卖万能钥匙，那笔钱可以试着来搞这啊。”
“嗯，俞老板，你怎么不说话？”刘琬英瞧了瞧欣赏朝阳而只留背影的俞兴，问了一句后继续说道，“我觉得这种项目有不错的看点，然后我查了查Vine，发现它虽然是推特旗下，但其实是被推特收购的。”
“Vine去年6月成立，然后就一直在测试，但推特觉得它很有潜力就提前花了3000万美元收购。”
“推特愿意这样的金额来收购，我觉得它决策的思路和我这样的考虑应该是一样的，毕竟，推特本身就是从长到短的受益者。”
国内外的互联网项目演化有相似之处，很多不同是受限于基础条件的差异。
吕海颖有些吃惊：“Vine只是内测就被收购，推特很看好它的未来啊。”
钟志凌也点头，这种收购行为恰好可以印证刚才所说的逻辑。
刘琬英见俞兴还没说话，提高声音：“喂，姓俞的，说话，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不知道，等我研究研究。”俞兴没有回头，仍旧欣赏家乡的日出风光，但也算知道企鹅的微视为什么早在2013年就会推出了。
原来是有推特的Vine在今年就这样上线。
“听听嘛，先想一想，看看这个逻辑对不对。”刘琬英要求道。
俞兴只好说道：“嗯，挺对的，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正确，对项目潜力的判断也很敏锐，不失为投资人中的上等马。”
刘琬英翻了个白眼。
她摆摆手：“不想讨论就不说了，但我觉得这个是值得尝试的。”
钟志凌和吕海颖虽然见师兄没有表态，但都暗暗记在心里，打算回申城之后看看国外产品的情况。
不过，刘琬英在这天晚上还是又专门和俞兴提了一回Vine的潜力。
“你这么看好啊？”俞兴笑着问道。
刘琬英很认真：“是啊，这难道不是很新鲜又值得试一试的方向吗？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国内流量的费用和速度，我记得你上次提了一回，说国内的4G也有政策在筹备，你难道不看好新基建背景下的新应用吗？我觉得如果把速度和费用的问题解决了，还会迎来一波爆发的，包括长视频也能大力在移动互联网上开拓，现在还是太贵了，大家要么是缓存，要么是出门找WIFI。”
俞兴喝了两口茶，他对这件事自然不需要太多的琢磨，只是两相印证之下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了，企鹅在2013年做微视，快手也在2013年上线，原因很明显。
他放下茶杯：“嗯，我也看好，但是，这个事不急。”
刘琬英观察俞兴的神色，总觉得背后还藏着点什么，略一沉吟：“哪方面不急？”
“硬件上，智能手机还有几年的高速扩张嘛，软件上，像你说的，流量的速度和费用也会解决，所以不急。”俞兴顿了顿，“嗯，还有一个不急的事，我不想让碳硅数据太早做这个，免得引起企鹅和阿里的注意。”
刘琬英觉得后面半句话才是俞兴的重点考量。
她顿觉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