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苦笑着问道。
裴果果双手叉腰,杏眼圆睁。
“少废话!要不是陈师兄眼尖发现你气息不稳,我们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衣衫滑落,露出江川精瘦的上身。右肩处,一道狰狞的伤疤如同蜈蚣般蟠踞,虽然已经愈合大半,但仍旧触目惊心。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隐约可见细小的符文在皮下流转。
“疼吗?”
青鳞眨着大眼睛问道,手指又轻轻碰了碰那道狰狞的疤痕。
江川笑着摇头。
“早就不疼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陈平的目光却异常严肃,他盯着江川肩膀上的伤疤,眉头紧锁。
“这不是普通的伤疤,是生命本源强行愈合的痕迹。”
他抬头直视江川的眼睛。
“你知道使用生命本源疗伤的代价是什么吗?”
江川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摸了摸伤疤。
他确实记得在苦海异象开辟后,混沌青莲返还的生命本源曾让他迅速恢复,但没想到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我...当时情况紧急。”
江川低声解释。
“再紧急也不能拿寿命开玩笑!”
陈平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以为自己是谁?二师兄吗?他当年就是——”
“陈平!”
裴果果突然打断他,摇了摇头。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凝固。
江川看着陈平激动的样子,心中涌起愧疚。
他知道陈平是为他好,二师兄的事一直是门派里的禁忌话题。
“我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江川郑重地点头。
裴果果适时地打破了沉默。
“好了,青鳞,我们先出去,让江川换衣服。”
她拉起青鳞的小手,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回头道。
“掌门师叔说了,等你从昆仑秘境出来,要用三年时间把你提升到五境。”
江川嘴角抽了抽。
“三年?五境?掌门师叔还真看得起我...”
“你以为呢?”
裴果果狡黠一笑。
“谁让你这么能惹事。”
说完便带着青鳞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江川和陈平两人。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打在窗棂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江川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陈平,魔宗围杀我的事...是真的吗?”
陈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比你知道的还要严重。为了阻止这次围杀,仙门甚至出动了多年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
江川手上的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陈平。
“事情闹得这么大?”
“你以为呢?”
陈平叹了口气。
“魔宗这次几乎是倾巢而出,要不是太上长老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江川系好衣带,眉头紧锁。
“为什么魔宗对我这么执着?我只是个刚入门的弟子而已。”
陈平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这正是让人担忧的地方。魔宗不会无缘无故大动干戈,他们必定有所图谋。”
他转过身来。
“还有,执剑堂堂主薛醒因为这事要被关思过崖了。”
“薛堂主?”
江川更加意外。
“他怎么了?”
“他太托大了。”
陈平摇头。
“本以为只是小规模的截杀,没想到魔宗会动用如此多的人手。要不是他判断失误,你本可以避免这场危机。”
江川沉默片刻,摇头道。
“虽然我不太喜欢薛堂主的性格,但这事不能全怪他。魔宗行事向来诡秘,谁能料到他们会如此疯狂?”
陈平有些意外地看了江川一眼。
“你倒是看得开。”
“不是看得开。”
江川苦笑。
“只是理解薛堂主的决策逻辑罢了。换做是我,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
陈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江川穿好外袍,走到陈平身边,一同望向窗外的雨夜。
“这只是个开始,对吗?”
江川突然问道。
陈平侧目看他。
“什么意思?”
“正邪之间的争斗。”
江川的声音低沉。
“北境七国的内战,大周与燕国的战争,江湖与庙堂的纷争...这一切才刚刚拉开序幕。魔宗今天的行动,不过是个信号罢了。”
陈平深深看了江川一眼,似乎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年轻的师弟。
他缓缓点头。
“你说得对。风雨欲来啊...”
两人沉默片刻,江川突然问道。
“陈情他们呢?”
“在梁王府。”
陈平回答。
“王瀚和苏问也在那里。”
“那我们去见他们吧。”
江川说着,拿起桌上的佩剑。
两人刚走出房门,就看见裴果果和青鳞在走廊上等候。
青鳞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吃得满嘴都是糖渍。
“换好了?”
裴果果上下打量着江川。
“嗯,总算有点人样了。”
江川无奈地笑笑。
“走吧,去梁王府。”
一行人离开客栈,踏入陇海郡城阴雨绵绵的夜色中。雨水打湿了青石路面,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城南区域一片焦土。渡劫天雷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残垣断壁间偶尔可见焦黑的尸体。
秋雨落在这些废墟上,仿佛上天在为无辜逝去的生命哀泣。
在这片废墟的边缘,两个身影缓缓走来。
一高一矮,都穿着悬空寺特有的白色僧袍。
“师父...这里...”
小和尚空空看着眼前的惨状,声音颤抖。
年长的白衣僧人口诵佛号,面色凝重。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我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空空仰头问道,眼中含泪。
空禅僧人正要回答,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雨幕深处。
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窈窕身影正缓步而来。
“悬空寺的空禅大师,久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