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宪明咽了口唾沫,颤抖道。
“商焱...商焱背后还有人!下官曾无意间听到他与一个黑袍人密谈,说什么剑阁、计划...”
江川瞳孔一缩。
“黑袍人?”
“是...是的!”
曾宪明如蒙大赦,急忙道。
“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声音嘶哑,商焱对他极为恭敬!”
孤城与江川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孤城,你堂堂天家供奉,竟对一个江湖剑修卑躬屈膝,真是长他人志气,灭天家威风!”
声音阴阳怪气,如同金属摩擦,听得人头皮发麻。
孤城面色骤变,怒喝一声。
“找死!”
身形如电,瞬间冲出殿外。
孤城的身影闪动,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道凌厉的剑气,那剑气无形却有质,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脉源天剑·断江!”
孤城低喝一声,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朝着朱禄的方向虚点。
刹那间,无形剑气破空而出,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朱禄黑袍鼓荡,枯瘦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双掌交错,一团阴柔内力在胸前凝聚成盾,硬生生接下了这道剑气。
“砰!”
气劲相撞的瞬间,爆炸性的冲击波横扫整个前殿。
梁茂业等人被震得连连后退,唯有那琴女依旧端坐原地,纤纤玉指在琴弦上翻飞,仿佛周遭的混乱与她无关。
“孤城,你这是在找死!”
朱禄的声音尖锐刺耳,黑袍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烟尘渐渐散去,朱禄的外衫已被剑气绞得粉碎,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内衬。
那张枯槁的面容此刻扭曲得更加狰狞。
“朱禄?”
李文致失声惊呼,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
“他不是应该在镐京伺候君上吗?”
曾宪明脸色惨白,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阉...阉党之首...”
孤城嘴角勾起冷笑,右手依旧保持着剑指姿态。
“朱大总管不在镐京好好伺候君上,跑到这陇海郡城来凑什么热闹?莫非是宫里待腻了,想出来透透气?”
朱禄眼中怒火更盛,却强压着没有立即发作。
他阴测测地笑道。
“孤城将军好大的威风,本座奉君上之命来陇海拿人,却被你如此羞辱,这笔账,本座记下了。”
“拿人?”
孤城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朱禄残缺的身体。
“就凭你这残缺之身,也配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二十年前你不过是个刷马桶的小太监,如今穿上这身官袍,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直刺朱禄最痛的伤疤。
他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枯瘦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你——”
朱禄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
孤城不等他说完,继续火上浇油。
“怎么,我说错了吗?当年是谁在御花园偷看妃嫔沐浴,被先帝下令去了势?这些年来,你靠着舔舐权贵的脚底板才爬到今天的位置,真当没人记得你的底细?”
朱禄怒极反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
“好,很好!孤城,你成功激怒本座了!”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金光闪动间,一枚铸金令牌出现在众人眼前。令牌上”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天子令在此,见令如见君上!”
朱禄尖声喝道。
“孤城,还不跪下听令!”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孤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带着阴霾。
他缓缓收起剑指,单膝跪地,却依旧昂着头,目光如刀般盯着朱禄。
贺良见状,连忙跟着跪下,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朱禄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快意。
“君上有令,燕国皇子赵威远的尸体即刻带回镐京,云海仙门大公子江川随行听审!”
“放屁!”
陈情猛地拔出腰间短剑,剑尖直指朱禄。
“谁敢动江川一根手指头,老娘跟他拼命!”
朱禄阴冷的目光扫过陈情,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小丫头,天子令前,也容得你放肆?”
孤城缓缓起身,眼中寒光闪动。
“朱禄,此事明明是国师负责,你一个内侍太监,凭什么越俎代庖?”
“国师?”
朱禄尖声大笑。
“国师已经和镐京失联旬日,燕国使臣已经到了镐京,要求立刻迎接皇子回归邯郸。君上原本命令国师处理此事,但国师毫无动静,仿佛人间蒸发!”
孤城瞳孔骤然收缩,心中警铃大作。国师失联?这绝非小事。
“国师已将此事交予本将军处理。”
孤城沉声道。
“飞剑传书就在将军府,朱总管若不信,大可前去验证笔迹。”
朱禄冷哼一声。
“本座没那个闲工夫,不过君上或许会感兴趣。”
他阴鸷的目光转向江川。
“江公子,虽然本座相信你不是凶手,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陈情还想说什么,江川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面色平静,目光如水般清澈。
“朱总管——”
“且慢!”
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问满身是血,被两名梁王府的门院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进殿内。
他右手高举,手中紧握着一封泛着淡淡青光的玉简。
“这是...云海仙门执剑堂堂主薛醒的飞剑传书!”
苏问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
“薛堂主有令,江川留在陇海郡城等候,此事将由仙门亲自出面解决!”
问浑身浴血,左臂软绵绵地垂着,衣袖早已被鲜血浸透,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苏师弟!”
陈情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
他箭步上前,却在即将碰到苏问时猛地刹住——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加重师弟的伤势。
江川比陈情更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苏问,手掌刚触及对方后背就沾满了温热的血液。
“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江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王瀚二话不说撕下自己衣袍下摆,手法娴熟地为苏问包扎左臂伤口。
血很快浸透了布料,王瀚眉头紧锁,又撕下一块布料叠加上去。
“我...没事...”
苏问气若游丝,右手却死死攥着一枚染血的玉简。
“飞剑...传书...给师兄...”
梁茂业肥胖的身躯抖如筛糠,额头冷汗涔涔。
“这、这可如何是好?苏公子若有个三长两短...”
他偷眼瞥向朱禄,后者正冷眼旁观,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陈情”扑通”跪地,一拳砸向地面,青石板应声龟裂。
“都怪我!若不是我贪杯误事,师弟怎会...”
他声音哽咽,双眼通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江川厉喝,转头怒视梁茂业。
“梁胖子!还不快叫医师!”
梁茂业如梦初醒,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快请华医师!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