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电梯门开开关关的声音反复响起。
每一声枪响过后，都有一个哭声停止，一泼血浆喷到电梯厢壁上。
电梯里的十几个表情绝望的脑袋，像被扎爆的气球一样，一颗颗在枪响中爆开，火药的刺鼻浓烟像雾一样弥漫。
血淋淋的无头尸在电梯里东倒西歪，不断有尸体扑出来，走廊上血流满地，漫过外面躺着的尸体。
终于，电梯里安静了，最后一个活人被击毙。
满电梯血淋淋的尸体，东倒西歪地堆在一起，散发血腥气和臭气。
电梯门依旧在徒劳地自动关闭，咣咣作响，门口尸体被碰的晃动不止。
鸠山龙介扔了手里的枪，默默走回会议室。
安静的会议室还是老样子，荒木首席的无头尸坐在首位，小矶直树的尸体趴在地上，白鸟洋右的死尸横在会议桌上，满桌血液凝固发黑。
鸠山龙介又走到笔记本电脑前，电脑键盘被血糊满了，他从白鸟洋右的裤兜里掏出手帕纸，擦了擦键盘，再次打开富山医工研发部的社交媒体账号。
【我是鸠山龙介，富山医工研发部研发员】
【已出售的脑癌药，将在全球造成一万名无辜患者死亡，很多脑癌早期患者，完全可以用常规手段治好，但服药后将有三成概率死亡，发病后必死无疑】
【公司还打算出售数十万支剧毒脑癌药，保守估计还将造成上万人死亡】
【为了避免悲剧扩大，为了拯救上万人的性命，我采取极端措施，击毙研发部核心人员22名，他们隐瞒药物毒性，配合公司高层强行出售脑癌药，对上万无辜患者的惨死视而不见，其罪当诛】
【再次强调，请立即停止使用富山医工脑癌药，请各国立即禁用富山医工脑癌药】
【我会向警方自首，并说出更多内幕和证据】
发送。
发送成功。
鸠山龙介掏出手机，看到新闻已经开始刷了，满意地拨打报警电话。
“我是鸠山龙介，对，富山医工的枪击案是我干的，我在西侧的会议室。”
“好的，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非常抱歉。”
挂断电话，鸠山龙介又改掉了富山医工研发部的账号密码，合上笔记本，坐在遍地血泊中，静静等待。
第944章 全校讲座
前沿科技大学，万人大礼堂。
说是万人大礼堂，实际只有几千个座位，不过规模也极其宏大，密密麻麻的学生坐在台下，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阵仗堪比开演唱会。
挺拔的青年一身正装站在台上，汇聚全场目光。
主唱，宋河！
“谢谢！谢谢同学们来听讲座！也谢谢学校工作人员组织这一场讲座！”宋河说。
“学校想庆祝我拿到科技进步奖，特地办了这场讲座，其实我们脑院的院长也拿了一个技术发明奖，但院长她比较懒，让我顺便把她那份儿也讲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也没法反抗，所以很遗憾同学们没法听相院长给大家讲课了，作为补偿，我尽量给大家多聊一会儿，讲完内容之后，最后留一段时间给各学院同学提问，有关生物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我会详细解答。”
“考虑到本场观众们来自全校各个学院，生物水平参差不齐，我尽量避免过于高难度的术语，简单讲一讲我的科研经验，遇到难关怎么解决，这种经验可能对各个学科都有用。”
学生们轰然鼓掌，掌声如潮，大家分外激动！
各班名额有限，能到场听讲座的无一不是各学院绩点靠前的尖子生，来之前就被不能来的其他同学们酸坏了。
能听传说中的牛逼人物开讲座，无疑是学生时代的重大经历，万一毕业后混得不好，这便是此生离大人物最近的时刻！
掌声阵阵之中，也有人在台下暗自议论。
“舞台灯光布置有问题啊，我咋看不清宋教授脸呢？”
“是啊，大屏幕调太亮了，也不给教授打光，这么一背光，连脸都看不清。”
“是不是老师不想露脸啊？不是说网上的宋河照片没一张真的吗？”
“恐怕是的，否则也不会要求咱们禁带手机相机入场，门口还设个安检。”
“行了行了你们这帮庸俗的人，咱们是在听院士诺奖级别的老师讲课，长相就别关注了，关注点演讲内容吧！”
“话说最近网上喷宋教授喷的很凶啊，脑癌药的事儿，说他为了卖自家药，故意不通过富山医工的药？”
“噤声噤声，这场合说这些不合适，背后骂骂就得了。”
掌声响过，宋河正式开讲。
他基本是把整个讲座当单口相声来说，科研困难一笔带过，同行八卦重点描绘，于是万人大礼堂里笑声阵阵，每隔几分钟便响起一阵自发的掌声。
气氛欢乐，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小时，宋河的讲稿也翻到最后一页。
“好了，接下来是提问时间！每个学院我点一位同学起来问问题，任何感兴趣的问题都可以。”
宋河话音刚落，场上举起上千条手臂，学生们情绪完全被调动起来了，有人直接站起来挥手，呼喊声不绝于耳。
“老师我！叫我！”
“宋教授我爱你！”
“教授，看这里！”
宋河笑着看了看，抬手向某个方向一指，“那位穿花格子衬衫的男生，对，就你！同学们下次来听讲座如果想提问的话，可以穿个显眼的衣服，成功率高一些！”
现场负责的老师小跑过去，给起身的花格子男生递上话筒。
男生满面激动，吹了一下话筒，“宋教授您好，我是量子物理学院的大一新生沙拉买提！”
“沙拉买提同学？你好！”宋河笑了一下，觉得这名字挺有意思，“请讲，你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幼稚，但您是生物学领域的前沿大佬，我和同学们觉得或许您能给出不幼稚的解读。”沙拉买提顿了顿，诚恳地问，“您认为宇宙中存在外星生命吗？”
“存在！”宋河斩钉截铁地答复。
场下顿时响起一阵低哗，学生们都兴奋起来，满面期待地盯着宋教授。
这个问题问的恰到好处，无论生物学水平如何，碰到这种问题都会感兴趣。
“教授您回答的毫不犹豫，是有什么发现了吗？”沙拉买提兴奋追问。
“大家晚上吃完晚饭，走出食堂的时候，抬头看看月亮。”宋河笑道，“我们有一些科学家正在月球上做菌类和动植物实验，那些菌类和动植物不就是生活在外星的生物吗？”
“甚至思路灵活一点，月球上工作的科学家们也可以算外星生物嘛，我团队有个小组长叫娄景辉，他登月回来之后，绰号就是月球人。”
“大家好好努力，将来月球城市越建越大，各位同学都有机会成为外星生命。”
万人礼堂一阵爆笑，学生们热烈鼓掌。
但沙拉买提不满意，不愿交给现场老师话筒，继续追问：
“谢谢宋教授的鼓励，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有没有那种……不是从地球上移居过去的外星生命？而是土生土长的那种？”
万人礼堂迅速寂静下来，几千人眼巴巴望着台上。
“目前我还不知道直接证据，但我倾向于是有。”宋河严肃起来。
“这样吧，先给大家看一篇论文。”
演讲台上有笔记本电脑，宋河点击片刻，快速敲键盘，输入“Structural Basis of Assembly and Torque Transmission of the Bacterial Flagellar Motor”，敲回车。
“这篇论文年代很早很早了，浙大朱教授和张教授团队在《细胞》上的一篇论文，原子分辨率下沙门氏菌鞭毛马达的冷冻电镜结构。”
“通俗点理解，鞭毛大家都知道吧？高中课本上有，菌类屁股后头的小毛毛，可以像螺旋桨一样旋转，推动细菌像潜艇一样游动，这篇论文拍摄了鞭毛马达的细微结构，请大家看图！”
复杂的冷冻电镜图出现在屏幕上。
万人礼堂顿时一寂。
脑院和生工的学生还好，类似的图早就看烂了，甚至他们自己都做过差不多的图。
其他院的学生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图，颇受震撼，纷纷张开嘴小声惊叹。
第945章 突如其来的骂战
巨大复杂的结构呈现在大屏幕上，圆环长轴层层嵌套，犹如齿轮结构般扣合在一起，繁杂华美！
看上去难以想象是细菌体内的东西，更像是某种精心设计过的机械产物，尤其是在屏幕上放大尺寸后，说是太空战舰的发动机都有人信！
“还有动图，动图看上去更直观，我给大家找一下！”宋河说。
他迅速在电脑上点击，很快找到一个演示视频。
视频里的鞭毛马达高速转动起来，还配上金属传动的咔哒咔哒声，再次引发学生们的惊叹，这东西确实像某种人造机械，难以想象满地细菌都长了类似的结构。
“看上去很神奇，实际上更神奇！”宋河对学生们的惊叹很满意，开口讲解。
“底座叫内膜环，质子泵和胞质区环会向它传导扭矩，接着将扭矩传给联动杆。”
“联动杆，46个亚基组成，螺旋杆状结构，依靠亚基的互相锁定，保证高速旋转和扭矩传输。”
“这里还有六个小螺旋结构和五个环结构，克服了结构不对称性，让扭矩传输从水平方向切换到垂直方向。”
“外膜环和周质环，互相扣合形成复杂的桶状结构，同时用静电斥力和氢键环，使得高速旋转时无摩擦，几乎无能量损耗。”
学生们又是一阵惊叹，牛逼声此起彼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机械结构了，甚至还有磁悬浮的意思！
“每秒钟300-2400圈，这是它的转速！26纳米，这是它的尺寸！”宋河说，“有些快速游动的细菌，一秒钟可以跑出自己身长上百倍的距离！世界上已知最先进的分子马达，就是这玩意儿！”
“注意，下面重点来了！”宋河顿了顿，“它是自然进化出来的！”
几千个学生大张着嘴，心里惊涛骇浪。
让机械专家去殚精竭虑地设计，都未必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的东西，但它居然是从大自然的风刀霜剑里自发诞生的？
“有人说，这是概率和时间的伟大力量，也有人说，这是某种神灵设计的产物。”宋河道，“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分开探讨！”
“如果它是靠概率和时间塑造出的神奇结构，那么好了，宇宙中最不缺的就是概率和时间！已知宇宙有两千万亿亿颗恒星，每颗恒星周围又有数量不等的行星，广阔天地无拘无束，任凭时间和概率发威，创造种种生灵。”
“如果它是某种神灵设计的产物，那么凭什么就只在地球上设计生灵呢？如果只在地球上搞饲养笼，完全可以把宇宙改成地心说嘛，放一个太阳系就足够了，没必要再创造两千万亿亿颗太阳。”
“就像你养一条金鱼，你买一个鱼缸就够了，买下全世界的鱼缸空放在周围，有什么意义？”
“所以，沙拉买提同学，这就是我的答案！”宋河认真道，“外星生命，我倾向于是有的，这是一个概率问题。但具体有多少，是什么形式的生命？不知道！”
掌声雷动，沙拉买提道谢，终于把话筒交还给现场老师。
场上再次举满手臂，甚至比之前举手的人更多，显然学生们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宋河目光快速扫过举手的学生，向前遥遥一指，“后排，那位胸前印满数学公式的男生！”
全场目光汇集过去。
一个穿白底T恤的男生起身，T恤上全是黑压压的数学符号，整个人犹如成精的数学卷，现场老师一路小跑，递上话筒。
“宋教授您好！我是生物工程学院的宰乐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