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车娜姆的身上,有股香味儿。
如同半夜悄然开放的丁香,这股香味很澹,不过却不会消散。
就那么若有若无的,幽幽萦绕在杨车娜姆的身边,挥之不去。
此时也是需要去县城,办理公务的杨车娜姆走在前面,罗旋紧随其后,准备出发前往寮挝县城。
“你身上有香囊?”
罗旋鼻翼耸动,嗅嗅那股澹澹的、却沁人心脾的香味。
开口问,“能不能给我说说,你的香囊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材料?
是不是有玫瑰干花、丁香干花...呼呼,似乎还有麝香...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好闻?”
杨车娜姆咯咯一笑,“在勐肋公社,你可不要轻易开口向一个女孩子,讨要她荷包。”
罗旋回道,“我只不过是闻见你的身上,有股香味...很好闻。所以,很好奇你的身上,是不是放着香囊而已...我又不是要你的。”
杨车娜姆头也不回的笑道,“你们内地的人所说的香囊。
搁在这一带,姑娘们就会以为,你是在问她要荷包。
要知道,这边大部分寨子里的姑娘,都是把荷包当成定情之物的。”
杨车娜姆解释道,“如果一个小伙子,问姑娘要荷包。而那位姑娘也愿意给他的话,那就相当于两个人,同意处在一起了。”
罗旋很好奇,“淼寨那边,我听说如果哪一位姑娘想嫁人了。
她就会在寨子外面,搭一间小小的竹屋。如果有小伙子喜欢这位姑娘,他晚上就会钻进竹屋里面去。
如果那位姑娘,接受了他的话,两个人就算是正式确定下恋人关系了。”
杨车娜姆点点头,“淼寨那边,确实是这样。
但有些时候走在路上,有年轻的男女看对了眼,他们往哪钻去?所以往往在这个时候,小伙子就会开口,向姑娘讨要荷包了。”
“哦...”
罗旋点点头,“那你就知道,我不是向你讨要荷包就行了。
我只是觉得你身上,那股香味儿很好闻,我想要你香囊的配方,可不可以?”
杨车娜姆摇摇头,“这个我可给不了你。”
罗旋叹口气,“难道这是你家的祖传配方,不愿意给别人?”
杨车娜姆扭头,
俏皮的看了罗旋一眼,随后咯咯笑道,“我这倒不是什么祖传配方。
不过,我从12岁开始的时候,身上就开始出现了这股香味儿...你说,我怎么给你?”
自带体香?
类似于“香妃”那种?!
罗旋一惊,不由多看了杨车娜姆几眼。
先前在公社大院里,罗旋听公社主任说有一名女干事,下午也需要往县城跑一趟。
既然罗旋也要去县城,主任就和让那位女干事,和自己一同出发。
而且这位女干事,她去县里办理公务的同时,顺带也可以协助自己一下。
当时自己,倒也没怎么仔细看杨车娜姆。
只是晃了一眼,觉得这位女干事长的非常的漂亮,如同盛开在山间里的一朵玫瑰。
很是有点火辣辣的吸引视线。
不过当时出于礼貌,自己真没好意思盯着人家看...
毕竟这位女干事,人家是公家人,他和娜沐、娜丽她们那种野菊花也似的姑娘们。
是不一样的。
要是自己直勾勾的看人家的话,那会给杨车娜姆,留下一种自己是猪哥的印象。
现如今自己身边,又不缺女人。
虽说大餐没吃上,但是零嘴总还是没缺过的...
现在因为发现杨车娜姆身上,居然自带体香?
出于好奇,
罗旋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这越看,越是觉得杨车娜姆,越是漂亮的惊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
走最前面的杨车娜姆,显然感受了罗旋的目光。
她倒是落落大方的开口道,“我曾经代表过我们寨子,参加过省里的民族才艺大赛...得了个第三名。”
罗旋恍然大悟:眼前这位这个杨车娜姆,就相当于她们族的形象代言人。
能不漂亮么?
“咦,你这是带我去哪?”
走着走着,
罗旋觉得不对劲了:这个杨车娜姆不往公路上走,怎么偏偏往河坝里钻?
杨车娜姆笑道,“我们走水路去县城。要是沿着公路去县城的话,那太累人了。”
原来勐肋公社通往县城,不仅仅可以走公路。
还可以沿着那条小河,一路划船过去。
坐船去县城,
要比沿着公路,去坐顺风的马车什么的,路途会远一些,但更轻松一点。
其实所谓的“船”,不过就是几根粗大的竹子,捆扎而成的竹排。
这一个竹排,是公社里面自备的。
上面不仅编号,而且还用红油漆写上了单位的名称。要说基层管理之细致,由此便可见一斑。
就连一个小小的竹排,都是需要上牌照的。
一刚开始的时候,罗旋并不会撑竹排,不是左边的力道使大了,导致竹排往右边偏移。
就是右边力道不够,使得竹排在原地转圈。
最后是跟着杨车娜姆,学着撑了一会儿竹排,这个才掌握了一点点技巧。
罗旋和杨车娜姆分工合作,她在竹排前面掌控方向、罗旋在后面使劲用长长的竹竿撑着。
没一会儿,
竹排便像一支离弦之箭,疾速往下游的县城而去。
站在竹排前面的杨车娜姆,衣袂飘飘、明艳动人。
一男一女撑着竹排,身影倒映在青青河面上,倒也有几分出尘的雅趣。
罗旋臂力过人,将竹排撑的快要飞起,一路上越过不少其它的竹排,引来上面的人艳羡不已。
走着走着,
当罗旋在越过一架,与自己相向而行的竹排之际,上面坐着几位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普少。
他们一看见杨车娜姆,不由眼前一亮!
只听见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冲着杨车娜姆唱道,“哎,妹妹的荷包,你可曾绣好?上面的鸳鸯鸟儿呵,愿不愿意成双?”
杨车娜姆娇笑着回道,“妹妹的荷包在腰间,可羞涩的我呵...不愿给你看!”
那位少年唱,“妹儿你长的这么美,怎么能没有阿哥陪?我是山来哟...妹儿你就是水,我们永远在一起哟,双双把家回。”
“阿哥你就收了心,妹妹已经有了心上人,我的荷包有一对,上面的鸳鸯比翼飞。”
杨车娜姆笑弯了腰,“清清长湖的水哟,阿哥你也不照照你的眉?妹妹我的心上人,他就是比你长的俊!”
那位小伙子闻言,
睁大眼睛仔细盯着撑船的罗旋,嘴里冷哼一声,“内地来的家伙,心眼多,做人鬼头鬼脑的!阿妹呵,你也不怕他欺骗你的心?”
杨车娜姆扭头看看罗旋,“喂,他在骂你呢!”
罗旋一愣,“你们对歌,关我什么事?”
“哼!胆小鬼。”
杨车娜姆噘嘴道,“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话,说我们在同一条船上嘛!
现在对面那个小伙子,他以为你是我的心上人,所以现在人家已经恨上你了。”
罗旋冷哼一声,“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几?”
“喂,那个内地来的软蛋!”
竹排上小伙子,举起一根长长的竹竿,冲着罗旋大声喝道,“你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
架竹排相向而行。
中间的距离,相隔也就是个2米左右。
可是一般用来撑船的竹竿,都有3米多长了。他这是准备和罗旋,用竹竿打上一架呢!
要是能用竹竿,把对方给捅到水里面去的话,倒是一件,让人感到身心很愉悦的事情...
对面那个小伙子,
刚才求偶失败,所以将他心中的怨气,就全部发泄在了自己的身上。
罗旋只顾着划船,不理他。
这又不动物世界!
雄性动物求偶,得靠角力。
打输了,打赢了,对自己都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难不成自己打赢了,杨车娜姆,就会让自己去她身上探索一下,那个香味的源头?
“喂,你是男人么?”
那位少年心中怨气难消,继续开口挑衅,“就你这样的软蛋,怎么能保护的好,你自己心爱的人?”
罗旋笑道,“我爱你个妹儿哦!”
少年一愣,“我有三个妹妹。你爱的是哪一个?怎么...你认识我妹妹?”
罗旋无语。
这边的人,绝大多数脑子都很直。
他们不管是说话、做事,还是思考问题,多半都是直来直去的。
玩不了内地人那种弯山绕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