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钢笔?
大大的不行!钢笔太贵。
用墨水瓶?
这个不错。
不大不小,手感不错,不轻不重很称手。
而且也不用担心里面的墨水,会泼洒到自己。
但要是砸到对方身上,“啪嗒”一声,
墨水瓶碎裂,里面的蓝墨水溅出来。
最终的视觉效果,一定很好!
只见服务社主任,顺手抄起办公桌上的墨水瓶,高高举起,正准备给罗旋噼头盖脑的砸过去!
新社会这么的美好,服务社主任的脾气,却为何如此的暴躁?
其实,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也是有原因的。
只因为汽车运输服务社的司机们,基本上都是退伍兵。
这个时期的这些破车,三天两头都会闹毛病。
解放牌CA10型汽车,哪怕是刚刚出厂的新车,油门轰大了、或者是速度跑快了,
都容易熄火。
再加上在队伍上运输东西,多半走的路,本就是那种不怎么美丽的道路。
路烂,车又容易抛锚。
要是耽搁了出车任务,后果会很严重。
久而久之,这些汽车兵的脾气,多半都有点儿暴躁。
再加上他们在队伍里,当宝贝当惯了;回到地方之后,见到的都是阿谀奉承的笑脸。
所以汽车运输服务社的这些司机们,多半都是属螃蟹的。
而这位服务社主任,要想镇住这些螃蟹牌的家伙,他的脾气,就会更加的暴躁!
“呀,主任同志,你这是想端掉鬼子的炮楼,正准备扔手榴弹呢?”
跟在罗旋身后的人,将一只手举起,挡在他的额头前面。
生怕办公桌后的那位主任,将手中的暗器朝着他,砸了过去。
事后怎么收拾这个主任,那是另外一回事。
可他自己,当场就会受皮肉之苦...不值当。
只听他冷声道:“这位主任同志啊,你能不能先将手里面的玩意儿,好好放下?
我们都是GM同志,要讲究一个团结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好说好商量?为什么要动辄就打杀呢?”
“你...你,咦?白宇同志?”
先前白宇用手掌,挡住了他的头脸。使得服务社主任,一时半会没看清来人。
等到他看清对方是白宇之后,服务社主任不禁大惊失色!
连忙将手里的墨水瓶,“咕噜”一声丢到办公桌上。
只见他从办公桌后面,一下子就窜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凑到白宇跟前。
“呀,今天是什么风,竟然把你这位贵客,吹到我们这服务社里面来了?”
主任很是主动的伸出双手,将白宇遮挡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掌拉了下来,
使劲的握手:“呀,稀客稀客。没想到白宇同志,今天竟然还到我们这服务社来检查、慰问。”
主任一张板正脸,此时如同屋外的朝阳一般灿烂。
简直就是毫光毕现:“欢迎,欢迎啊!
我们服务社上上下下、全体干部职工,热烈欢迎白宇同志,前来指导我们的工作。”
“指导不敢。一进门就是手榴弹,炸药包伺候,差点没吓得我当场就给你跪了。”
白宇从主任的双掌中,使劲抽出自己的手。
装作抹了抹额头上、被吓出来的,那并不存在的虚汗。
随后冷声开口道:“凶险呐!都说你们汽车运输服务社里面,如同龙潭虎穴一般。”
“我也是接到群众反映,说你们这里面,对群众动辄就是打骂、又或者是给别人穿小鞋,摆脸子。”
白宇确实,也是一位非常合格的表演艺术家。
只见他一边冷嘲热讽,一边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块白手绢。
继续擦额头上的‘冷汗’,冷声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主任同志您先忙着,我这就回去向县府里面,向上级打个报告,也好给你们运输服务社,配备一点辣椒水、老虎凳什么的。
至于皮鞭嘛...县府仓库里面,恐怕暂时没货。
等我再向物资局申请,看给你们调拨几捆皮鞭过来?”
白宇似笑非笑的,紧盯着服务社主任道:“哦,对了,要不要再给你们弄上一顿盐?据说用盐水来泡在皮鞭,效果会更好一些...”
“咕冬——”
只见服务社主任,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白、白宇同志...您,您是不是对我们运输服务社,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么多双眼睛,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宇的身后,
响起县广播站通讯员,张维的声音:“这位主任同志呀,人不怕犯错,就怕犯了错,却没有承认的勇气。”
张维道:“我也是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汽车运输服务社,工作作风一贯很粗暴。
你们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向来都是极端的恶劣。
现在经过我的亲身体验,此事已经确凿无疑。我这就回去,写篇通讯稿...不低于5000字那种。
我要在全县的大喇叭里,吼上一吼,好好替你们汽车运输服务社,宣传宣传!”
“呃儿...咳咳咳,咳咳!”
服务社主任被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嘴里的口水,被自己胸腔中的气息,勐然一顶!
直呛的主任满脸通红、咳嗽不止:“咳咳咳,别,张维同志...咳咳咳,误会了,这是误会了...”
扶着办公桌,咳的差点把五腑六脏,都喷出了胸腔的主任。
此时,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勐然想起来了:那个闹事的家伙,为什么他刚才一进来,开口自报家门的时候。
说他‘暂时叫胡理’?
名字,还有‘暂时’叫什么的??
狐假虎威...
狐狸在前,后面跟着老虎?
塔码的!
这‘胡理’后面跟着的老虎,竟然还是两只...而且尽是那种,个头特别大的!
县广播站的通讯员,那是喉舌呀!自己哪能招惹得起?
另外一个白宇,他虽说没个具体的职务。
可只要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谁不知道白宇,人家只是来基层挂职锻炼的?
最后进入办公室的,是汽车司机彭莽子,他以前替罗旋买过奶粉、拉过红砖。
此时,
彭莽子见自家主任下不来台,连忙走上前去,帮忙给主任拍打后背:“主任,你这是怎么了?来,先喝口水,顺顺气。”
说着,彭莽子拿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揭开盖子。
就给主任递了过去。
“啊...噗!”
这个主任确实也被气昏了头,也被吓得个六神无主。
只见他顺手接过,彭莽子递过来的茶缸,便勐地喝了一口。
旋即...
“啊!噗——”
滚烫的开水入喉,浓浓的酽茶挂壁。
用巴蜀人的话来说,这就叫:巴斗烫。
意思就是滚烫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身上使劲的烫!
甩也甩不掉、丢也丢不了...
“我曰!烫死老子了!”
主任今天一大早,被接二连三的刺激,给整的着实不轻:
先前是看见有人闹事,主任当时很生气!
紧接着,是白宇和张维联袂而来,而且他们的言语非常的不友善。
这就使得服务社主任,很害怕...特别害怕!
白宇收拾自己,恐怕还要好受一些:大不了受点纪律处分;被责令做出深刻的检讨;或者是在单位内部,开展做风大整顿之类的。
这些处分,还只是属于纪律层面的。
只要主任态度诚恳一点、整顿的彻底一些,还能应付的过去。
但要是被张维,在大喇叭里那么一宣传...
那就完了!
彻底的完了!
不要说自己的前途,将是一片灰暗;就连交管局的某某某,绝对也要吃挂落...
那主任家以后没了假山,就会彻底变成一只丧家之犬。
哪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