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拉拢得严严实实、一轮惨澹的弦月,有气无力地挂挂在苍穹之中。
好似一个已经出锅了很久的白面饼子,被人给狠狠的咬去了一大口一般。
残缺的让人心季...
罗旋和叶晚姑娘此时的行程,已经走到进入小老君生产大队地界之前、最后一个其他大队的生产队的地头上了。
这个地方,
在道路的左边,是一个小小的斜坡。
斜坡里有几分面积的庄稼地,再往庄稼地下面走,就是深深的悬崖了。
而在道路的右侧,有几笼小小的竹林,和几颗没有什么使用价值的泡桐树。
在竹林之中,散落着有4,5户人家。
他们的泥巴房、茅草房,稀稀落落的分布于竹林,和小树林里。
换成是搁在以前的话,罗旋每次路过这个地方的时候。
这几户人家家里,总会传出一些孩童的哭闹声、或者是嬉笑声,大人的呵斥声。
又或者是社员们家养的土狗,老毛病又犯了,再一次开始去追逐他们家的鸡鸭鹅。
闹的那才叫个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大人呵斥:“二娃,你们俩还不赶紧去把黄狗拴住?那只是下蛋的母鸡,被吓坏了,就不生蛋了!”
小孩嬉笑:“不生蛋就不生蛋,反正那鸡蛋你又不给我吃,就会拿去卖给别人...”
小孩子不懂事的反驳声,立马又会招来家里女主人的大声呵斥:“吃吃吃,就知道吃!
老娘不就这么一个鸡屁股,一个鸡屁股里面的,去抠出来一点盐巴钱,还得给你们攒点上学的学杂费么”
顽童嬉笑道:“现在念书,不是免费的吗?”
那婆娘冷哼一声:学费免了,不得交书本费、班费、各种杂费?
“娘……原来是这样纸的啊?那你别骂了,我去把阿黄拴起来就是了。”
“快去!吓着了母鸡,可就真没有鸡蛋了...”
“哦,三娃,走,我们去抓狗...”
这个小村庄里,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纷纷攘攘。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是穷是富。
这些声音,都充满着满满的人间烟火味道...
偶尔,罗旋走到这个地界之时、想歇歇气的时候。
也会从兜里掏出2颗糖果来,在那几户人家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口,那个凋刻精美的辟邪石刻“吞口”旁,坐上一会儿。
逗小孩儿们玩上一阵。
与他们家的大人们,闲谝几句。
在罗旋的印象当中,这4,5户社员,他们家里的孩子都比较多。
因此每一次,
当自己路过这里的时候,就没有一次,不是小胖墩在骂人。
就是那个爱流鼻涕的小丫头片子,在那里嚎啕大哭。
但奇怪的是。
这一次,
整个小竹林里面,竟然毫无半点声响!
除了不知名的虫鸣,还有竹叶在风中摇曳的细微声音之外,周遭安静的出奇。
夜色深深,残月清冷。
死气沉沉的小竹林里,凄风阵阵,让人感到异常的诡异!
犹如一个,已经消亡掉了的村庄一般。
只不过,村民们的简陋房舍,还矗立在原地,犹如一幢幢孤冢...
罗旋低语一句:“这里不对劲!”
“啊?”
叶晚一直沉浸在自己跟着罗旋出行,一路不但毫无阻拦。
而且还没有人,像防贼一般、死死盯着自己那种快感之中。
蛮有脸面的!
叶晚忽然隐隐觉得,自己前面那16年,似乎一点点白活了的赶脚...
此时,
她突然听到罗旋这么一说,不由一愣:“怎么了?”
罗旋没吭声。
而是从书包里,掏出那把强光手电筒,顿时一股炫目的光柱,瞬间就朝着黑漆漆的竹林里射了过去。
零点看书;
风吹竹叶摇曳,宽大的梧桐树叶,在暮色中飘摇不定。
顺着强烈的手电光一眼望去,四下里,依旧还是寂静一片。
没有狗吠声,没有鸭子受惊的乱叫,更没有孩童们饿得睡不着的那种吵闹、抽噎声...
“罗旋!地上那是什么?”
叶晚忽地一个趔趄,差点把她手中提着的马灯,都吓的脱手落地。
只见叶晚一下子就扎进罗旋的怀里,浑身颤栗的指着村口:“那是什么?好吓人!”
“那是吞口啊。”
罗旋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
那里有一尊一米来高的石凋。
正是巴蜀农村,以前每个村口几乎都有的镇村图腾:吞口。
这种石凋,上面凋刻有一双巨大的、怒目圆睁的凸眼,一张狰狞大嘴,和两颗恐怖的獠牙。
在马灯隐约的灯光照耀下,再加上有手电筒的强光,从这具石凋上一扫而过。
乍眼一看,面目狰狞的石凋,确实很是吓人。
这又不是喊着“靓仔,来玩呀”的美女。
吞口作为镇村图腾,
它需要拒阻一切妖魔鬼怪、山精游魂、魑魅魍魉进入村子。
长相...自然不会太美丽。
“不,不是。我是说,那个石凋后面,有一个什么东西?”
向来泼辣的叶晚,此时吓得她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它还在动!”
由于先前叶晚和罗旋,二人站的角度不同。
因此,
叶晚比罗旋,要先发现那尊石凋后面,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在那里爬动。
罗旋拍拍叶晚的肩膀,随手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开,“你在这里等等,我过去看看。”
“不,我要跟你一起过去...”
叶晚死死拉着罗旋的手臂,就是不敢放开:“要不,还是算了吧,不去看了。我们走吧?”
她这是怕了。
罗旋举着手电筒往前走,叶晚无奈,只得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其实前去查看一下情况,也没什么好值得担心的。
坏人啥时候都有。
但在这个时期,恶,性,犯,罪的事情真的很罕见。
但要说连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没有的话,那绝对是吹小水牛的某个器官了。
顺了别人一颗南瓜、摸走邻居一颗冬瓜...
这种事情不但有,而且特别多、特别的常见。
不要说寻常瓜果难保。
前些年,在旧社会的时候,就连有些农村人家的粪坑里的大粪,都有人偷!
粪勺都有人拿。
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这确确实实是在农村里面,时有发生的事情。
至于其它,比如晾晒在屋外的衣服、被褥,那就更不用说了...
并且偷别人东西的人,还都是离得不远的人...他想走远也不可能,不要说什么出行证明。
光社员们的身体条件,就注定了他们没办法走的太远。
人是铁,饭是钢。
连着三个月吃不太饱,多少人都没有力气去打标枪。
谁都不想吃窝边草,可实力它不允许啊!
等到罗旋走近那尊石凋,仔细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大的柳条筐。
这种筐子。
在北方很常见,不过巴蜀省道不多,因为这边的人,更加喜欢用竹编的篮子。
所以,当罗旋看见这个柳条筐的时候。
首先就是想到的这个小村子里、那位从旧社会,就已经逃荒逃到这里来、最后嫁给了一位身上有点残疾的漂亮女子。
据说她是北皖省的婆娘。
这婆娘很文静,似乎不太爱喜欢说话,而且她白净的就不像是一个庄户人家。
因此,
这个婆娘在罗旋的脑子里,还是有点印象的。
柳条筐里面,垫着一些毡毯。
而这柳条筐的提手上,则系着一根不粗不细的麻绳。
顺着麻绳看去,另一头,则拴在一个婴儿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