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敌国皇帝后我怀崽了 第7节

  被骂的考生面红耳赤,汗流浃背,指着江怀楚“你”了好半天,最后在一众考生幸灾乐祸的眼光中不堪受辱,悻悻走了。

  江怀楚刚要出去叫如矢,伪装成茶客模样的如矢已经进来了,在一楼转了几圈,最后走到有空位的江怀楚这桌:“这里有人吗?”

  “阁下自便。”江怀楚温和说。

  周围并未注意到如矢,如矢坐下后,江怀楚呷了一口茶,低声道:“去找个人跟着刚才那个考生。”

  “做了他?”如矢面无表情,眼神冷酷。

  江怀楚:“……不是,盯到殿试后就行。”

  他一向不爱与人起冲突,一旦结仇,也绝不会给人任何反咬他一口的机会。

  “这时候进来……是有什么事么?”江怀楚蹙眉道。

  如矢低声说:“萧昀一个多时辰前出宫了。”

  太妃神色一紧,忙看了过来。

  江怀楚眉间轻蹙:“怎么现在才有消息?”

  “萧昀身边有长翎卫密护,眼线不敢跟太近,跟丢了,”如矢捡重要的说,“只知道人现在在京城内,还没回去,具体在哪儿不知道。”

  太妃果断道:“那还是算了。”

  她看向江怀楚,解释道:“萧昀微服出来挺频繁的,去过的地方也多,不好找,时间也赶不上,最近快会试了,长翎卫在京城各处暗中留意各方动向,我们找的动静太大容易暴露。”

  江怀楚点头。

  他也没做任何准备。

  第一次见还是从长计议好,太妃教过他,这种事第一印象极其重要,就算太妃不教他,第一次见重要的人,他也得准备好合适的衣袍,想好大致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考虑到可能的意外,预备几个其他打算。

  最好事先脑中过几遍,处理好每个细节,将失败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江怀楚淡声道:“不急这一——”

  如矢瞳孔一缩。

  背后有人从楼梯上下来,轻拍了下江怀楚的肩。

  如矢暗中摸向袖中藏着的匕首。

  江怀楚不动声色回头,含着三分淡笑:“阁下有事么?”

  那人亦是家仆模样,面庞十分清秀,二十余岁的样子,他左手揣在右边袖子里,右边袖子里像是藏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那人轻声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怀楚适时一怔,温言道:“好。”

  太妃和如矢眼神微微警惕。

  那人将江怀楚叫到僻静无人处,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朱红锦盒,恭敬地双手奉上:“我家老爷有一物相赠。”

  江怀楚微微蹙起眉头,并未伸手去接:“无功不受禄。”

  不准备收的东西他一向碰都不碰,碰了容易多生事端。

  那人笑道:“公子莫要误会,公子方才一番言论,我家老爷很是赏识,特以此物相送,并非想要以钱财收买公子,老爷说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公子切莫拘泥于此,他送此物,只祝公子平步青云,日后朝堂相见,把酒言欢,共诉平生快意。”

  朝中人?

  在南鄀这种一语相投便慷慨赠物的事也并不少见,尤其他现在衣着寒酸,一副家贫无靠的模样。

  但江怀楚打定主意不在北宁收任何陌生人的东西,无论说的多好听都不收,毕竟在异国他乡,他担不起任何多余且没必要的风险。

  这事本就在意料之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退了一步,面带歉意,诚恳道:“才卿受之有愧,若侥幸中举,日后自当登门谢罪。”

  那人显然未料到他会如此坚定地拒绝,不为钱财所动就算了,甚至对结交权贵也不感兴趣,眉间染上着急,道:“公子不先看看?”

  他没等江怀楚应允,已先一步打开了锦盒。

  江怀楚勉强看了一眼,无动于衷。

  又看了一眼,向来淡然自若的神情骤然被铺天盖地的僵硬之色取代。

  萧昀的东西,他人在这儿。

第7章

  江怀楚心头狂跳了一下,多年来的磨砺才让他在极短的震惊后,压下翻江倒海的心绪,恢复面上的平静自然。

  大宁最高高在上难以得见的男子在这小小一个茶楼里。

  江怀楚表情微微僵硬。

  拒绝的话他都说出去了……

  他心念微动,对着盒中玉多瞧了两眼,才悄无声息挪开目光。

  长翎卫一直暗中察言观色,见他在盒子打开的那刻微微睁大了眼睛,如今又忽然沉默不语,自己也一改先前苦口婆心劝说的姿态,默契地保持沉默。

  就这么一两秒的微妙,江怀楚瞥向他,长翎卫也好巧不巧看向他,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接一瞬,各自心照不宣低头。

  长翎卫个个都是人精,洞察人心,这会儿已经非常非常懂他的心思了,眼珠微转,体贴又为难道:“老爷说他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道理,公子若是不收,便叫小的直接毁了。”

  江怀楚适时露出一点惊讶不忍神情。

  长翎卫叹道:“这东西虽不是价值连城,却也算罕见,如此宝物,毁了也是憾事一桩,所以公子不如勉为其难……”

  江怀楚百感交集地顺着这个他暗示来的台阶下,轻叹了口气:“也是,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长翎卫松了口气道:“如此最好不过,这样老爷也不会生小的的气了,多谢公子抬爱。”

  江怀楚双手接过,盖上锦盒,心思百转千回,作揖一笑:“替我向你家老爷道谢,谢才卿出身贫贱,承蒙他不嫌弃,以物相赠,若有出头之日,必定侍奉一二。”

  长翎卫愣了愣,确定自己没听错,憋着笑,朝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身后江怀楚握着锦盒,只觉拿的是烫手山芋。

  ……

  二楼,萧昀抓起剔透托盘里的贡果随意啃了口:“他有说什么么?”

  长翎卫神色微微有异,开始汇报。

  “若有出头之日什么?”萧昀不耐烦道,“话都说不好了?说快点。”

  长翎卫赶忙道:“他说……必定侍奉一二。”

  萧昀表情凝了一刹。

  他狠呛了下,一时又气又笑:“他当我是爹呢,还侍奉一二。”

  这话一般都是门生对老师,再不然义子对干爹说的,总归是晚辈对长辈,平辈间要这么说,那就是……断袖之癖了。

  谢遮硬憋住笑,忍不住要为谢才卿说句话:“长翎卫在他面前称您为老爷,那玉也不是凡品,能随手相赠的,怎么说也得当朝三品以上,能熬资历混到这官职的,几乎个个年过半百,他哪里想的到是年轻俊美的陛下。”

  “你什么时候也学的油腔滑调的了?”萧昀笑骂。

  他回头随口问:“你刚说他一开始不肯要,看见了才收?”

  长翎卫点头。

  谢遮低声道:“他这是贪财还是慕权?”

  一开始不肯要,多半是防备心重或者眼界高看不上,看到了忽然就要了,要么是见东西价值不菲,心动了,要么就是见贵物猜贵人,觉得赠予者位高权重,想结交一二。

  是哪种,自毁前言、出尔反尔都不是个安分的,不是贪物求财之徒,就是权欲熏心之辈,俨然和他言之凿凿、胸怀天下的样子不符。

  萧昀一时半会儿还真摸不透,也懒得想,蓦地想起那人明明衣着朴素,腰上还要别个绣工精细的香囊,束发的发带要和衣服一个色,两边垂下的发带还要一样长要完全对称,莫名觉得好笑。

  “谢遮,你也别总把人想那么世俗,他那点大,不是朝上那群老头子,指不定是见东西漂亮才要的,小姑娘似的。”

  谢遮一想,也跟着笑了。

  ……

  客栈内。

  从逸仙楼回来后,江怀楚就静坐在窗边,摩挲着手里的玉,一言不发。

  江怀楚识玉,这玉是羊脂白子玉,通体洁白,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瑕疵,摸上去如羊脂一般细密温润,表面光泽油亮。

  玉呈平安扣形,只不过中间镂空的地方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貔貅。

  平安扣保平安,貔貅进财辟邪,寓意是极好的,外观也简单大气,若放在以往,他肯定喜欢得紧,问题是……它是萧昀给的。

  太妃知道他遇着事了向来是安安静静的,喜欢一个人坐着默默想后续解决办法,不让其他人操心。

  她一向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轻声宽慰道:“这玉也不一定就是萧昀的。”

  江怀楚回神,摇摇头:“是他的。”

  太妃不以为然:“哎呀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哦,萧昀出宫了,哦,刚好咱们的眼线跟丢了,你刚好约我约在逸仙楼,刚好和人争辩维护你皇兄,萧昀刚好在包厢里全听见了,你还拒绝完又要了、人还没见就已经在他那儿丢了个大脸?怎么可能呢。”

  “……别说了。”江怀楚声音闷闷地,难得神色微恹,耳根微微发红。

  这么多年,他就没出过这么大岔子。

  “你俩要有这缘分,那可不得月老牵线天生一对啊,所以不会的,大宁达官显贵这么多,这玉是名贵,但也不是价值连城那种,送得起的不止他一个,你别多想,放宽心——”

  “吱呀”一声,如矢轻推门进来,江怀楚马上看向他。

  如矢回身掩上门,大步流星走过来,从袖中掏出一张盖有弥罗密章的宣纸,摊开在桌上。

  太妃宽慰人的柔笑霎时僵在脸上。

  纸上绘着的那块玉和江怀楚手里握着的一模一样。

  江怀楚拿着玉和画上仔细比对,纹丝不差。

  他看向太妃。

  太妃:“……我不说话了。”

  她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看一眼就知道是萧昀的啊?”

  如矢贴心地替小王爷解释道:“两个月前公子问我要了有关萧昀的所有信息,萧昀的饰物、惯穿的衣袍之类,我当时叫人全部重画了一遍几千张一起寄给公子了,我现在拿的这份是组织里存着的原画,这块玉他几乎没戴过,画非常难找,差点找不到。”

  太妃暗自对江怀楚过目不忘的本事惊叹不已。

  皇帝的东西,旁人根本不敢用一样的。

  这玉天底下独一块。

  是萧昀的无疑。

  太妃匪夷所思道:“那你拒绝他又贬低他长相,他为什么不仅送你块玉还说那些文绉绉的话?难不成他还是个贱骨头,就喜欢瞧不上他的?哦,人家都恨不得贴上来,就他对我爱答不理,他好与众不同我好喜欢啊?”

  如矢也万般迷惑地看了过来。

  “……”江怀楚揉揉眉心,这就是他刚才一直在想的问题。

  要不是仔细分析过萧昀的性格,他肯定也就这么认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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